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防備結果
包三兒用小七這樣出身的孩子來干盯梢的事兒那真是用對了人了。這小子許是因為包三兒的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話,心下覺得不安穩,所以在囑咐了依附包家的那些同樣出身的孩子之外,還去尋了不少已經在街面上尋活兒,自己養活自己的往日夥伴們。
小七能認識熟悉的,多是十一二到十七八大小的男娃,這些人或是在酒樓茶肆做活,或是跟在各個衙門門口坐幫閑,甚至還有當乞丐、小偷、力工、跑腿的。這麼一夥子不受重視的小子們將眼睛都盯到了一夥子人身上。嘿,那真是沒事兒都能讓他們尋出事兒來,更別說本就多少有些心思的棒子了。
於是乎,不過是三五日的功夫,小子就來尋包三兒說起了這些人不正常的舉動。
「……那家小子記得,就是早先從海商那兒得了土豆的種子,被宣進宮過的,三爺,您說,一個棒子的僕役隨從,和這樣人家的管事套近乎,能沒點事兒?而且……這塞東西的動作還那麼隱秘,若非跟著的那個早年從被幾個慣偷養過一二年,都未必看得出來,你說他們這……」
還這什麼這,明顯就是對土豆感興趣了呀,這些個棒子,田地面積比咱們可不如多了,全是山溝溝,這樣的地方哪裡會少的了高產的需求?這會兒知道咱們有了,能不動心思?不行,這事兒不能讓他們得逞了,要是他們自己去南面尋,那還罷了,從咱們本就不夠的種子里扒拉……那可就太噁心了,合著咱們辛苦一場,是為他們做嫁衣?
「你這樣,一會兒在去一趟衙門裡,將這事兒告訴郝大人。」
「郝大人?三爺,這樣的大事兒,郝大人能管得住?」
「讓你去就去。」
「哎哎哎,就去。」
小七跟被狗追一樣,嗖的一下就竄出了大門。老韓頭看著他跑遠,皺著眉問:
「那小子雖說多嘴了些,可這……三爺,這事兒還是告訴宮裡更妥當。」
他能不知道告訴宮裡更妥當?可這事兒一來他只是懷疑,二來小七找的人是有暗底的,一個不好可能將那幫忙的孩子折進去,三來……他都通知過錦衣衛了,結果錦衣衛沒當回事兒,然後又被他發現了問題,直接報到了最上頭……
作為錦衣衛中的一員,他真這麼幹了,呵呵,這事兒鬧出來,你說,讓錦衣衛怎麼想?會不會覺得這是包三兒存心踩著他們往上爬?別忘了他如今唯一算得上有點實權的官職,是錦衣衛的百戶,哪怕是為了維護這個集體的榮譽,不被東廠抓住了鞭子攻擊呢,也得先告訴他們。由著他們核實了再往上報,如此才算是皆大歡喜。
當然了這樣的事兒和老韓頭沒什麼可解釋的,解釋了老頭也未必能想明白這麼複雜的問題,所以他只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到:
「那些孩子只能看個大概,可錦衣衛出馬……不管藏著什麼心思,都能給梳理清楚嘍,這樣也免得冤枉了他們,妨礙了兩國邦交。」
這個理由很強大,老韓頭聽得一臉恍然:
「確實是,差點忘了這個,不過這些人也真是夠猥瑣的,明明是來恭賀咱們的喜事兒,居然還打起了咱們的主意,真不是個東西。」
包三兒聽他這麼說,沒好氣的說到:
「到底是別國,你還期望他們什麼?去燒點熱水吧,若是我猜的沒錯,郝大人一回許是會來。」
郝成剛會來嗎?那是自是一定的,上次包三兒給他示警,他沒查出問題,這次又一次來報若是他還不當回事兒,那他這位子也別做了,錦衣衛,容錯率可不高。
看,這邊水剛燒開,那大門就已經被敲響了。郝成剛一進門就開始沖著包三兒拱手,一個勁的唏噓:
「包大人吶,這次郝某真是,差點沒臉來見你啊,你說說,這事兒怎麼就成這樣了呢?明明剛來的時候還挺懂規矩的呀,這一眨眼……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
上來就給這事兒定性?真是意思他們本來只是想送禮,不想聽到了意外的消息,所以動了不好的心思?若是這麼去想,其實也沒問題,畢竟兩國到底距離不短,說他們特意為了土豆來,好像是有些不可能。
可這事兒郝成剛能討饒,同樣的包三兒也得解釋解釋,不然他成什麼了?錦衣衛彙報了不信任?所以一直盯著?沒事兒總盯著番邦的人……他這身份也敏感不是。所以他緩著聲的笑說到:
「這事兒確實不能怪兄弟們,這樣一個積極回應陛下號召,為咱們送糧食來的藩國,誰能不多點好感呢?更別說這些人還一次不拉的禮數周到,那更不願意將人往壞處想了不是?也就是我,因為家裡圖紙多了些,小心謹慎慣了,又頭一次遇上這樣的事兒,所以特意讓人多留心了幾眼,以防萬一,不想……就得了這麼一個意外的消息。」
