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原本尹默陪霍教授下棋,因為靳老師的到來，尹默把位子讓給了靳老師，搬了個椅子和慕柚坐一起。慕柚對圍棋不是很懂,看的模稜兩可，尹默就在旁邊時不時給她講兩句當下的戰況。不知過了多久,慕柚又問尹默現在的棋局。尹默低聲說：「霍教授快輸了。」他聲音不大,霍教授還是聽到了,睨尹默一眼：「你這小子,我還沒輸呢！」「你這位愛徒說的大實話，怎麼你還不服氣？」靳老師笑著又落下一子,「行，我看看你還怎麼逆風翻盤。」霍教授哂笑道：「你個老傢伙，還知道逆風翻盤呢。」靳老師得意地端起茶杯喝一口：「我心理年齡比你年輕，網上那些潮詞,我知道的多著呢。」霍教授沉吟地看著棋盤上的局勢,眉眼間多了幾分愁容。他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從裡面敲出一根出來，送進嘴裡,又去找打火機。霍錦霏端著剛做好的水果拼盤過來,嗔道：「爸,您怎麼又抽煙,師兄這種不抽煙的人是聞不了煙味的，多嗆鼻啊。」室內靜了兩秒，霍錦霏感覺慕柚的目光看了過來。霍錦霏怔愣一瞬，又補一句,「師兄第一次帶嫂子來家裡,您一把年紀了,也不注意點形象。」霍教授剛找到的打火機又裝回口袋裡，嘴裡咬著的煙丟在桌子上，跟慕柚笑道：「煙癮有點大，管不住自己，見笑了。」眼看著這局自己是贏不了了，霍教授指指尹默，「來，你跟他試試。」——晚飯後從霍教授家裡出來。天色還早，尹默沒急著送慕柚回宿舍，牽著她的手隨意在校園裡散步。氣候日漸熱了起來，細碎的蟬鳴聲順著樹葉間的縫隙掉落下來。路燈昏暗泛黃，光線投在水泥路面上，將兩人的身影一點點拉長。三三兩兩的學生自旁邊經過，眼神時不時朝這邊看一眼。慕柚已經習慣了這些眼光，神色平靜，落落大方地任由尹默攥著自己的手。倏忽間，她幽幽說了句：「你是霍教授的得意門生，師母也對你那麼好，我看他們的女兒跟你差不多大，就沒撮合過你們倆？」尹默側目瞥向她：「有啊。」慕柚臉色淡下來，手果斷從他掌中撤回來。尹默又來牽她，慕柚刻意離他遠了些，雙手抄進口袋裡不給他牽。「我累了，要回宿舍。」她轉身朝宿舍方向走。尹默跟上去，自然摟過她的肩膀，牽唇笑笑：「不高興了？」慕柚不說話。停在一棵法桐樹下的暗影處，尹默抱住她，將人箍進懷裡：「我逗你呢。」他頓了頓，「師母兩年前委婉地跟我提過，我沒接話茬，她便知道我對霍錦霏無意，就沒再撮合過。」慕柚掙扎，卻被他抱的更緊。最後沒辦法了，只能任由他抱著。她抿了下唇：「那你當初怎麼沒同意呢，她長得，還挺好看的。」「在我眼裡，我家柚柚最好看。」尹默牽起她的手，落在自己的鎖骨下方，「那個時候，這裡已經有紋身了。」慕柚望著手指點到的位置，隔著薄薄的襯衫，她指腹動了動。尹默親了親她的指尖：「我的心，早給了你。」慕柚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回來：「我真的該回宿舍了。」轉身時，在尹默看不到的視野里，她嘴角一點點翹起來。沒走多遠，慕柚口袋裡手機震了聲。她摸起來，看到郝夢成發來的微信，讓她回宿舍時幫忙去超市裡帶一支牙膏。剛回了郝夢成一句，退出聊天界面，尹默恰好湊過來。微信對話列表上方，慕柚給他設的置頂，備註「大黑狗」。尹默又想起郝夢成和慕柚昨晚上的對話來。他指指手機：「換個備註。」哪天如果被她室友發現這個備註，她們就該知道慕柚以前口中的大黑狗是他了。實在有損他的形象。慕柚看了眼，沒打算改：「這備註多好，這是愛稱！」尹默失笑：「愛稱也可以換一個。」慕柚想了想：「比如呢？」尹默沉思著，給她建議：「你可以換成老公。」慕柚果斷拒絕：「毫無新意，我不換。」「那你再想個有新意的。」慕柚絞盡腦汁想了想，她說：「想不到，你若覺得大黑狗不滿意，我給你改成尹狗。」尹默被她氣樂了：「這兩個，有區別？」好像是沒什麼太大的區別。或許他是不願意被稱作狗，慕柚又琢磨片刻，忽地靈光一閃：「不然叫尹賊吧。」尹默：「？」慕柚：「我可不是罵你是淫賊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姓尹，是個賊，因為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一陣風自兩人臉前掠過，空氣似乎滯澀了片刻。尹默輕咳兩聲：「你這冷笑話，也不好笑，還很土。」慕柚：「……」尹默：「算了，你還是別改備註了。」他怕越改越離譜。——尹默工作忙，每周除了周末來學校接送慕柚之外，也很少過來找她，大部分時間兩個人都微信聯繫。慕柚覺得這樣挺好的，在學校她更方便連載漫畫。本就是在收尾階段，考試周到來之前，慕柚的《倒霉狗》漫畫終於迎來了結局章。

