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之狂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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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返程的汽車上，【烏鴉】沉默著沒有說話。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男人心中暗想著。

勞伊歐·澀溫特——這就是男人的真實姓名。

在這之前，男人應該是沒有名字的。因為身體瘦弱，連與流浪狗搶飯都做不到。只能沉默的蹲在垃圾堆里翻一些能夠咽進肚子里的食物。這應該就是獲得了勞伊歐·澀溫特這個名字之前的全部。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從璃茉的話中，勞伊歐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身世並不簡單，應該說是相當的複雜才對。事到如今，勞伊歐已經完全不在乎他的身世了。不管是他的父母、親人什麼都好。勞伊歐都完全不在乎了。

但那句「偷渡者」卻好像閃電一般擊中了男人的心靈最深處。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論身世多麼的驚人，可「偷渡者」到底是什麼意思？璃茉的口氣非常穩定，從中可以聽出她值得就是勞伊歐本人。既不是父母、也不是其他有關係的人。就是這個男人。璃茉所說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直覺上男人知道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甚至能夠成為翻盤的契機。

想到這裡勞伊歐甚至想要笑出來。

這也是當然的。男人很優秀，無論是魔術方面還是政治手腕方面。他都是十分優秀的。可這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優秀」的級別而已。面對能夠與愛蕾諾亞硬碰硬、甚至能夠輕鬆的將公認「最強人類」的茉莉打敗、差點將其殺死這種境地的人物。勞伊歐到底有什麼辦法呢。

正面交手是絕對不利的。就算愛蕾諾亞一個人可以對抗璃茉與迪盧木多的聯手。勞伊歐也無法承受他們之間戰鬥的餘波。更何況，一個人拖住愛蕾諾亞，另一個人以最快速度殺死勞伊歐這種戰術也是可以的。

再加上，到現在還是性質不明的茉莉……

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對上這樣局面也會有優勢么？勞伊歐無法確定。只能抱有希望。

咔嚓。

這聲輕響引起了正在沉思的勞伊歐的注意。他回頭一看。

原來是身穿著青銅鎧甲的愛蕾諾亞，正在雙手捧著一大塊巧克力，小口小口的啃著。她這個動作實在太過可愛，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將愛蕾諾亞可愛的臉龐染上一層白光。愛蕾諾亞的嘴巴很小，可就算是這樣每次張嘴都會露出一個尖尖的小虎牙。就像是危險的野貓一般。

總體上來說比較像小松鼠啃著堅果一般的感覺吧。

就是這樣一個小女孩，作為從者而被召喚出來。英靈正如字面意義上的意思，是歷史上的英雄豪傑們死後化作英靈，繼續守護著世界。這麼說的話，這小女孩也是被殺死之後，化作英靈的么？

勞伊歐不禁被這道理感到悲哀。

身穿著青銅鎧甲，這鎧甲一絲划痕都沒有，明亮的就如同新作的一般。愛蕾諾亞就是身穿著這身鎧甲激戰在歷史的角落中，與成群的黑龍群作戰。那到底是發生在什麼時候的事情？連這點都無法確定的無名的英雄豪傑。這實在難以想象，這小女孩到底是怎樣背負著重擔的。

似乎是感到了勞伊歐的視線，愛蕾諾亞一邊咬著巧克力塊，一邊歪著頭疑惑的看著男人。

與想象中的不同，完全沒有一絲小女孩應該有的稚氣。愛蕾諾亞永遠都是那位忠誠的守護騎士，不管勞伊歐要求的做法多麼的不合理，她也不會抱有一絲一毫的疑問。將自己化作最為聽話的士兵與最堅強的盾牌，讓勞伊歐這顆大腦可以充分的利用起來。

感覺就是智慧與力量的結合這樣吧。

有如此的從者，到底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勞伊歐稍稍的放心下來。

愛蕾諾亞的武力與忠誠是不用懷疑的。從她毫不猶豫的執行著救助茉莉的命令就可以看出來。儘管是面對面的敵人，也能夠應該勞伊歐的一個命令而去做到。這讓勞伊歐感到安慰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自身所承擔的壓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勞伊歐心想。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已經不是茉莉的問題了。而是茉莉在走之前拋出的疑問。

聖杯系統的漏洞被擴大。

聖杯系統本來就是御使三家所設置的，包括召喚英靈在內的系統都是如此。雖然因為各自的專長問題而各自製作不同的系統，可總的來說確實三家共同完成的。能夠通往根源的第三法，靈魂物質化。也就是長生不老之術。

從這方面來講，就是說要至少與【魔法】這個等級持平才能夠做到修改聖杯系統的規則。當然，茉莉所說的並不是修改，而只不過是擴大化了一些漏洞而已。從這點上來講，就是研究透徹了某個防火牆，專門潛入的黑客一樣的道理。

