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男子自然不會吝嗇對小姑娘的誇讚,只是口口聲聲要稱讚的姑娘,在面對無數美好詞語從男子口中緩緩道出,鋪天蓋地的砸下來后,竟被誇得有些迷糊,還有些不知所措,頭一暈,胳膊一軟,手裡的鍋蓋「啪嗒」一聲,被誇落了地……好再那不要錢似的箭雨停歇,屋內傳來一男人大聲質問:「來者何人?」高湛放下婉婉,向聲音方向微微頷首,道:「晚輩南淮,誤入山中不幸被毒蛇咬傷,深夜叨擾老先生,是想要求得蛇毒解藥。」男子立在扎了一地的箭矢之中,身形筆直,漆黑幽眸深邃不可見底,瞧不出情緒。忽得門口閃出一個人影,「你怎麼張口就說我是老先生呢?」一位白鬍子耄耋老人立在門前,老人人雖老,但身子骨硬朗,掐腰反問道:「我哪裡老了?我老嗎?」結果目光落在高湛身上,老人一瞬便識出:「你是我那不孝徒兒關係最好,感情最深,但卻不是一個媽生的,不過這也沒有影響你們兩個感情的那個親弟弟?」婉婉在老人亂七八糟的形容詞中,以最快的速度認真剖析了這話里的重點,最終鎖定了重要的信息,同父異母卻關係最好的親兄弟——那不就是良王殿下?果然,高湛頷首,承認道:「有幸遇見兄長家師,是晚輩榮幸。」旋及老人一拍大腿,「誒呦」一聲,「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孩子你沒受傷吧?」他說著轉圈打量一圈,確定沒有箭傷這才安心道,「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那苦命的徒兒被拉上去做那倒霉的皇位可咋整。」「快別站著了!快進屋!」說是進屋,可此刻院子里機關重重,方璇璣老人自己跑過來那套八卦走法,高湛尚能記住,可婉婉……見二人不動,璇璣老人「嗐」了聲,「你瞧我這記性」,然後又以踩地雷似的滑稽模樣,跳了回去,他他回也手不知按了個什麼按鈕,那箭「嗖,嗖」的都被收了回來,就像是自己長腿了似的,還能回家……婉婉震驚:「箭還能栓繩再收回去啊?」高湛垂眸,「你看見繩子了?」那繩子極細,夜裡根本瞧不見。婉婉搖頭說:「沒有,可那抽回的速度和形態,不是拴了繩,還能是什麼。」話落,男子打量了身旁只是隨口一說的姑娘,含笑不語。一地的亂箭被清空,地上突然就變得光禿禿的,自然也露出了婉婉方用來抵禦利箭的——鍋蓋。那鍋蓋被箭戳出了一個坑,且還漏了光,原本平滑工整的表面就這樣有了一處突兀刺眼,璇璣老人跑過去,雙手拾起,捧著他的心血,望著那上面被箭戳出的一個大坑,一時心裡五味雜陳,情緒不明。婉婉心裡暗道,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她把人家鍋蓋給毀了,這下主人要找到算賬了。她窘迫的看向高湛,用眼神求助,「這可咋辦?」高湛握著小姑娘冰涼的手兒,讓她別擔心,雖然天下第一閣的老閣主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但高澤是他的愛徒,看在他皇兄的份上,怎麼也不會為難他們,無論怎樣他都有辦法解決。婉婉見先生這樣都底氣,她悄悄放心了不少,正準備自己站出來向老人主動致歉,結果始終凝眉的璇璣老人壓根不理她的道歉。只拿著那鍋蓋對著四面方位比對,嘴裡還不住嘀咕著:「干南,坤北,離東,坎西,震東北,巽西南,艮西北。」忽得靈光一現,如醍醐灌頂般,不住連連稱讚,「這個位置好,這個位置妙啊。」他當即樂開了花,他可是一籌莫展了數月,遲遲不肯下的決定打孔位置,這年輕小輩,上來就給他破了,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被拍在沙灘上。當即心情大好,笑得開懷,「好姑娘,我上月卜掛說這月有貴人助我,果然你就是我的貴人!」畫風轉變太快,婉婉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璇璣老人卻自告奮勇,已經要報答她了,「我會做好些機關暗器,還會做會飛的鳥,水裡的木魚兒……」他一口氣說了好多種玩意,最後一拍腦門,「這些都不實用,要不我給你做個機關扇吧,夏天不用自己扇風的那種,怎麼樣?」婉婉對機關之術不懂,單聽會飛的鳥,會游的木魚就已經很心動了。可她到底還沒徹底沖昏頭腦,知道他們此行來是做什麼的。「感謝老先生美意,只是您這有沒有蛇毒解藥?我現在迫在眉睫,急需這個……」什麼魚呀,鳥兒的,哪裡有救命重要呢,當下最主要的是解先生的蛇毒呀,否則她們來這做什麼呢。「唉呀!」璇璣老人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這茬,「你們倆誰被蛇咬了?」他問完果斷鎖定高湛,畢竟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中了毒,就不能站著說話了。「你小子是不是,跟我來,我給你解毒。」老人說的胸有成竹,說完頭也不回的扭頭就往屋裡去,婉婉跟到門口時,卻被高湛攔了下來。溫聲道:「在門口等我。」他把小姑娘按在廊下坐著。「不行。」婉婉態度強硬,眼底滿滿儘是擔憂,「我要陪你進去。」婉婉不放心,她想要進去陪著先生一起,畢竟這傷是因她而起。可男子堅持,「聽話,很快就好了,你進去——不方便。」不方便?小姑娘眨巴了眨巴眼睛,這才想起先生傷得是肩膀,若是要處理傷口,肯定是要把衣服脫了,那她在場確實……方才她一心只惦記著他的傷,壓根沒忘那處想,男女有別,先生都這樣說了,若她再堅持要進去,豈不是被誤認為是……「那……有事你喊我,我就再門口等你。」小姑娘輕而易舉的妥協,不再堅持。

