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矮個子的黑衣人說完,高個子的避免抓錯人,把事辦砸,還特意從懷裡掏出畫像比對了比對。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清姿天成,畫像也僅能畫出她的三分靈動來,不過確定是本人沒錯了。二人相視點頭,結果剛邁出一步,矮個子就一腳踩在了干樹枝上。婉婉正聚精會神的查看賬目,她還差一冊賬本就全部看完了。結果外面卻突然傳來樹枝被踏斷的「咔嚓」聲。「誰?」她尋著聲音,警覺的看向窗外。卻聽見夜色深處,傳來幾聲貓叫。貓兒是夜行動物,半夜出來抓耗子不小心踩斷了樹枝,發出聲響。黑衣人是打算這麼引導的,所以藏在樹后,以假亂真的學著貓叫。叫了一會,矮個子一抬頭,卻發現屋裡的燈莫名其妙的熄了,方才坐在窗前的女子也不見了,眼前只有漆黑一片。「老大,別叫了,人都沒了。」被叫老大的高個子也抬頭,錯愕道:「人去哪了?」矮個子回答:「不知道啊!八成睡覺去了吧。」旁邊就是女子的卧房,可院子里一片靜謐,卧房裡也沒有光亮。按著正常起居來算,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一進去就熄燈入睡了。高個子覺得事有蹊蹺,站起身道:「走,進去看看。」他們是江湖上專業擄人的販子,兩個大漢抓一個柔弱千金,對他們來說,手到擒來的事兒。而此時婉婉正站在書房窗旁,側耳認真聽著外面的動靜。果然那貓叫聲是假的,她隱約聽到了有男子的對說聲,還說要進屋。她第一反應就是,家裡進賊了。想著父親和哥哥都不在家,能翻牆而入的必然都是手段兇殘的亡命徒。婉婉不敢貿然有所舉動,她想若是圖財,家裡的銀票珍寶,只要他們不害人性命,盡數拿去便是,她決不阻攔。可若是為了色……那便是不尋到目的不罷休的。所以她才熄了燈,將自己隱於黑暗中。婉婉的心狂跳到了嗓子眼,腳下的步伐也越加慌亂了。可她告訴自己,越是到這個時候,越不能慌亂,慌亂只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這院子里所有的人。她緊緊攥著手裡的剪刀,小步小步的挪移到門口。她讓自己先站在房門后的牆壁前,這樣一會賊人入門,她便可趁其不備,悄無聲息的偷偷離開。然後叫醒院里的人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報官,通知父親。匪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婉婉屏氣凝神,彷彿連喘息都會暴露她的行蹤。房門被推動,在耳側發出「吱呀」聲響。沉重的腳步聲踏進來,矮個子道:「老大,太黑了,這啥也看不見啊。」「點燈。」高個子說完,矮個子便在烏漆麻黑的屋裡摸索著燭台。婉婉知道,她要在點燈之前離開,不然就要被發現了。可裙角被方才開起的門縫緊緊夾住,她一動,就發出了布料撕裂的聲音。「老大,人在那!」這聲音在寂靜黑暗的屋子裡來說,太過明顯,婉婉被發現了。高個子怒斥:「抓住她,別讓她跑了!」矮個子氣勢洶洶的尋過去。婉婉見事不妙,猛得拽下裙子,任裙角被撕扯出一處大大缺口,她來不及多想,撒腿就往外面跑。屋外月色如銀般灑下來,萬籟俱寂,只聽到女子驚恐的喘息聲。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拼了命的逃出生天。可她到底只是個柔弱的姑娘,身後被兩個大漢追著,一時慌不擇路,絆倒在了地上。轉瞬,她就被兩團黑影圍住。
「跑?」高個子眼露凶光,「我看你還往哪裡跑。」婉婉下意識得向後退,直到退無可退,逃無可逃,花般面容也跟著失了顏色。「我父親可是當今太傅,朝中重臣,我是官家小姐。」婉婉挺直了腰桿,「你若敢殺我,我父親是不會放過你們的。」若一開始婉婉以為他們只是入府行竊的小偷,那麼現在她可以肯定,這些人是沖她來的。「你放心,我不要你性命,有人花錢請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他看著比畫像上還要絕美十倍的女子,不禁罵了句娘,這麼好的貨,可惜是個雛,碰不得,不然他定要先嘗一嘗這美人的滋味。不過雖然不能碰,但摸一摸,得些便宜總是無妨的。他看著女子楊柳細腰,婀娜有致的身材,還有那張足矣跌倒眾生的精緻面容。他做了這行這麼多年,見過的小姐無數,可像眼前這位,渾身上下都似剝了殼的雞蛋水靈剔透的,還是頭一個。有了惡念的人,眼中便會露出猥瑣,藏不住的貪婪目光。婉婉心暗道了句:「完了,這是奔著她的色來的。」她亮出藏在袖口裡鋒利的剪刀,刀尖向外,威脅道:「你別過來!」「呦呵。」高個子見那繡花剪子,不怕反笑:「沒看出來,還是個辣貨。」他絲毫不費力氣的一把奪過婉婉的剪刀扔在地上,然後舔著舌頭,迫不及待的想要伸出猥瑣的手,去摸婉婉的臉頰。「老大,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矮個子在一旁看的熱血沸騰,滿臉討好恭維,「你摸完,給我也摸摸唄?」他搓著手,躍躍欲試,只等著老大完事好輪到他。可老大剛伸出去的手,什麼還沒摸著,便被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物件割了手。削鐵如泥般,整個從手腕處被攔腰斬斷,當場血花四漸。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高個子疼得嗷嗷慘叫,哪裡還顧得上去摸美人兒。矮個子也嚇傻了,看著老大掉在地上血淋淋的手掌,腿都軟了。「老大,這是咋回事啊?」老大哪還有心情答他,鑽心般的疼痛讓他險些昏厥,好在他尚還有一絲理智,道:「快跑。」矮個子都嚇得尿了褲子,忙哆哆瑟瑟的點頭,可耳側又傳來一道破空聲哪裡還容他們逃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有一莫名硬物一箭穿入心口,從後背穿出。事情只發生在轉瞬,兩人幾乎是同時,串糖葫蘆似的,被牢牢固定在了一起,渾圓的眼睛瞪得老大,稍頓了片刻,二人便重重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著鮮血。方才還凶神惡煞的歹徒,轉瞬就沒了氣息。婉婉哪裡見過這等場面,嚇得心口一緊,整個人便暈厥了過去……夜空下,那立在房屋之上的白衣男子縱身一越,便從數丈高的屋檐翩然落下。他如踏在雲霧上的天神,矜貴高冷,冷漠疏離。「殿下。」祁沨也從跟隨下來,上前查看道:「兩個都死了。」男子並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只去看昏倒在地上的姑娘。她呼吸微弱,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祁沨有些疑惑,「容小姐並未受傷,怎麼會暈了呢?」高湛瞥了眼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跡。反問他:「你不是說,不會有血?」他穩准狠的將翠竹一箭穿入兩個黑衣人胸膛,傷口處乾淨的,就好像那致命的異物是長在身體里一般,渾然天成。祁沨吃癟,支吾道:「屬下只想到了傷口,卻忘了他們還要吐血……」祁沨失算,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高湛未語,只俯身將地上的小姑娘打橫抱起,送進屋內。待安頓好一切,他才走出來道:「將這些血都處理乾淨,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殿下……您不怪我?」祁沨有些意外,更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高湛冷瞥他一眼,「處理不掉,提頭來見。」祁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