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番外之落魄將軍俏村姑
(四)
「爹,你咋來了?」牛花兒詫異道。
「咳……」
牛山咳了一聲。
怎麼?
你能來,你爹不能來?
都是慣的!慣的!
看哪家閨女和一個大男人獨處,被親爹撞見了,還能像你這麼理直氣壯的?
都是慣的!
一旁,男人也停下吃飯的動作,看了過來。
他有預感,這位牛家的當家人來此,是有什麼事要說。
而這事,應該跟他有關。
「我就來看看……」
「爹,你來看啥?大柱哥的傷,今天不用換藥。」
牛山見女兒這樣,有些生氣,可當著外人也不好做得太明顯,只能忍著氣道:「不是爹說你,你多少注意些,大柱兄弟到底是個外男……」
此時牛花兒還不知牛山生氣了,渾不在意道:「什麼外男不外男啊?咱們村也不講究這個,大柱哥當初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是我撿回來的,一開始換藥還是我換的,我又沒做啥……」
「你還說!你個大姑娘家家的,怎麼一點都不……」
「我怎麼了?」
「你——」牛山揚起巴掌。
牛花兒可不怕他,她爹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兒小,打小家裡的兄弟挨揍的回數不知多少,獨她一人沒挨過打。
她爹若敢打她,她娘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本來就是,我又沒說錯……」
男人看得出這姑娘頗有幾分天真爛漫,也不太在乎禮教,這與當地處於偏遠,再加上底層的農戶沒有那麼多男女大防有關。
他再是心如死灰,不願多言,也不可能放任讓父女二人因自己失和。
「牛叔,你找我有事?」
男人的話成功轉移了牛山的注意力,也給了他一個台階下,總不能讓他當著外人面,打自己的親閨女。
「大柱兄弟……」牛山有些欲言又止。
「你家於我有救命之恩,牛叔若有什麼事,直說便是。」
見男人默默的眼神,和略有些蒼白的臉,牛山這個老好人倒說不出趕人的話。
可看看一旁全副心神都在這男人身上的女兒,牛山又是怒火心中冒,一咬牙道:「我見大柱兄弟養了這些日子,也能下地行走了,我們這種莊戶人家……」
男人懂了,這是想讓他離開?
不過也是該離開了,這戶人家家裡有未出嫁的女兒,他一個大男人住在這裡確實有些不太方便。
尤其今天還因為他讓人家家裡鬧了矛盾。
男人本就是隱忍剛毅的性格,即使明知道以他現在的傷勢,他離了這裡可能走不了多遠,他身無分文,也沒其他地處能去,但依舊不想給對方找麻煩。
「牛叔,你不用說了,我這就離開。」
說著,男人站了起來。
牛花兒頓時慌了,沖牛山嚷道:「爹,你這是幹什麼啊?你想攆大柱哥走?他現在傷才好了一點,根本走不遠,怎麼走?爹你咋這麼狠心呢!」
又慌忙對男人道:「大柱哥,你別走,別聽我爹的。」
牛山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這就是他養了十六年的女兒,他話還沒說完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起來,在她嘴裡就成了狠心無情的人。
「我……」
「爹,你不能攆大柱哥走。他傷還沒好,你再讓他多養一陣子傷怎麼了?咱家也不是窮得多養不起一個人,再說人家大柱哥也給銀子了啊!」
「花兒姑娘……」
「大柱哥,你先不要說話,」
牛花兒又朝牛山看去,哀求道,「爹——」
「你趕緊給我閉嘴吧你!」
牛山氣急敗壞打斷她:「我什麼時候說要攆大柱兄弟走了?只是他到底是個大男人,你又這麼了,平時我跟你哥他們下地,家裡就幾個婦道人家,他住在家裡不合適。村裡靠著山腳不是有兩間舊屋,我想讓大柱兄弟挪到那裡去住,平時家裡給他送飯,也就是挪個地方住。」
牛山總算一口氣把話說完了,沒讓女兒搶詞,說完他瞪了女兒一眼,尋思反正話說明了,於是朝男人看去。
「大柱兄弟,你看如何?」
男人倒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
他沒意見,牛花兒意見卻很大,抱怨道:「那兩間屋都多久沒住人了,裡面又臟又破,大柱哥還要養傷,哪能住在那種地方。」
「那房子怎麼就又臟又破了,之前常子家蓋屋,不也借住了一陣。」
怕女兒再鬧出什麼幺蛾子,牛山忙對男人道:「總之大柱兄弟若沒什麼意見,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兒讓人把那屋子收拾一下,大柱兄弟就搬過去。」
「勞煩你了,牛叔。」
牛花兒還想說什麼,被親爹一把抓著胳膊拽出去了。
.
