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虞翎容姿出眾,舉止得當,從露面起就一直被人議論,她就這樣站在原地,身形有致,楚楚可人,反倒看得那幾個人拉著姜錦譽勸算了。珍寶樓門前寬敞,兩側立石獅,又有小廝候在一旁引客,看情況不對,悄悄去讓人請做主的來。「她害我姐姐生氣,我還說不得她?」姜錦譽嗤笑,掃過她們,怪聲怪氣,「四皇子妃果真精貴得很,連沒見過的人都幫著說話,真是惹不起。」虞翎慢慢打量他們,倒也聽出些意思來,上回在宮裡她抱蕭庚雪,撞見姜嬋在,虞翎走的時候也沒說什麼解釋,只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人。等她回府,又是受驚養身,遲遲沒出門,沒太打聽過宮裡動靜,也沒仔細注意他們是怎麼了。丫鬟上前喚了一聲姑娘,示意虞翎別和外男多交談。她只慢慢點頭,姜錦譽只覺自己再次被無視了,冷哼一聲要再次出聲嘲諷,又被身邊幾個朋友捂起嘴巴往後拖,生怕他說錯什麼話把皇貴妃和侯府得罪了。他們幾個都是錦衣華服的公子哥,鬧出一波動靜引起不少人關注看熱鬧,姜錦譽更是要氣炸了,平時都不見自己這幫兄弟們如此深明大義,就是見色起意裝好人。他胡亂怒喊出來:「你們幹什麼……給我鬆開!鬆開!」沒人松,著實是怕極他惹事樣。虞翎被攙扶著走上石台階,要跨過門檻時聽到他的話,慢慢停住步子,回頭輕嘆道:「姜公子曾同我說過不與女子計較,難不成是在誑我嗎?」姜錦譽被氣得漲紅了臉,他們那群人里一個年級稍大些還能管事,連忙過來道歉說:「姜弟是急性子,一氣就著急,望虞姑娘不要放心上。」虞翎看他一眼,輕聲和氣道了聲謝,那個人一臉鬆口氣樣,她沒再說什麼,轉身被下人領去雅間。他們這群常聚一起,都是族中愛玩之人,但不代表他們願意被人當猴看,急忙把姜錦譽拉進小巷子里,把看熱鬧的人轟走,這才跟他道:「你不是要給你娘和姐姐挑首飾嗎?怎麼還有閑心跟人鬧起來?我看這虞姑娘人挺好的,都不跟你計較剛才的事。」拉住姜錦譽的公子哥放開了手,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寬心,姜錦譽氣得把這群重色輕友的朋友打了一頓,好幾個捂頭逃竄還笑嘻嘻喊姜公子大人有大量。他狠狠去踹他們一腳道:「等你被她捉弄后再來說她人好,王八蛋,氣死我,要不是她做過些什麼,我姐姐怎麼會生四皇子氣。」姜錦譽氣急敗壞,在小巷子里走來走去,這裡就這麼點地方,被他走了好幾個來回,有個人頭疼提議:「既然她這麼壞,要不然我們都去會會?我正想看看這四皇子妃到底是何等天資絕色?竟能惹得姜嬋姐姐都生氣。」幾個男子去會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單是聽著這話都不對味。姜錦譽冷哼一聲道:「我才不做她那種下三濫的小人事,你們要是想做就自己去,惹了麻煩別怪我沒提醒,別人可是都說平陽侯護短,他要派人去跟你們家裡告一狀,明年一年你們都別想出門。」他把躍躍欲試的幾個人說得摸了摸鼻子,他們這群人常被族中長輩耳提面命,不是好好讀書,就是出門在外不得給家裡惹麻煩。惹上小麻煩,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但要是惹到謝沉珣,那他們明年一整年大概都只能待在家裡讀書寫字。姜小公子今天氣壞了,也不理他們,自己踹牆好幾下,讓後面那幫人看得不敢說話了,他才把怒氣壓下去,理著衣衫,自己一個人大搖大擺去給他娘和姐姐挑首飾。他經常出現在這間珍寶樓,不是和朋友們充大頭給青樓姑娘們送禮,就是偶爾會和四皇子一起給娘和姐姐挑新品,小廝們都已經認得他,個個都不敢提外面發生的事,領著他去他平日常去的雅間。虞翎站在面正廳的窗前,手輕推小窗,透過細微縫隙看他走進,這才慢慢收回手,輕輕轉身道:「魏姐姐挑的位置好。」這間珠寶樓暗地裡在謝沉珣名下,看進出的人也知盈利頗多,稱她這姐夫一句富甲一方不為過。
