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虞家現在走上正軌,漸漸也招了自家的丫鬟侍衛，但謝沉珣想要在裡邊安插人，太簡單不過。角門門口停一輛馬車,馬夫和虞翎也算是說得上話，混了臉熟，他喚了聲姑娘，說侯爺等著。虞翎戴面紗，輕頷首道謝，上馬車見謝沉珣。她剛一進去，手就被謝沉珣拉住,人被他抱在懷中,虞翎也沒說什麼，依偎在他懷裡,抬頭小聲道：「你也不提前找人和我通個氣,要是姐姐開的食盒，保准發現你在做小動作。」虞翎患有心疾,泉姐對她的事一向是重視。謝沉珣再怎麼說也是身強力壯的男子，虞翎居于山中,在泉姐心裡不常見人。泉姐怕謝沉珣要虞翎做什麼,虞翎就做什麼。郎有情妾有意，呆得久了總容易發生些意外，就算他們是未婚夫妻,受了傷害也是女子傷得多。他們是大半個月沒見，謝沉珣親她唇角一口,道：「府里做好野兔肉,正巧做好了,我去官署路上順路送來給你,她也不會管得那麼多。」虞翎輕嘆道：「我想要姐姐，也想要你，只一想到成婚之後要離開姐姐，我心中便有依依不捨，姐姐待我遠比皇貴妃要好得多，她從前是事事以我為主。」謝沉珣手掌輕拍她的後背，知道她雖是喜靜，但也確實喜歡和人相處，道：「侯府和虞家離得不是很遠，你以後進了侯府，常回來看她方便。方家那位和方知縣那邊一切都好，只她聽到我們要成婚的事，想冒險回來看看你和四皇子。」皇貴妃是被暗暗送去了方知縣管理的縣府，這種消息隱蔽，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謝沉珣和虞翎說過，虞翎猜蕭庚雪也清楚，否則不會這樣安分守己守著孝。虞翎能被太后賜給謝沉珣，是因為齊三公子的離家出走和那道退婚書，但聖上給蕭庚雪賜的婚，卻是照常舉行，只比泉姐晚了半個月。泉姐大婚，他送來賀禮，於情於理，這份回禮虞家也是要送的。虞家倒還拿得出幾件新鮮稀奇玩意。泉姐特地挑了一座半人高的紅玉珊瑚，讓小廝送過去。禮尚往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當初蕭庚雪身邊要不是有一個姜嬋在，泉姐也不至於對他有偏見。但皇貴妃身份不同於別人，虞翎最後還是覺得他們沒有必要冒這險。她搖頭道：「算了吧，京師里認識見過娘娘的人不在少數，若是有一個人看到她，把事情傳了出去，對她都不是很好，等我日後身子養好些，得了空閑，再去看他們。」「也好，」他摸她的臉頰，「你這身子要是好好的，我也不用為你憂心。」謝沉珣私下裡為她做了很多，尋良醫，覓良藥，找能根治的法子，虞翎不想讓他因為自己被別人抓了把柄，她只輕輕嘆了一聲，問：「聖上怎麼樣了？」方知縣作為兄長，待妹妹好，但在他們之間那種糾纏不清關係里，虞翎便是罪惡的產物。她出生就患有心疾，便是因此，好在的是泉姐對她細心呵護。往事沉沉無人提，便如昨日煙火般消弭於天際，蹊蹺的只是聖上那裡沒有任何反應，自他退位已有好幾個月，方家卻還穩穩噹噹地立在朝中，頗為怪異。謝沉珣看她的雙眸，也沒瞞著她：「他身體里有積毒，常昏睡，至今未曾完整醒過一天，周圍都是侍衛太監把守，沒人進得去。」燕王倒得了允許，能去見聖上一面，但他到別苑，看到周圍重兵把守的侍衛時，只在門口站了半個時辰，沒讓人通報，什麼都沒有說，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大笑出聲，回去了。聖上心狠手辣，生的好兒子，也是隨他，不會容許他有踏出別苑半步的機會。虞翎猜得到裡邊有謝沉珣的手腳，殺了聖上對現在的謝沉珣來說，並不麻煩。