就算是這樣，也是足夠驚人的事情了。能夠無限制的召喚從者，接下來將要面對何等的戰局，這是誰也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茉莉的話就如同投入了巨大的催化劑一般，接下來會怎樣呢？

稱號為【烏鴉】的男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擔心么？」

在這一瞬間，勞伊歐都沒有反應過來。

愛蕾諾亞居然會主動的說話，這令勞伊歐無法適應。雖說也經歷過幾次，不過愛蕾諾亞就是那種安安靜靜的從者小姐。如果不是必要時刻，她情願一句話不說安靜的發獃，也不會像身旁的人說一句話。

就算像她搭話也只是簡單的點頭搖頭動作，這樣的三無居然會主動搭話令勞伊歐嚇了一跳。

「呃……？」

愛蕾諾亞重複了一遍。

「擔心么？」

勞伊歐反應了一會兒，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說道擔心，說『不』肯定是假的。我的妹妹所提供的消息是那樣的驚人，實在讓人汗毛倒立。本來按道理來說是無稽之談，可那位和我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確實召喚出來了新的從者，這點來說卻又不得不相信。未來到底會怎樣呢，讓人看不清啊。」

勞伊歐頗為擔憂的嘆息。

這是身為指揮官的失格。

作為一位智者，是不能坦然承認失敗的可能性。這是需要智者自己來承擔的，將希望留給衝鋒在前的戰士，這才是身為領導者的職責。

可勞伊歐卻沒有這麼做。他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那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愛蕾諾亞並不是從表面上就可以看出的遲鈍。

正相反，愛蕾諾亞很聰明。只不過她將聰明運用在了臨場發揮上。對於大局觀只認死理的愛蕾諾亞，並不適合作為統帥，但卻很適合作為士兵。豐富的經驗與閱歷，賜予她的是最為敏銳的方向感。這也是愛蕾諾亞為何要主動搭話的原因吧。

勞伊歐傾聽著愛蕾諾亞將要說的話。

並不止勞伊歐，正在開車的騎士王少女阿爾托利亞與其主人愛麗絲菲爾也在傾聽。

愛蕾諾亞作為沉默寡言的代表人物，是比任何人都惜字如金。當她開口的時候，必定是獲得巨大轉機的時刻。這並不是誇張，而是單純的、愛蕾諾亞她並不會說鼓勵的話，所以當她出來的話，必定有其作用。

愛蕾諾亞說的話很簡單，但卻很震撼。

她說道。

「沒問題，茉莉並沒有擴大漏洞。」

「……什、什麼意思？！」

愛麗絲菲爾首先叫了出來。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愛蕾諾亞，頗為疑惑的說道。

「現在的情況可是多出來一名saber，這對於聖杯系統來說，是不可能的。一個職介，只能有一名從者來擔當。這是聖杯系統的規則。可多出來一位saber，這明顯就已經是漏洞的體現啊。」

作為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愛麗絲菲爾冷靜的將最重要的一點證據拋出。但愛蕾諾亞卻輕描淡寫的反駁。

「沒有擴大。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

「……這、這還真是符合愛蕾諾亞性格的說法啊。」

勞伊歐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獲得了安慰還是更加恐懼了。

然後，出乎預料的援軍阿爾托利亞卻點了點頭。她一邊開著車，一邊用鬆了一口氣一般的口吻說道。

「嗯，原來如此。如果是愛蕾諾亞的直覺的話，那麼還是可信的。這麼說來，果然是茉莉欺騙了所有的組合，為了加速聖杯戰爭的步伐。不過她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這倒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同時，也是稍微輕鬆一點的話題吧。」

「咳……居然……」

「如果不出我的所料，愛蕾諾亞的直覺能力在我之上吧。雖然就我的直覺還無法到達準確偵測一個人是否說謊的地步，但起碼的微妙卻也能夠感受到。那就直覺而言在我之上的愛蕾諾亞，擁有如此確信的能力。為何就因為是【直覺】的原因而不採用？首先要信任隊友，澀溫特先生。」

阿爾托利亞的聲音沉穩嚴肅，將勞伊歐與愛麗絲菲爾微妙不安的心沉靜下來。

真不愧是曾經的大不列顛之王。勞伊歐真心的讚揚。

不過——

「突然正式的叫出我的名字，這是對有所隱瞞的小小報復么。騎士王陛下？」

阿爾托利亞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的開著車。

這已經算是默認的行為，讓勞伊歐無話可說。

愛蕾諾亞輕聲的吐槽。

「腹黑呆毛。」

錯覺么？總覺得這個時候車體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