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虞翎這次病鬧得大,侯府好幾個大夫都來了。蘇家為保全自己推出來那個老大夫倒確實是治心疾有一套,在侯府早早教了醫女如何按女子何處穴道,今天一出事就派上用場。虞翎這回是憂思過重,又沒注意丫鬟疏忽,炭火加得比往常少,夜裡驟然變冷,這才遭了殃。她身子慣是如此,事事要個精緻,但凡哪裡不上心些,全都會體現在身子上。虞翎搬去煙岫閣小住的事不大不小,但手裡管事的都得了消息,一打聽就知道是虞翎心疾犯了。准四皇子妃由皇貴妃欽定,嫁過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現在是個商戶孤女,日後坐到什麼位置也不說准。謝沉珣讓她住去煙岫閣這種好地方,便是不打算得罪四皇子和皇貴妃。她的東西不多,只拿了些普通的小東西來,其餘大件都是新的。這間院子收拾得乾淨,又因虞翎要過來重新撿理過,屋裡圓桌椅凳如新物不見落灰,亦是時常透氣,連虞翎這種敏感病人過來也沒覺胸口悶,看起來不像是十幾年沒人住。主屋關著,虞翎住旁側廂房,門垂厚簾,雖不及她從前住的地方大,但確實是暖和如春,關窗子能穿單衣走在地上,紅木拔步床是新換,床褥錦被鋪得整凈。虞翎犯過次病後身子疲累,剛搬過來就睡了一個下午,任丫鬟們在外收拾東西也沒被吵醒,一覺轉醒夜已深。束帳鉤將檀色幔帳束在兩旁,陸嬤嬤在收拾忙活,見虞翎醒了,又出去端燙|熱的葯進屋放床頭小桌,問她可想吃些什麼。虞翎搖了搖頭,道:「睡前吃過點東西,飽的。」陸嬤嬤微猶豫,先晾著,讓她待會兒喝。她腰間墊著枕頭,在出神想事。虞翎只有一個姐姐,她姐姐有了孩子,血脈相連,她是認的。可那個孩子若是害她姐姐身死的罪魁禍首,是被她姐姐討厭的孽種,那又不一樣。床榻兩邊有擺花瓶的花幾,紅木桌上有紫砂壺,屋裡用長扇屏風隔出浴間,點兩盞燈,驅散暗色淡影,她看著自己雙手,想她姐姐會想什麼。等有人把她從床榻間慢慢輕抱坐到結實腿上,她才回神,緩緩抬起乾淨雙眸,看謝沉珣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葯,又換了手,捏住勺子。少女蓋錦被,大半個身子都在男人懷裡,柔軟長發烏黑又柔順,同她本人性子一樣,她膚色如上好琉璃透白,泛著惹人愛憐的溫軟,她有些無力,輕喚道:「姐夫。」嬌媚柔弱的聲音鑽進耳朵里,世上任何一個男子都會為她感到憐惜,但她叫的是姐夫。他手輕環住她的後背,應一聲,替她嘗了一口葯溫,覺得可以了,才慢慢餵給她。虞翎雙頰尚有些淡淡的脆弱迷茫,像極其依賴於他樣,纖細身子隨他擺弄,又張開小口乖順抿一口葯,含著瓷白勺子。她是漂亮姑娘,唇形生得好,只有些心不在焉,輕咽下去后,才慢慢鬆開口。屋內燭影輕輕跳動,溫暖安靜,虞翎微仰頭,雙眸如夜明珠般,在夜裡盈盈溫潤,輕聲歉疚道:「我又給姐夫添麻煩,實在抱歉。」謝沉珣身著月白長衫,沒說什麼,只讓她繼續喝葯,安靜室內只有燭燈拉長他們身影。這裡是府里貴地,平日只有打掃的下人來,虞翎只是住天冷兩個月,來此共帶嬤嬤和兩個丫鬟,兩個丫鬟被吩咐去辦事,陸嬤嬤在外心驚膽戰守著。一碗苦藥很快見底,被放回小桌上,但虞翎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種苦澀,只依偎住謝沉珣,被他吻著額頭,臉頰,嘴唇。