有了溫暖漫畫的推廣之後，這部漫畫的熱度比之前翻了好幾倍，平時在教室里上課，慕柚偶爾都能聽到同學們在討論劇情。結局出來后，兇手出人意料，邏輯又無懈可擊，當天便引來討論熱潮。這天下午，專業課上，上課鈴聲響了，老師還遲遲沒來。郝夢成和窄窄她們正和班裡幾個同學討論漫畫，感嘆結局的驚天大反轉。有人說：「聽說這部漫畫要出版了，到時候我一定要買。」「幾個月前溫暖漫畫官博就說過要出，算算時間，第一冊估計已經快上市了，不知道有沒有簽名。」「其實我好想知道作者是誰，腦洞也太絕了。」……專業課老師進來時，班裡鬧哄哄的。他站在講台上，周圍才漸漸安靜下來。老師打開多媒體：「還有兩周就期末考試了，有些人讓我划重點，咱們這科每章都是重點，你們平時上課但凡好好聽講，心裡就會有個主次，不用我再來給你們重複一遍。」他目光向下掃一圈，感覺到班裡同學紛紛的哀怨，老師繼續道，「實在不知道重點的，就去問平時好好聽課的同學，考驗你們人緣的時候到了。」老師話剛說完，慕柚的筆記本就被幾個室友拿了過去，紛紛感慨：「有個學霸室友的好處，這不就體現出來了？」慕柚：「……」——慕柚漫畫完結的時間恰到好處，不影響後面的期末複習。期末考時間在七月中旬，結束后便是暑假。大四實習之後，便步入工作崗位。一般來說，這個夏天是她們讀書生涯里，最後的一個暑假。考試結束當天，尹默親自來學校接她。前三年積攢了不少書，一直在宿舍的書柜上擺著，都快塞不下了。慕柚趁尹默來接她，把大一到大三大部分的書都搬運回家。回公寓的路上，慕柚坐在副駕，想著接下來的暑假生活，心情很好。尹默問她：「考試怎麼樣？」慕柚撇撇嘴：「我都這麼大了，能不能別像對小孩子那樣，還問人家考試，你不嫌嘮叨？」尹默笑笑：「行，不問。」他換了個話題，「暑假打算做點什麼？」慕柚腦袋歪在玻璃窗上，漫不經心：「好不容易放假，當然先在家躺屍幾天嘍。」剛說完，她想起件事來。前幾天出版方的編輯跟她說，《倒霉狗》漫畫的內容要分三冊才能出完。第一冊計劃在八月份上市，過段時間會把簽名卡郵寄給她，讓她簽名。這件事，慕柚覺得自己要偷偷進行，不能被大黑狗發現。如果她一直待在家裡，很容易露出馬腳的吧？慕柚想了想：「暑假時間挺長的，一直待家裡也很無聊。我想小甜甜了，可以計劃去瀾城玩幾天，在小姑姑家待一陣子。」尹默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也好。」回到公寓，尹默把慕柚的那些書搬回家裡。書挺多，他跑了兩回才搬完。慕柚殷勤地給他遞水：「辛苦老公了，來，喝水。」尹默在沙發上坐下，接過水杯喝了幾口。看著旁邊放著的書，尹默問她：「打算怎麼處理？」慕柚用過的書不喜歡被賣廢品，她說：「晚點放去我的書房吧。」尹默應了聲。放下水杯，他隨手拿起其中一本書翻看，是大一上學期的《旅遊學概論》。他隨意翻著，問慕柚：「暑假之後，會直接實習嗎？」慕柚搖頭：「說是還要上幾周校內實訓課，實習在國慶假期之後，那時候校慶也剛好結束了。」「就業方向，考慮過沒有？」慕柚挑眉：「君華集團老闆娘，你覺得怎麼樣？」尹默抬眼看過來：「我覺得很好。」慕柚不再跟他開玩笑，認真想了想：「我比較喜歡宣傳和策劃方面。」尹默嗯了聲，若有所思著，正要再說些什麼，指腹不經意又翻了一頁書。他淡淡垂眼，看到書里夾著一張淺紫色信紙。信紙是摺疊起來的，他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夾起來，展開。男生的字跡。是寫給慕柚的情書。慕柚眼皮跳了兩下，人有點懵，在尹默看過來時，她給自己辯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這都是大一的書了，可能以前拿著書去圖書館學習，誰偷偷塞進去的。我明明都扔了很多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有。」尹默眯了眯眼：「看來收到過挺多的？」他捏著書背對著沙發抖了抖，又掉下來幾張。尹默把這本書放一旁，又隨手挑了一本大二的書，依照先前的操作抖幾下，再次抖落幾張紙條。他灼灼的視線望過來，慕柚找到一本大三下學期的，雙手遞過去：「你試試這本，這本應該沒有，自從咱們倆在一起之後，就沒人這麼幹了。」她話還沒說完，尹默在她遞過來的這本書里，也翻到兩張。尹默看著沙發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字條，下頜線條弧度凌厲，一語不發。慕柚明顯感覺到，他吃醋了。不過她是真不知道這些什麼時候夾進去的。早知道會這樣，從學校搬回來之前，她自己先好好檢查一遍了。客廳里安靜了片刻，慕柚訕笑兩下：「剛考完試真累，最近都沒睡好，老公，我上樓補個覺。」她剛站起來，就見尹默陰沉沉起身：「正好，我也打算去睡個覺。」慕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