我不是不信你們也不是特意防備誰,就是突如其來的享受到高管待遇,自己情況又特殊,所以特別小心了些,不想就抓住了這麼一個事兒。這真是意外,真沒和你們置氣博個高低的意思。
包三兒連消帶打的將所有的事兒緩著說了個透,郝成剛立時也鬆了口氣,接過老韓頭遞來的茶盞,捧在手裡一邊暖手,一邊低聲說道:
「聽你家小子那麼一說,我這又另外派了人去,想來不用到明天,該知道的就都能知道了。唉,這事兒鬧得,這要真核實了,那後頭來的其他藩國咱們怕是也不能大意了。」
說到這個,郝成剛臉上的苦澀都多了幾分,都快過年了,猛地來了這麼一個事兒,還不定要忙成什麼樣呢,若是這些藩國一個個的都有異心,或者都有什麼盤算,哎呦,那真是,年都別想過好了,不定多少人手得派出去呢。那樣的話,下頭的抱怨怕是能把桌子都掀翻嘍。
「說來,這事兒不該歸你們管吧,怎麼驚動了你自己過來?」
這些查探的事兒一般都是北鎮撫司在管,包三兒送信愛往南鎮撫司送,那是因為地理位置擺著,離著他們最近,幾乎是隔壁,通知他們也能換個好。可這差事兒也歸了他們……這可就不對了呀。
「還能是為什麼,北衙門人手不夠用了唄,說起這個,你應該知道啊,你家老大不也出去了?這會兒可是冬日了,北面草原上正大批的殺羊呢,這會兒的皮毛多好啊。」
哦,是為了陛下的掙錢大業啊!那這就沒問題了,咱們這陛下,有多看重這個誰都知道。不過說起這事兒,包三兒八卦的心不免上來了,探頭問到:
「咱們要這麼多羊,這麼多羊毛,那北面……日子應該比往日好過了些吧。」
「可不是,這些個牧民好打發的很,舊衣裳,各種陶罐銅壺,各種糖稀茶磚,都能換回羊來,官方的榷場里,粗鹽都快賣瘋了。聽說有那膽子大的,還騎著馬,拉著一車的舊衣裳,換回來了足足一百隻羊呢。為了這個,臨著邊境的兵堡都興旺起來了,日日有南面過去的人借宿吃喝,幾個月的功夫,店鋪都多了一倍。喂馬的老漢家裡都養上了牛羊了。」
生意竟然這麼火嘛?要這麼說起來,他的羊毛主意是出對了呀,盤活了九邊多少經濟指數?救活了多少人丁?
想到這裡,包三兒臉上的笑那是止都止不住了,臉色都紅潤了起來,總覺得自己功德蹭一下的,漲了一大截。
「要這麼說,我家老大這一遭跑的,怕是能混點功勞回來了。」
「一定的,雖然那邊苦是苦了些,可只要順順噹噹的,將東西運回來,那怎麼的,明年升個半級是沒問題了。」
哦!居然還能打包票?要這麼說,那邊……莫不是錦衣衛在那邊還有別的布置?也對,生意都做上了,經濟人口都提升了,那多安插幾個探子好似也理所當然了啊!不定這些人還琢磨怎麼往草原去搞點事兒呢。若是這樣,那便是一場下來,攢個軍功,升上一二級也是能的。
不過這事兒就不好說出口了,能心照不宣就行了。人好郝成剛能透露這麼個信兒,那還是看在棒子這事兒上有些理虧,想著彌補才給的。
所以啊,包三兒微微笑,沖著郝成剛拱了拱手,就壓下了這事兒。反過來繼續說起了今兒這事兒:
「我總覺得棒子這麼積極的來,有些怪,他們那地方你也知道,本就不是什麼魚米之鄉,這麼聽話,這麼快籌集好了送來……誰知道他們琢磨什麼主意呢。不是有求咱們,就是算計東西。要不您琢磨琢磨?」
「你的意思是他們老家出事兒了?」
「多準備些總不會錯,萬一陛下問起呢?知道的詳細了,也能有個回話的餘地。」
「嗯,也對,一會兒我就去查查北面的消息。咦,你聽,可能是咱們的人來了。」
是來了,錦衣衛出全力的時候,查什麼那都快的很,專業技能強悍的,這年頭說是全球第一都不為過。
「大人,東瀛倭寇盯上棒子了。」
郝成剛呢,聽到彙報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包三兒。包三兒……拍著大腿一臉你看,我就這麼說吧的表情,直接將郝成剛的感慨堵回去了。
他還能說啥?幹了一輩子的錦衣衛,愣是沒個手工匠人敏感,如果可以,這會兒他都想自己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包大人啊,這次人情欠大了呀。」
「客氣了不是,咱們都是自己人。」
「對對對,自己人,行吧,我這先去忙,這人情我記著了。」
記著了就好了,這樣的人情包三兒不嫌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