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圍斗
時間,現在。
鯨鳥的背影遠去,消失。
鐵桶里的書都已完全化為灰燼,最終徒留一縷煙線還在緩緩上升著,但其仍未飄遠就在寒風中散去。
天一沒有進屋,他依然站在門口,似是等待著什麼。
「本來鯨鳥是不必死的。」他突然開口道。
但此時街上空無一人。
「就在幾秒鐘前,你們迫使我改變了主意。」天一嘆氣:「早知道我剛才就該順手把鯨鳥殺了,現在我還不得不等到收拾完你們,再特地去他那兒跑一趟。」
此時街上突然又有人了。
四個人。
「雖然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無疑是在對我們講?」四人中最高大的男子說道。
天一望著天空,一副懶得去看他們的樣子:「喝著起床后第一杯咖啡的時候就知道你們埋伏在這條街上了,只是我還不太清楚諸位的級別。剛才出來燒書時,你們縮小了包圍圈,而鯨鳥離開時,你們又離我更近了。」他長嘆一聲:「哎……就在我對你們說第一句話之前,已可以十分確認地判定,各位全都屬於並級。所以……你們的身份也可以確認了。」
四人中的另一人道:「就算真的如你所說,我們的埋伏早已被識破,也姑且當你蒙對了,我們都是並級,可是,你如何得出能夠『收拾掉我們』這個結論的?」他不屑地笑道:「逆十字,即便把過去這些年裡,每一樁有可能和你有關的案件都拿出來分析,再往高了推算,你也絕沒有達到強級?」
天一回道:「我是紙級,還有,我的名字是天一。」
高大男子冷笑:「天一先生,既然你也清楚自己的級別,就別再考慮做徒勞的抵抗了,束手就擒還能留下性命。」
「呵呵……」天一撓著亂糟糟的頭髮:「難道諸位如此確定紙級就必然贏不了並級嗎?」
四人皆是面露不屑,而高大男子的表情顯示出他是最狂妄也最強的一個,他又回道:「你想故弄玄虛或者自欺欺人都可以,紙級能贏並級這種事情,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可能性也絕不會超過5%,難道你想說,自己不但可以以下克上,還能以一敵四?!」
天一歪著頭,冷哼一聲:「那先殺一個讓你瞧瞧好了。」
話音未落,四人中的一人表情劇變,他的胸口一聲巨響,竟突然從內部爆開,金屬碎片、內臟、血液濺射而出,焦糊的肉味和血腥味頃刻間瀰漫至四周,如恐怖的陰影,籠罩住了他的三個同伴。
「對肉體進行器官更替和機械兵器化的改造確實是個不錯的點子,幾十年前想出這種方法的傢伙還是值得欽佩的,他成功地讓一些如同你們這樣不怎麼有能力的平凡人,有機會踏入並級強者的行列。」天一鎮定自若地敘述著:「但人是人,機器是機器,一般人只要吃喝就行,可改造人不止要攝取食物和水,還需要能源。考慮到戰鬥消耗的需要,你們不可能和日常生活一樣只靠生物能源轉換裝置就行動。所以你們今天來我這裡以前,肯定充過能。」
天一用冷淡的眼神看著地上那上半身被炸碎的屍體:「一個體內裝著精密儀器的傢伙,突然因為某個部件短路而使得機械部分由內部燃起,爆炸……呵呵呵……死於這種搞笑的死法,能算是並級嗎?」
活著的三人回過神來,略略散開幾步,其中二人平舉雙手,他們手掌正中的皮膚由內側打開,六管旋轉機關槍的槍口從中伸出,他們的尺骨和橈骨已被這重火力火器所替代。
而高大男子只抬起了右臂,同樣是手掌中探出了槍管,他側過身,瞄準了天一的方向,喝道:「動手!」
連綿不絕的刺耳爆響開始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確實是在「動手」,三個人,五條胳膊,三十支槍管,一分鐘內,超過六千發子彈經由三條交叉的線路射向了天一。。
但天一仍站在原地,毫髮無傷,直到對方彈藥耗盡,不得不停止了射擊。
「這不可能!」三人對眼前的景象難以置信。
天一道:「這當然有可能,比如,三條射擊線上每一發可以擊中我的子彈,都在空中與另一條軌道上的子彈互相碰撞,從而被彈飛了,而大多數子彈,因為後坐力,細微的空氣阻力,甚至氣溫等等因素,飛行軌跡發生了細小的偏移,本來就打不中我。」
「區區紙級的混蛋!」之前稱天一為逆十字的男子面露狠色,俯身朝天一突進而來,他的右手肘外側伸展出了鯊魚鰭形狀的鋒利刀刃,數秒間已欺身而至。
但他卻和天一擦身而過,朝著無人的空地衝去,奮力揮出一刀,之後茫然地轉身看著自己右側空無一人的地方。
天一背對著他,宣判了他的命運:「如果體內輸送化學製劑的管道因為長年累積下的磨損而破裂,那些綠油油的液體說不定會流到腦子裡去的,這種情況下,就連搶救的必要都沒有了。」
「你……你……唔……咕……」那人的右眼充盈著鮮血,流出了眼眶,最終連眼珠子都連著筋爆裂出來,鼻孔里留下了渾濁濃厚的液體,紅的、白的、綠的。他跪到在地,口中語無倫次地說了幾句,然後因為身體的抽搐,聲音也劇烈發抖。直到一聲類似於鞭炮炸碎大堆貓糞的聲音從他腦中響起,他便臉朝下永遠地躺在了地上,不再動彈了。
活著的兩人也不敢再動彈半分,因為恐懼是人的本能。
高大男子試探著問道:「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哼……廢話,現在告訴你,會對我不利,一會兒等你死了,我也不可能對著屍體講,你就不能問些比較有建設性的問題,比如,我怎樣才肯饒了你們。」
「啊!!!」高大男子身邊的男人轉身就跑,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慘死在此。
但他還未跑出十米遠,竟莫名地摔倒了,短短數秒后,他就停止了呼吸。
「現在,只剩你一個人了,如果以你剛才的觀點出發,你覺得發生這種情況的概率是多少?0%?」天一笑著問道。
高大男子回頭望著最後那名同伴的屍體,臉色蒼白:「怎麼可能……他摔斷了脖子……在這種平地上……」
天一的語氣像個在街上看熱鬧的路人:「是啊,摔得不巧,幾節台階都可能死人的。」
「你要怎樣才肯放我走?」高大男子放下了尊嚴,問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問的好,你還算聰明,懂得聽人勸。」天一又一次抬起了頭,望著天空:「但是……我怎樣都不準備放你走,只是打算在你死前羞辱你一番,找找樂子罷了。」
「你這混蛋!!」高大男子暴虐地狂喝著,他一腳將地面踏碎出了蛛網狀的裂痕,眨眼便衝到了天一跟前,但與此同時,在他尚未作出任何攻擊動作的剎那,他的身體以人中為軸,被整齊地切割成了兩半。
身高兩米左右的魁梧身軀,被分成兩份,由慣性引領,從天一的兩側飛了過去。站在天一的位置上,可以看到,一側儘是血肉內臟,一側儘是機械金屬。
「哎,連腦子都只有半個的傢伙,就是蠢啊……」天一看著一地碎屍,表情仍是無動於衷的頹然,他提起腳邊的鐵桶,把灰燼倒在地上,吹著口哨,走進書店,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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