但朝中知道現在還有個聖上，所以立新帝才沒那麼多阻礙，等新帝根基穩了之後，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帝有陵寢，不是隨便就能外葬，謝沉珣能聽母訓做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會答應聖上的要求。外邊有人來催，說大小姐在去虞翎院子的路上，要談嫁妝的事。虞翎往外應一聲，輕嘆著撐手微起身，從懷中拿出條鴛鴦帕給謝沉珣，道：「很久前胡亂繡的，我既用不上，給你了。」謝沉珣一頓，看她下馬車的背影，又低頭看手中針腳細密的交頸鴛鴦，終是笑了一下。她永遠都會給他想要的驚喜。……虞翎這回嫁人，婚服不能再用齊家那一套他們的婚期，最終定在了十一月初九，虞家專門請了綉藝高的綉娘來陪虞翎一同綉婚服。臨近出嫁前夕，老大夫早晚給虞翎診脈一次，怕她突然之間生什麼大病小病。泉姐現在喜清凈，不怎麼出門，忙著給虞翎準備新婚之禮，小周大夫則跟在她身邊，照顧她的身子。虞翎上回說不要嫁妝，她說自己難以生育，就算把嫁妝帶過去侯府，也不知百年之後要把這些東西留給誰，不如給虞家留著。她是認真的，甚至還有些不容置喙，泉姐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堅決，拗不過她，只打算自己在私底下慢慢準備。泉姐只和小周大夫成過婚，兩人都是普通人，一切從簡，起不到什麼參考性。就算再往前算，也就是牌位嫁過謝沉珣，自己還沒摻和過。侯府那邊的老嬤嬤過來幫忙，泉姐見到熟悉的面孔，也只笑一笑，喚了人。先平陽侯性子里多豪邁敦厚，對恩人之女不曾虧待，泉姐素來敬重他。時過境遷，她所思所想，已不同於以往，只安心為自己妹妹準備著這場婚事，泉姐早就開始接管家裡事務，期間還特地清點一回虞家產業。虞家上下就剩她們姐妹二人，泉姐在侯府住得久，對侯府的感情是恩大於其他，但謝沉珣這種冷淡性子，她仍是會覺得虞翎會在他那裡受委屈。虞家尚在，至少等虞翎在侯府待不下去，還能回來。天漸寒，屋子的火爐燃得旺，把到處烤得暖烘烘，虞翎雙頰被身上嫁衣襯得紅潤，她美貌依舊，安安靜靜坐在床榻邊，垂眸看著自己手指時，到處都長得合人心意。泉姐從外進來，見到四處忙碌的丫鬟，又看向虞翎，想起小時候只是抱著她，都覺心快化了。侯府管得嚴，大夫又多，不會輕易讓虞翎出什麼事，泉姐眼眶卻像嫁女兒一樣，止不住紅了，微偏過頭。虞翎心跳得快，等著謝沉珣來接親，她雙手輕輕交握著，聽到旁邊一聲低低的輕泣，抬頭便見泉姐在旁抹著眼睛。她愣住了，回過神后，才輕彎眸道：「姐姐若是想我了，我會常回來陪姐姐。」虞翎上回要嫁齊三時，事事匆促，樣樣來不及準備。這一次侯府來娶，泉姐說什麼都不想再鬧事端，只抹去了眼淚，開口道：「你姐姐我養你這麼大，就沒讓你受過欺負，你也要記清楚了，不能受氣。」虞翎彎著眸把手伸出去，泉姐也握住她的手，聽她莞爾道：「侯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會讓我去侯府受什麼氣，小周姐夫厲害，以侯爺那種文人身子，定是打不過他。」她這話也就哄哄泉姐，泉姐也被她逗笑了，道：「你這張小嘴倒會說話。」虞翎有點不好意思，外頭兩個穿著喜氣的喜婆進屋子來，笑眯眯福身道：「新郎官到了，姑娘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