兩人離開后,屋裡恢復安靜。
男人看了看這間住了多日的小屋,倒沒什麼不舍的,其實就算今日牛山不說,他也打算提出離開。
無他,人家救自己一場,不想給對方找麻煩。
如今不用住在牛家惹人非議,又另有居住倒也好,他這傷不是普通的傷,乃是火器擊中的后留下的傷。
這種傷極難癒合,動輒要人性命。
而他中槍的地方恰恰在胸口。
當日中槍時,他以為自己身死成了定局,沒想到他受了如此重的傷,之後又落了水,竟然僥倖活了下來。
醒來后,發現自己順著水飄了好幾天,早已遠離那處地方。
勉強上岸,利用身上僅存的傷藥包扎了傷口,一路渾渾噩噩往前走,打算能走到哪兒就走到哪兒,未曾想傷勢加重,倒在了一處鄉間小道。
本想著這次自己死定了,誰知被人救下了。
也許,註定他命不該絕?
既然命不該絕,男人就不想再尋死了。
至於以後?
以後也要等傷養好了再說。
.
男人以為那姑娘不會再來了,今日她爹當著他面將話說成那樣,一般女子都會羞於顏面不會再出現。
誰知,他剛把剩下的飯吃完,她又來了。
這才隔了多久?有半盞茶的功夫?
依舊是笑盈盈的,一種帶著熱度的笑。
「大柱哥,我跟我爹商量好了,其實你搬去那屋住也好。明兒我就去把那地方收拾一下,幫你布置得好好的,咱家的人太多,又有毛孩子也吵鬧,那地方安靜,離咱家不遠,以後我每天給你送飯,也不耽誤什麼。」
其實牛花兒想得是,那邊有鍋有灶,以後想幫大柱哥開小灶更方便,也免得被她那兩個小心眼的嫂子看見了,還不知又要生什麼是非,不如一勞永逸。
「花兒姑娘……」
男人看著她的笑臉,難得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大柱哥,怎麼了?」
看著對方燦爛的笑臉,男人皺了皺眉。
「男女有別,你不該和我過多接觸。」
牛花兒先是眉心一皺,很快舒展開來,仿似渾不在意道:「大柱哥,你不會把我爹的話聽進去了吧?他唬你的,咱們鄉下人可沒有那麼多講究,難道大柱哥你還會對我圖謀不軌不成?」
這姑娘太熱情了,不光笑容帶著溫度,整個人更像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
男人自從被親哥哥用□□擊傷落入水后,重傷瀕危在水裡整整泡了七日,自那以後明明正值夏日,卻覺得徹骨冰寒。
哪怕他身懷絕世武功,也掃除不了這寒意。
此時卻覺出了溫度。
見男人不說話,牛花兒繼續自說自話道:「大柱哥怎麼可能是這種人?我雖沒什麼見識,但也能看出大柱哥不是普通人,怎麼可能看得中……」
說到這裡,她語氣含糊起來,讓人聽不清剩下那幾個字是什麼。
卻沒想到男人耳力驚人,被聽了個全須全尾。
怎麼可能看得中我這種鄉下姑娘?
這話讓男人一愣,不免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見她臉色暗了一下,旋即又笑得宛如熱烈燦爛。
「所以就不要在意什麼禮節不禮節了。」
男人皺著眉,心知改變不了對方想法。
索性他就要挪出去住了……
「我有些累了……」
「那大柱哥你休息吧,我明兒便去幫你收拾屋子。」
她將桌上的飯碗收拾了一下,端著出去了。
臨走時,還體貼地幫對方關上了屋門。
見女兒臉上帶著笑,端著飯碗往灶房去了,暗處的牛山和宋荷花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尤其牛山,格外無奈,心裡還有幾分不是滋味。
合則他方才跟這丫頭說的話都白說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
「山哥……」
「等他挪出去就好了。」牛山皺著眉道。
似乎在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