高湛瞧著她紅撲撲的臉頰,便知是想到別處去了。他之所以說她在會不便,是知她畏血,見不得血。「好。」大掌拍了拍小姑娘的頭,安撫她,「乖乖在這等我。」婉婉乖巧聽話的點頭,忍不住眼底噙了一汪淚花。裡面一切工具準備就緒的璇璣老人納悶,他這麼大歲數都不吃糖了,怎麼還覺得有點齁挺呢?恍然是門口這二位委實膩歪,不得不狠心棒打鴛鴦,「快來吧,就是讓蛇咬一口而已,放心死不了。」房門一瞬被關上,婉婉守在門口卻如火上烤,站了一會實在站不住,便在門口來回踱步。若是換作尋常人自然是無事的,可是他體弱呀,常年以葯維持的人,本來就已經羸弱的經不起折騰,可又被蛇咬……婉婉正百轉千回著,忽然房門就被打開了,她隱約看見屋裡男子上身赤膊,正靜坐在屋內,但也只一瞬,還沒看清,房門又被關上了。出來的璇璣老人端著一盤用過的工,慢悠悠去井邊打水沖洗。婉婉下意識跟上去,卻被那各種彎刀利器嚇得心口一顫,說話都有些發抖,「老……老先生,他沒事吧?」老人一邊沖洗著工具,一邊無所謂道:「沒事兒,就剜了塊肉,拔個罐兒。」「剜肉……拔……拔……拔罐?」婉婉嘴唇都嚇得瑟了。可這對老人來說似乎就只是日常而已。他笑道:「怕啥,被蛇咬了,那塊肉就都不能要了,誰挨咬都得剜,放心他內力深厚,中毒的第一時間就封住了自己的七經八脈,死不了呢。」雖然高湛跟她說沒事,老先生也跟她說沒事,所有人都說沒事,死不了,可她的心還是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忍不住紅了眼框。璇璣老人瞧見婉婉哭了,不禁想起他那先他一步走了的老婆子,二人年輕時他重病時,她也是這般擔憂他,追著郎中詢問他的情況。與此刻情景一般無二,不禁很是觸動。他安慰道:「姑娘不哭,待老夫給這小子下上一劑猛葯,保證他明兒天一亮,就活蹦亂跳,跟沒事人兒一樣,你就等著樂吧。」本以為這是再給小姑娘吃定心丸,可哪知婉婉神色卻更凝重了,一緊張抓著老人的胳膊,忙阻攔道道:「老伯可萬萬不能給他下猛葯啊!」她望了望屋裡的方向,想著正在拔罐的男子那虛空的身子,若是喝下猛葯,克不住一命嗚呼。連連解釋:「老伯您有所不知,他身體不好,用猛葯我怕他受不住。」璇璣老人微怔,這小子身體倍棒,比他那弱雞徒弟不知好上多少倍,且內力雄厚,別說猛葯,再來十個蛇咬也要不了他的命,怎麼到姑娘嘴裡就成了身體不好的病秧子?可小姑娘說得真情實感,老人下藥的手也有些遲疑,病不忌醫,老人自然要如實了解情況,方能配出良方。便追問:「他哪裡不好?」婉婉也說不出哪裡不好,忽得高濛的話浮在耳邊,可她又覺得這話甚為模稜兩可,她也沒弄懂,又分析不出來。於是只能一五一十的轉述。「有人說他體虛,哪方面不行,力不從心。」璇璣老人瞭然,「那沒事,那可以再添幾味補藥。」說罷便寫方子去了。而此刻正在屋裡拔罐的高湛聽完了小姑娘的話,眉頭緊鎖,面色沉重。他肩膀頂著火罐就出來了,且出來得急,也未披件衣裳。上身衣袍盡褪的男子在月色的映襯下,寬厚的臂膀,勁瘦的腰支,特別是那結實的八塊腹肌兩大六小,工整排列,胸口最高兩處還映下隱隱陰影。他的身材筆直偉岸,肩寬腰窄,成標準倒三角狀,此刻猶如一座移動的高山,逐漸向婉婉靠攏。那種心口怦跳和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油然而生。婉婉向來見到的先生都是衣袍工整的,要麼霽月清風,要麼清冷自持,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就下意識移不開眼。先生沒穿衣服的樣子——噗,真好看!婉婉看得痴神,心裡就像是有千萬隻小爪貓子在她的心口抓痒痒,她好想伸手去觸一觸,看看先生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她想象得那般結實好摸。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姑娘,經受不住這種誘、惑場面。男子適時的抓住小姑娘暗搓搓伸出去的小手兒,紅彤彤的同心結就這時悄然又湊在了一起。高湛此來不是勾、引小姑娘的,他垂眸,用清冷的聲音試圖將她喚醒,讓她冷靜。「剛才那話,是誰告訴你的?」男子眼眸明顯變得冷冽,竟敢有人在他心愛的姑娘面前造這種謠,說他不行的話,不想活了嗎?婉婉即將得逞的手卻在關鍵時刻被男子大掌鉗制住,就差那麼一點點,不免有些失落。她壓根沒有理會高湛的問話,而是看準時機,伸出她另一根靈巧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男子的腰腹上——戳一戳。得知觸感的小姑娘,隨之露出滿意且得逞得笑。她這才恍然想起,抬頭反問道:「先生,你剛才在問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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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對我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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