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四皇子被皇貴妃處罰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清楚原因的也沒幾個,連四皇子都覺得是自己和姜嬋走得太近讓母妃忍無可忍,乖乖聽話跪了一個時辰。在別人府上鬧事,還是受重用的平陽侯府上,確實有些膽大包天,以謝沉珣的心思手段,借他人手捅到皇宮裡,有利無害。但明面上沒有任何證據是指向四皇子,皇貴妃卻因這件事動怒,又有些出乎虞翎意料。她以為她這位母親會說教蕭庚雪一通,輕敲打一頓便算過去,也能夠維繫母子二人感情,倒沒想皇貴妃徑直讓人罰了跪。——著實是比她想象中要在乎她這條命。蕭庚雪那邊還是糊裡糊塗,沒過兩天,朝中突然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位御史參一位戶部主事,指其以修建宮殿為名行賄貪污,經查又曾多年以各種名義做假賬蒙上欺下,小小一個主事,涉嫌數額高達七百萬兩白銀,又拋糟糠棄幼子,魚肉百姓,德行有虧,天理不容。當今聖上最忌官員貪污受賄,此事一出勃然大怒,責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共同協理徹查此事,一月之內要出個結果。事情傳到虞翎耳中時,已經是晌午,她和謝氏在後院四角亭中下棋,她執白子,謝氏執黑子。幾個丫鬟站在一旁伺候,虞翎只斂眉,看著棋盤上的棋局,腦子裡想的是謝沉珣回京當天桌上擺的那張摺子。上面寫的名字,就是那位貪污戶部主事的名字,參他的那位御史,似乎也是已逝謝大夫人母家親戚。謝氏是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閑,又見天色好,虞翎也要出門透透氣,這才讓丫鬟擺了棋盤在亭子里,也不想管這些朝堂政事,擺手就讓人退下。後院的樹木繁盛,不遠處架個鞦韆,虞翎還沒搬回自己屋子,謝氏讓她住在這裡陪幾天。謝氏對虞翎是信得過,但她又好像在虞翎和謝沉珣間觀察些什麼。青石板小道曲折,林立假山石環水而抱,虞翎心裡想著事,手捏著棋子,指骨輕抵光滑下頜,又似乎只是在蹙眉深思要下在哪。她肌膚雪白,身子好些後會透出淡淡的粉潤,像春日含苞待放的嬌艷花朵,只低低垂眸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從棋笥中撿起一枚白子,落定左下一角,破了被圍死的局勢,虞翎抬起頭,看到一襲青衫的謝沉珣站在她身邊,腰佩一塊簡單墨玉。他應該才從外回來不久,是來找謝氏的。謝氏不高興了,道:「觀棋不語真君子,沉珣你這就不對了。」悶熱炎日里有涼風拂來,謝沉珣單手背在身後,道:「姑母棋藝師從棋聖,連老太傅都贊過,還要欺負一個小姑娘?」虞翎愣了愣,她視線看回謝氏,訝然道:「那我豈不是要輸定了?姑母怎麼還打賭讓我下廚煮湯?」謝氏被戳穿,摸鼻子道:「瞧你們現在的姑娘家什麼都不懂,多會點總沒問題。」虞翎把棋子放回去,發出一聲輕響,她抬頭問:「姐夫得空嗎?」謝沉珣長身鶴立,清俊而高大,多年處於位高權重的位置讓他看起來不好相處,但虞翎對他卻有種親昵,他頷首道:「暫無事。」她手扶桌慢起了身,鵝黃裙衫下的嬌身盈滿,只讓他坐她的位置上,笑道:「姐夫幫我吧。」他們看起來關係好,不像男女間的旖旎,只是親近些的兄妹,坦蕩不見扭捏,在謝氏面前也不隱藏。謝氏放下懸著的心,笑了笑道:「我確實是很久沒和沉珣比過,他若是輸了,這兩天的事我的午膳可全歸你了。」虞翎笑應下來,讓丫鬟搬一張圓木凳放謝沉珣旁邊,又輕拿起石桌旁的一把團扇,坐在一旁。謝沉珣大抵是真有什麼事來尋謝氏,只端坐下來,讓四周的丫鬟都退下去做事,同謝氏道:「有勞姑母為府里操心。」

