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從小到大一直陪在虞翎身邊,不求回報對她好的,只有姐姐一個。她姐姐最開始回京的那個月,深夜常下雨,虞翎睡不著覺,大晚上小小身子安安靜靜坐在床上,聽著外邊風聲雨聲,抱著腿不敢讓別人知道她哭了。虞翎不喜歡,也不太想對別人敞開心扉。大抵是虞翎剛才所說的這句歡喜是出自真心,讓毫無準備的謝沉珣頓在了原地。他身上給人的安全感永遠是沉穩可靠,虞翎粉潤臉頰還殘留著他吻留下的餘熱,輕道:「我心中敬重你至極,卻不知什麼是喜歡,可我想如果我在世間有喜歡男子,也只能是你。」虞翎纖白手臂被他的大掌緊緊握得有些疼,她沒說自己不舒服,只柳眉細細輕皺片刻,姑娘家這張嘴生得甜,說出來的話和她唇瓣嘗起來一樣抹了蜜樣。她從前便說過無數次喜歡姐夫,那是妹妹對姐夫的喜愛,直白得讓人不敢面對她。可這一次,她的心跳微微加快。謝沉珣最後還是強行克制自己想在這就要了她的欲|念,手掌鬆了力氣。他慢慢低下頭,吻她微|顫睫毛,吻她的小巧鼻尖,吻她唇瓣,手掌放在她身上,平緩好一會兒呼吸,才道:「說這種好話,是出什麼事?」虞翎頭靠在他胸膛,腰肢瘦弱,纖指輕握|住他粗|大指頭,磨他平整乾淨的指甲蓋,低頭道:「我原先是覺得說了四皇子的事,隨後再提姐姐,姐夫就會允許我去見她,可你先一步說了,我便想說些其他的。」她看不到他在想些什麼,也不想和他約定以後,聖上那裡的事情麻煩,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解決的,只願活好現在。他突然開口道:「要是真心悅我,嫁我可好?」虞翎一時愣住,說不出別的話來。她手指摸他溫熱指腹,虞翎對別人情緒變動太過敏感,但凡有人對她升起一些不好,她下意識就會反感警戒起來。可謝沉珣從未見讓她有過反感,明明他眼神和他的身體,都比旁人要更想著她。他庇護放縱於她,沒有底線。虞翎輕輕握他的手放到臉邊,臉頰輕蹭著他寬厚手背,道:「我不想讓姐姐知道我們間的關係,若她哪天知道了,我怕是要無地自容,姐夫要是告訴她和其他人,我就躲在屋裡不見你了。」她骨子裡嬌嬌媚媚,面容唇紅齒白,謝沉珣最後慢慢沉聲說了她一句胡鬧。虞翎那雙漂亮的眼睛抬起和他對視,同方知縣如出一轍的眸色,在她身上卻格外純真。她見她姐姐時也是如此乖順,但當這視線放在男子身上,便不一樣了。像個被人豢|養在屋裡的小妖精,晃著白凈的小腿,就連她現在住的那間廂房,都是謝沉珣年幼時住過的地方。讓謝沉珣這輩子的剋制力都壓在她身上。她好像懂的東西不少,可又似乎什麼都不懂,能把自己未來託付給強勢姐夫,註定是這輩子只能待在侯府,哪也去不了。虞翎平日不是待在自己小院,就是到謝沉珣書房或藏書閣看書,下人偶爾會覺得怪異,但這不是第一次,反倒沒什麼可說的——撇去虞翎有個皇子未婚夫,單單謝沉珣性子便在男女之事上格外慎重的。如今皇貴妃失勢,在別人眼裡,虞翎所能做的,也只有維繫侯府關係。所以她沒在書房留太久,只走的時候還順走了謝沉珣插在青花瓷大缸里一幅字,抱在懷裡如視珍寶,看她蓮步輕盈,便懂她的喜愛不是假的。但以他們的身份,她註定是不能把那些字畫都掛在房間里。安靜書房彌散女子清香,謝沉珣看虞翎輕步離去,視線緩緩轉向自己修長手指,沉黑眼眸深不見底。她的肌膚軟,人也小小個,真要被宮裡盯上,逃不過,可她只要是住在侯府,在他羽翼之下,便是安全的。但足以威脅她性命的那幾個人,每一個人都可能讓她身處險境。謝沉珣慢慢起身,官袍襯他頎長挺拔身形,他走到身後書牆,打開一個裝信函的木匣,修白手指翻了翻,挑出一張沒有標記的乾淨信紙,抽出來,又坐回來,撩袖斜磨墨。謝沉珣剛才已經寫過一封信,讓孟大人帶出去,尋些手段送到皇貴妃手中,看她是想繼續留在皇宮裡享福,還是做保住那條性命。在他走之前,有的東西,是要解決,譬如她的婚事。……
