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節
「李衛同志!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兒,調查敵人的特務是一個很嚴肅的事件。」兩男一女,三名調查員顯然沒並打算這麼簡單的放過李衛。
「拜託,你們是專家!我又看不出來哪個傢伙臉上寫著特務兩個字,要是讓我知道哪個混蛋出賣區隊,我一定親手擰斷他的脖子。」李衛惡狠狠狀虛握著五指,然後再次打了個呵欠,自從前幾天回到石井鎮后,他的精神就一直有些萎靡不振,也許是戰鬥消耗太大,身體不由自主地保持在一種微妙的休養生息狀態。
「正因為特務臉上沒寫著那兩個字,所以我們要更加仔細,我們問你的一些問題,極有可能會含有特務的蛛馬跡!」做這種情報工作的人一向脾氣和耐性超好,就像一塊甩不脫錘不爛的牛皮糖,只要有一點點懷疑他們就會緊抓住不放,直至讓他們滿意到弄明白怎麼回事。
李衛懶懶散散的扒在桌上,歪了一下腦袋,依舊沒精打采地道:「問吧問吧!我困得很!」眼見著就要打起了呼嚕。
調查人員對於李衛的狀態視若睹,只要這小子能有點口供就行,若是換成其他人,早就手拍著桌面讓對方打起精神,其中一個調查人員問:「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麼陌生人在區隊里出沒。」[
「有!」李衛半合著眼睛哼哼著。
「誰?!他們長什麼樣,幹什麼的!知道他們還在哪裡嗎?」三個調查員眼前一亮,這姓李的不搗騰不要緊,一搗騰居然有些意外的線索。
正在三個調查員以為踏破鐵鞋覓處時,李咕噥著夢話:「不就在我面前坐著么?!」
一盆涼水潑了下來,剛生起的希望火苗哧一聲,熄了。
「呃!」三個調查員中的女調查員一怔之後,氣急敗壞用指節扣著桌面道:「李衛同志,請合作些好嗎?我們是司令部派來的調查人員。而那個特務是早就潛伏在你們區隊的。」另外兩個調查員是一臉的鐵青,說什麼也沒想到李衛會冒出這樣的回答。
「那就沒了!」李衛下巴尖頂著桌面,微微晃著腦袋。
「這個傢伙!」一個男調查員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鏡,苦笑著對著身邊的兩個同志道:「總算有些明白為什麼日本人碰到這小子會頭痛,這小子,真是要把人氣死!」
「呵呵!還是耐心點兒吧!工作上什麼樣的人都會碰到,這傢伙也只是個例!」年紀較長的調查員摘下八路軍軍帽,放在桌邊,一點兒也沒生氣。
「還是用誘導法可能會比較好!」女調查員畢竟心細,提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立刻得到了另兩個調查員的贊同。
「衛子?!」
「嗯!」
李衛雖然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過仍是有問必答,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在調查員改變了問話技巧之後,李衛並未再有莫名其妙的答案,回復的內容仍在常理之中。
問話內容卻是有關於區隊里的其他情況方面,表面上與特務事件毫相關,卻在調查人員腦海里不斷印證其他經過調查的人員供詞。所有人的言詞都會進行互相比對。對於專門從事這項情報分析和調查工作的人來說,自然有技巧和辦法從中尋找出異常之處。
正如李衛所說的,只要知道哪個是姦細。那麼這個姦細就死定了,在這一點上,三個調查員也同樣毋庸置疑李衛絕對會親手將姦細的脖子捏斷,以十二區隊四連長在根據地里的一貫表現來看,恐怕日本人也不可能會接受這傢伙的投誠,天知道這小子是來投誠還是來搗蛋的,這傢伙就是用鐵鐐困在大牢里也不見得安全。
「以前你好像說過,日本人明年註定會戰敗?!」年長的調查員在昏昏欲睡的李衛面前冷不丁的拋出一個顆炸?!
抗日戰爭註定是一場持久的戰爭,誰也不知道這場戰爭能打多久,至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場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能有一個能存活下來,另一個只有徹底崩潰的滅亡下場。
而在戰爭中的社會環境下,對種種或悲觀或樂觀的思潮中,李衛在鼓舞士氣時,曾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明年日本會投降的言論確實有些鶴立雞群,至少從當前日本現狀來看,雖然漸漸處於下風,畢竟是舉國開戰,也未必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會戰敗投降的。
「是嗎?!不記得了!」李衛茫然抬起頭,開始裝傻!天機不可泄漏,總不至於老實坦白自己是從未來莫名其妙掉到這個時代的,恐怕他可真的會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調查員們翻了翻李衛的舊帳,這傢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論還有不少,這傢伙也屬於烏鴉嘴級的,好幾回都讓他給說中了,天知道這個喜歡在戰場上殺來殺去的傢伙是怎麼讓他猜著的。[
「你的思想太激進了!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戰士那倒罷了,可是你卻是一個連長,在十二區隊內身負要職,有這種急功近利的想法是不應該,日本人雖然是紙老虎,但畢竟也是老虎,毛主席說過,要從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卻要重視敵人,這場戰爭我們可能會繼續打上好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絕對不能麻痹大意,只要有稍有疏忽,日本帝國主義極有可能死灰復燃。」女調查員苦口婆心地做著李衛的思想教育工作,現在說的話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工作範圍,秉著懲前斃后,治病救人的原則,也不能坐視一個優秀的戰士思想上出現偏差,影響到戰鬥力和組織上的團結。