「你要是真覺勞累到我,就該早早選個女人成親,人姑娘家一個個大了,誰也拖不得,」謝氏頭也不抬,落下一子,「我見你心思是越發淡了,方家夫人也在暗下尋別人,你是不是和人說過什麼?別到時翎姑娘都抱孩子了,你還是個孤家寡人。」他沒回答,一旁虞翎倒沒想到自己會被提上。京師習慣滿十八成婚,方茹今年十八,退過一門親,對比起別家女子,現在訂下親事已經有些晚了,再準備些出嫁事宜,到時也要十九再出閣,拖不了太久。照理而言謝沉珣是續弦,又處喪期,朝中不顧忌,一切從簡要不了多長時間。換做普通人,本是兩家長輩幾句話的事,只她這位姐夫太過厲害,方家不想到時結親不成反造兩家嫌隙,這才等著適齡男女見上一面。虞翎沒多提,只輕聲道:「四皇子有姜姑娘,我倒不急這些。」她身子難有孕。謝沉珣慢落白子,開口道:「她才十六,還早,方家的事姑母也暫不用管,宣武將軍那裡,麻煩姑母。」宣武將軍是謝氏丈夫,謝沉珣姑父。「罷了,宣武將軍要離京,他那裡應該沒什麼人是你用得上,」謝氏拿棋子思索道,「不過你要是缺人用,可以找找他二叔公,他們有人在戶部,對你很是欣賞。」他們淺談兩句便說了明白,顧著虞翎在此沒深聊,安靜下棋。虞翎安安靜靜,她目光慢慢看棋局,謝氏正擰眉深思,亭子下只有他們三個,丫鬟遠遠退到迴廊里,日頭曬得人不好久留在院子里,她伸出纖細白手慢慢,輕輕拉住素袍衣袖。謝沉珣一頓,以為虞翎尋他,要回頭時,細白手指就已經順著寬袖碰觸到他清透腕骨,指腹柔軟的肌膚輕貼住他的手腕,慢慢留下一層淡而敏感的滑膩感,最後與他寬厚掌心相觸,像聽話的小孩樣與他的手十指相握,她好似在害怕什麼。她的手纖細溫涼,謝沉珣沒有動靜,寬袖遮住她的動作,像隱秘的禁忌。謝氏只知自己這侄兒心思深沉,沒想過下起棋起也有性子里的殺伐果斷,被堵得有些無路可退,正皺眉想著怎麼破局,也沒注意他那邊怎麼了。她這一盤棋走得十分困難,謝沉珣老師是當朝元輔,棋藝非凡,他們兩個能打平手,謝氏雖是厲害,但已是許久未下。最後贏的是謝沉珣,謝氏反倒沒有意外,只嘆說謝府有他這個長子撐著,她也不用再擔心什麼。虞翎那時出去給他們沏壺花茶,回來時謝沉珣在收棋子,對她道:「姑母這裡事情多,你院子清理乾淨,晚上搬回去。」她點了點頭,蓮步清雅曼妙,雙手輕把檀木托盤放在石桌上,茶花香氤氳怡人。他一句話便做下了決定,謝氏皺眉說:「我是喜歡熱熱鬧鬧的,四姑娘也搬過來最好。」四周幽靜,虞翎撩袖輕給他們斟茶,露出的手腕凝白,笑道:「我和四姑娘會常來找姑母。」謝沉珣離開時,把虞翎叫上了,虞翎只朝謝氏福身行禮告退,隨在謝沉珣身後,和他一起離開。他身影似筆挺修竹,寬厚背影高大,給人沉著穩重的威厲感。幽靜長廊曲折通往後院,庭院一側種著黃楊樹,有小廝在修剪枝葉,丫鬟規規矩矩隨在身後,怕擾到主子說話,沒跟得太近。「姐夫,」虞翎喚他一聲,「我有事想問你。」台階下落了幾片風捲來的落葉,雕欄畫棟精緻華貴,謝沉珣慢慢頓足,他道:「若是問梁大夫,不用擔心,他不會說。」她搖了搖頭,輕走上前:「我雖怕那件事,但剛才之後也好些了,只擔心自己話多會耽誤姐夫時間,有件事又實在想問,是四皇子受罰的事,不知道是否和姐夫有關?」他站得直,開口道:「宮裡所為,我不清楚。」虞翎抬頭,他不否認有關,這便是承認事情是他捅給皇貴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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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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