虞翎到底是沒告訴謝沉珣自己見過聖上一事,聖上單獨到方家見她,問的是她和謝沉珣有沒有過關係,讓人猜疑他知道些什麼,讓虞翎不得不冷靜應對。她既然對聖上說的是沒有,那便只能是沒有,告訴謝沉珣,只不過讓他徒增壓力。侯府下人不太敢議論京師的大小事,怕被謝沉珣捉到挨罰,虞翎亦不曾主動問起,她從借住在侯府起就是安安分分,即便是查她姐姐,也是借著替侯府掌管事務的便宜之處,不會讓人察覺到她的怪異。虞翎姐姐剛剛醒來,她心病居多,又用了刺激的葯,身子大不如從前,連筆也提不起來,是讓小周大夫給她代筆寫信。京師兩年便足以大變一通,物是人非,泉姐只詢問虞翎近況,問她生辰那日想要些什麼。虞翎從小喝多了葯,最盼望有個好身子,在其他方面要求甚低,也沒說自己想要,只寫著盼姐姐身子早日恢復安康,差人把自己新做的衣裳連同信送出去,讓她姐姐勿要擔心於她。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亦不知方知縣此次回京,為的是為什麼。蕭庚雪生辰比虞翎早三天,他不常興辦這些事,亦少有收禮,端的是勤儉之風。虞翎上回和他說完退親的事,沒得到他給的回復,隔天卻得了皇貴妃召見,說聖上念四皇子孝順,許他們母子相見用晚膳,皇貴妃請旨,讓她這個未來兒媳順便來一趟。麗妃娘娘的事尚未查清,蕭庚雪仍舊是有嫌疑,但他自己有些手段,不曾在這宗案子里捲入太深,刑部至今沒查出到底是誰所為,又不敢匆匆定罪給宮人,只能做著樣子繼續熬。他們覺得聖上是哀慟過度,沒給最後期限,只是熟悉那幾天事的,都清楚自麗妃那張臉毀了之後,聖上便沒再見過她,看著悲痛,但他所為,淡漠得不像死了一個寵妃,更讓人摸不清頭腦。虞翎幾乎每回進宮都不得安寧,不是身子犯病,就是得罪嬪妃。這一回特地專門請示過謝沉珣,大半夜問他自己能不能去,謝沉珣這幾天都來得早,他只睡在床外側,給她掖好被角,說一聲沒事,聖上那天會私下出宮。虞翎頭髮微散開,頓了頓,記得他當初把她帶出門去逛集市,也是說她生辰那日,他有事陪不了她。他既然早知道她的身份,也該清楚她和四皇子出生日子只隔大半天,那他的有事和聖上的出宮,又有沒有關係?她不曾對謝沉珣說自己遇到的所有事,亦知他在朝為官,許多東西不能告訴她。虞翎只輕抿軟唇,柔白的手臂搭在他的精瘦腰身上,小手輕攥他裡衣,道:「你想做什麼事,我不會問,我自幼只有姐姐,現在有你在身邊,也不想你受任何人傷害,也不要你拿自己冒險,只要你平平安安。」黑暗中的謝沉珣好像笑了,但虞翎看不清,只覺他身上好像舒緩了許多,他成熟穩重,只吻她的額頭,讓她養好身子,說他從京外回來那晚,可能會很想要她。虞翎雙腿細直又纖長,聽完他的話后,卻慢慢蜷起,她露面次數多后,便常有人說她比皇貴妃年輕的時候還要貌美,身子上下挑不出毛病,哪哪都生得恰到好處。換做哪個急色的,她或許都要因為頻繁的那檔子事弄得有孕,可謝沉珣骨子裡便是墨守成規,忍得住,虞翎夜裡趁他熟睡時幫他的次數,都要數不清。可那也只是她覺得他在熟睡。虞翎在蕭庚雪生辰那日進了宮,蕭庚雪站在宮門口等她,他還和往常一樣,溫溫和和喚她虞姑娘,只是多說了幾句:「我知道虞姑娘心意,心中尚未有決策,只是那天的那些話,望虞姑娘不要和母妃提,她一心要我們成親,若是惱了她,該氣出病,但她現在處境,敢來太醫恐怕沒有幾個。」蕭庚雪性子曾被聖上誇讚過,用詞是夠狠毒。能被聖上這樣說,不是一件好事,虞翎在蕭庚雪面前,從不曾懈怠,這樁婚事不管他想不想退,都不是他們二人能決定。她也沒再說什麼,只頷首輕回。往常蕭庚雪生辰都是在皇貴妃宮裡辦,雖辦得不大,但只在這天蕭庚雪想要的,皇貴妃不會拒他。他能這麼孝順皇貴妃,少不了幼時教導,可皇貴妃不曾薄待他,亦是真的。虞家父母的死和皇貴妃有沒有牽扯,虞翎不知道,只是皇貴妃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想對一個人好,直白又了當,想對一個人壞,也是一堆壞主意。作者有話說:還是讓方知縣來得更猛烈點上一章加一千字前三十發紅包明天下午三點左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