魏翹道:「我本是想瞧著你什麼時候會來,怎料還會出這種事?他們未免欺人太甚,說到底你才是娘娘欽定的四皇子妃,他們算什麼?」紅木圓桌擺上好青花瓷壺,還有丫鬟抱進首飾匣給她們看,一旁布包里放兩本書,只能看出個輪廓。虞翎蓮步輕走過去,懷裡抱暖手爐,體態曼妙,擺手讓丫鬟們都退出去,道:「姐夫讓我別管這些事,該是姜姑娘真的生了大氣。」她體弱多病,外邊傳她是給四皇子擋災擋難的,所以皇貴妃對她很是看重。秋獵那段時間姜錦譽就該得過姜家警告,不要招惹她,但他今天還會在大庭廣眾下主動出聲挑釁,姜嬋這氣是生得不小。魏翹性子外冷內熱,跟陌生人面前說不上什麼話,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跟相熟之人什麼都能說,招人喜歡。某些東西不容置喙,她倒也知道,只嘀咕兩句被寵壞了。虞翎輕扶裙坐下,問:「我見京師其他人都早早定下婚事,魏姐姐今年十七,為什麼還沒定親?是有心儀之人嗎?」她們兩個之間有層別人不知道聯繫,倒是格外熟稔,魏翹搖頭道:「有算命先生說我二十之前不宜定親,易遇人不淑,我爹娘最疼我,說以後打算幫我招婿得了。」虞翎手抱暖手爐,輕輕放腿上,笑道:「也有個和尚這麼說我姐夫,我打聽過,說是他滿二十五前不能動那種念頭,容易引殺戮。」謝沉珣的事雖在侯府不能議論,但有些事在外也能打聽到,他到底是厲害臣子,被人關注多。「這東西玄乎,我家裡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挺喜歡和虞翎說話,「你姐姐身子一直很好,我十多歲還見過她,她手裡多出一根糖葫蘆,最後給了我,那時候能蹦能跳,結果她要侯爺成親那兩年,突然就生了病。」虞翎抿唇不語,輕輕低下頭。魏翹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對,連忙道:「怪我不常與人說事,你別往心裡去,她去了也好的,無病無痛。我那年正巧隨母親去過侯府見謝大夫人,遇到她時,她肚子里好像長了東西,看面貌十分難受。」虞翎手微攥緊,道:「魏姐姐見過她?」「偶然撞見的,」魏翹道,「若不是侯府家風嚴,我怕自己都會想歪。」女子肚子大了,和有孕總差不多,但侯府家風嚴苛,魏翹不覺得是那些事。虞翎輕輕嘆道:「姐姐的病生得蹊蹺,疑難雜症弄垮她的身子,我最是心疼,罷了,說這些也沒用,魏姐姐別說出去。」魏翹挑出一個碧綠玉鐲子,讓她試試,低聲道:「我心有分寸的,今日找你來也不是想提這些,你可知謝家二公子在開書館。」虞翎順勢輕接過玉鐲,倒沒戴,也沒再繼續提她姐姐的事,只抬頭問魏翹怎麼知道。魏翹這下就又忍不住了,道:「我前段時間與他有過書信往來,他說要我只在他那裡賣書,說了一大通,又是一堆好處約我商議,見我實在信不過,他就說他是侯府里管事,我託人查了好幾回后才查到是他,這小孩也才十三歲。」侯府有個謝沉珣,已經是出人拔萃,其他的兩位公子姑娘,少有人注意。虞翎輕道:「他在府里確實是喜好這些東西。」雖說是書香門第里出來的女子,但魏翹小時候常養在外公家,對金銀俗物倒遠比對未來夫婿要重視,她活得自在,虞翎倒也不想多有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