「我一不看著你,你便出事,」他的手慢慢放她的心口處,開口低沉道,「是不是要把你鎖起來?」虞翎愣了愣,也不知道他怎麼說這種話,要張口時,又像察覺到他剛過來手微涼,只輕輕把他的寬大手掌輕放進發胸口中間暖,還因此微|抖了下,道:「我身子還好的,只是這幾天有點想姐夫,又想四皇子和姜家,有些懼怕日後出嫁日子,一想多又遇天冷,就栽了。」她是嬌滴滴的溫柔鄉,肌膚細膩光滑,但謝沉珣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他臉靠著她面頰,道:「這不是你該想的事。」「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虞翎輕道,「上回姜家公子和我道歉,我還想報復回去,後來轉念一想,萬一他姐姐和我同段時間入府,得四皇子寵幸后,給四皇子誕下兒子女兒,他們家是要母憑子貴的,我只是孤家寡人,又覺事事都沒意義了,他不是真心實意待我,看四皇子那性子,又似乎是極其喜歡孩子,我兩者都沾不上。」她身子難有孕,很久前就和謝沉珣說過這種事,她想要天賜孩兒,想要給他孕育孩子,小小的姑娘家,想的都是這些不該放在腦子的事。但她這幾日一直沒什麼大動靜,最多只是尋家裡兩個小孩一起玩玩。問他們說了什麼,一個說她想要多掙嫁妝,一個說她和平常一樣。謝沉珣開口道:「等你身子好些后,我讓姜家小公子親自登門道歉,侯府尚在,便不會虧了你。」虞翎又嘆了一聲氣,輕枕在他肩膀上,溫聲道:「姐夫,侯府有哪個親戚家孩子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嗎?還小的也好,能讓他們家來侯府住住嗎?我想試著接觸,說不定到時候四皇子會想要個嫡子,把孩子記在我名下,到時就算我真生不出,至少也能讓四皇子覺得我適合養。」侯府過年來走親戚的不多,先夫人那邊來的人都是謝沉珣自己招待,也沒有什麼符合她想要年紀的孩子。但她語氣是認真的,想要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孩放身邊養著,可她今年也才十幾歲,還像個半大的孩子。謝沉珣的大掌慢慢覆住她的心口,聽她平穩跳動的心跳聲,讓她越發能在他掌控之中,道:「看你表現,要是再折騰自己生病,便不許。」說到這一份上,也是半應允下來。虞翎雙手輕抬起,虛虛攏他的脖頸,微微蹭了蹭,溫聲道:「我又不是每天都在患病,歇養兩三日就夠了,昨天丫鬟們還給我按過胸口,大夫也說我只要心不急,人就沒事,抱一抱孩子不是大事。」她昨天發病時,縮在被窩裡冒了很多汗,呼吸急促又厲害,蒼白無血色的面容印在人腦子裡。太過嬌弱。謝沉珣的院子離這裡近,虞翎她們帶的丫鬟亦不多,唯一憂心忡忡的只有陸嬤嬤,在外邊走來走去,見到辦完事的丫鬟回來,也只說今天她在,不用人守著。宮裡那位對虞翎雖是戲耍著,但真論起寵愛,虞翎怕是要比皇貴妃得寵,要讓他知道自己女兒和別人在一張榻上親親熱熱,也不知會做出些什麼。謝沉珣這次依舊是呆了許久,陸嬤嬤實在忍不住,中途進去過一次,想催謝沉珣離開。但她剛剛一進去,就見燭光映輕紗帳,隔著薄薄一層,只看到少女纖細身子輕輕伏在男人胸口,纖細手指放他肩膀,被他安撫著腦袋,睡得正熟。純粹的男人和女人間關係。蕭瑟寒夜裡不顯寒冷,他淡淡目光掃出去,陸嬤嬤卻退後一步,不寒而慄。但謝沉珣什麼都沒說,他的手慢慢扯被,給虞翎蓋得嚴嚴實實,掌心捂住她的耳朵,這才道:「這兩個月內翎姑娘由我陪著,夜裡會有侍衛看守,不用安排人值夜。」作者有話說:同居生活妹妹在乎姐姐比其他多的,即使姐姐走了也要姐姐名聲好,地位高,是想知道侯府有小孩嗎下一章十一點左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