「知道了,知道了!」李衛是一點想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事實勝於雄辯,他的嘴也不是三重密碼的保險柜,偶有天機泄漏也實屬正常,不過李衛沒將這些當回事,別人聽到了也不過是當作他的胡亂猜測,畢竟這小子擅長打仗勝過軍事思想家。
「李衛同志,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兒!您先去休息吧!」雖然沒有得到有多少價值的信息。調查人員還是有所收穫,用排除法開始匡定重要的範圍和人群。
這個特務在區隊長王保奪回石井鎮后,彷彿平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了蹤影,也沒有任何活動的跡像,這對於想千方百計將這個特務挖出來的根據地軍民們來說,異於增加了難度,雖然司令部調拔了一批專業的調查組。可是進展非常緩慢,可是仍然沒有人見過這個特務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還是高矮胖瘦,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是潛伏在哪個部門裡,一個特務的身影上籠罩著數的問號。
被壓著有特務潛伏的陰影下,在十二區隊幾乎是挖地三尺,尋找著一切可疑,人們見著面都要互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生怕對方是特務偽裝的。在打招呼前還會對上幾句雙方知道的言語。像接頭暗號似的,雖然顯得有些怪異,可是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全,也不得不這麼多此一舉。
根據地軍民中人際之間的關係也因為調查行動而變得緊張,導致誤會偶有發生,曾有一次,一個長得稍有些猥瑣的貨郎被警惕性過於旺盛的兒童團用紅纓槍頂著押到十二區隊,可是兩天調查后卻被排除了嫌疑,不得不給這個正經的生意人賠禮道歉,並派專人護送出了根據地,顯然特務事件已經給十二區隊造成了不小的混亂和麻煩。
調查組的同志們在挖出那個特務之前,身上所背負的壓力就已經讓他們茶飯不思,也不知划爛了幾張紙。
炕上也沒沾過幾次身。
正在十二區和調查組焦頭爛額之際,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回到了十二區隊。
幾乎誰也法辨認出眼前這個和野人沒什麼兩樣的滿身臟垢和惡臭,滿身疲憊不堪地一瘸一拐走著的傢伙就是平日里一向將自己渾身上下收拾地利落齊整的日本人一高橋正。
在失蹤了整整一個星期後,讓十二區隊上下遍尋著的高橋正被人發現在根據地外的一個小破廟裡,渾身上下找不出個人樣兒,布滿了血絲的雙眼深深凹陷,已經瘦的不**樣,一雙鞋子也不見蹤影,腳上滿是血口子。蒼蠅嗡嗡地圍著血漬膿口打著轉兒,連說話都說不利索,唯一還稍稍令人放心的是,他還保持著清醒,手裡卻還死死攥一個泛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腥氣的袋子,死活不肯讓別人碰。
民兵們慌忙給高橋正灌了幾口稀粥后,趕緊用牛車送到了十二區隊營區,到進營區,一副奄奄一息模樣的高橋正突然像吃了大力丸似地,從車上跳了下來,攥著他那個破布袋子,直奔區隊長辦公室,警衛戰士還以為是自殺性襲擊,嘩啦幾聲金屬撞擊聲中上膛就要擊發,好在後面護送高橋正歸隊的民兵們喊了起來,才讓警衛戰士認出來眼前衝過來的三分似人,七分好似鬼的傢伙是區隊里小鬼子高橋正。
然而區隊長辦公室門口警衛的戰士們卻也沒有輕易容許高橋正靠近,一邊捏著鼻子,一邊認真仔細地對其搜身,高橋正身上地臭氣撩撥著人的神經,警衛戰士們險些嘔吐出來,這廝即便沒有炸帶身上,也絕對是帶著生化武器來的,二話不說七八桶水先將高橋正澆了個通透,臭氣才稍稍抑制了些,待警衛戰士們欲檢查他手裡那個布袋時,高橋正卻死活不肯,非得在區隊長王保面前打開不可,其他人一概不信任。
可是戰士們哪裡好這麼糊弄過去,雙方開始發生爭執,有人立刻通知了區隊長王保。
「你們在吵什麼?!」急匆匆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的王保皺起了眉頭。
一看到王保,門口警衛的戰士們幾乎不假遲疑地站到了王保身前,用身體阻成了一堵肉牆,同時對著高橋正喝道:「放下布袋,再不放開,就開槍了!」
這會兒的警告可是真得會射殺高橋正,為了區隊長的安全,警衛戰士極為盡忠職守得六親不認,彷彿完全不認識以前曾在一個大鍋里撈飯的高橋正。
高橋正看到王保出現時,眼神亮了亮,被警衛戰士們充滿殺氣的喝叫聲嚇得不禁後退了幾步,再將目光看向王保,遲疑了一下,緩緩彎下身,輕輕放下了布袋,警衛戰士的槍口緊緊地鎖定住他的身子,只要警衛戰士有認為不應有的異常動作,就會在瞬間將他打成蜂窩。
緊張的氣氛,讓護送高橋正回營區的民兵們也不禁後退了好幾步,現在區隊內的形勢緊張,生死攸關的時候也容不得半分玩笑。
一個戰士上前去開了高橋正,讓其再退開了幾步,再返回到布袋前,小心地解開布袋,輕輕拉開袋口,他的目光剛探進袋中,突然驚呼了一聲。
護在王保身前的其他警衛戰士一齊向中間擠了擠,立刻擋住了王保的視線,那些警衛戰士們也看到了布袋裡是何物時,也同時發出驚呼聲。
不遠處的民兵們個個臉色雪白,兩腿直打哆嗦,指向那個布袋,硬是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這小鬼子捂在手裡的竟然是這麼個東西![
「什麼東西?!」王保擠開警衛戰士組成的人牆,戰士們沒有繼續阻擋住王保,讓開了身子。
「這,這是!」王保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指著從布袋裡露出來的東西。
一顆已經開始腐爛的人頭赫然出現在布袋裡,如果仔細去辨認的話,區隊長王保和區隊戰士們都可以認出這個頭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