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年之約 第一節 斷雲
「現在插播新聞，十五分鐘之前在市中心發生了一場爆炸，死亡五人，二十七人受傷，還有七十人失蹤，關於爆炸的原因，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之中。」
「最新消息，城郊昨天發生了一次小規模地震，原因不明……」
「我市最近三個月內失蹤人口到達歷史高峰……」
「據悉……」
「最新……」
老年夫妻房屋中的老式電視，不斷播出新聞，將熱播的電視打斷了一遍又一遍，本來只有四十分鐘的劇情，演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完。
老頭站起身關上電視，回到陽台上，半晌，回頭對老伴說道：「這個城市，越來越亂了。」
老太面色平和地點點頭，走到陽台上，握住相伴一生的人的手：「無所謂了，反正我們也活不了多久了，要死就一起死吧。」
老頭動容地回握住她的手，用粗糙的指尖撫摸著老伴滿是皺紋和雀斑的手背：「是啊，和你至少有一輩子，夠了。」
陽光灑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閃出金黃的光彩。
這一刻，是只屬於他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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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斷雲台上，也有兩人交握著雙手，享受著此刻的幸福和滿足。
斷雲台，台如其名，隔斷了雲的高台，可以想象，它該有多麼的高。
曾經，它是天帝女兒的住所，可是，機緣使然，成為了決戰之所，當白色的石階染上鮮血的那一刻起，它，被天界拋棄了。
污穢的東西，是不為天界所允許的。
「怎麼會被拋棄呢？它這麼的美。」坐在欄杆上的天晴朗俯視著雲下的整個城市，看向身邊的千年。
千年愛惜地扶穩身邊女孩的身體，淺笑道：「我也不知道，大約是，天界太乾淨了，容不下鮮紅的東西吧。」
天晴朗回過頭去，看著斷雲台地面和石階上的斑斑點點，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這些鮮血經歷千年依然鮮艷如新，每一滴，每一點，都像是新滴落的一樣。
不禁眼睛一酸，天晴朗幾乎落下淚來，從來到這裡的那天開始，她就被這個地方感動了，因為這裡的殘破，也因為這裡的美麗，更重要的是，因為它和她的心的共鳴。
總覺得，這場景在夢中已出現多次，又總在午夜夢回時忘記、逝去，深深的悲哀和絕望，切切的纏綿和悱惻。
「這個檯子一千年來都像這樣飄在空中嗎？」天晴朗伸出手去，觸摸身邊飛過的雲彩。
千年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吧，這個檯子本來就是天女的住所，決戰之後，沒有人再接近這裡，自然就飄在空中了。」
「為什麼？這裡這麼美麗，怎麼會沒有別人來呢？」天晴朗詫異地看著千年，可是斷雲台殘破的風景告示著千年所說的真實性。
千年低頭沉思了一會：「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在這件事情上，師傅並沒有告訴我太多，我只知道，自從鬼王下了那個預言之後，法術界就禁止任何人再接近這裡，千年過去了，現在，除了靈山，甚少有人知道這裡的所在。」
「這樣啊。」天晴朗點點頭，撫摸著身下的欄杆，「那它不是很寂寞？」
「寂寞嗎？也許吧。」千年長嘆了一口氣，握緊天晴朗的手，「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們正在陪它呢。」
「是啊。」天晴朗輕輕一笑，轉過頭看著身旁的男子，「千年，你害怕嗎？」
千年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的，我害怕，害怕不能和你相守更久，又害怕會和你陰陽兩隔，永不能見。」
「不用擔心。」天晴朗輕輕將頭靠在千年的肩上，「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也許我不能選擇生，但，我至少能選擇死。」
「是嗎？」千年伸出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我是不是很自私？明知道這種時候應該阻止你，但是，還是期盼著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天晴朗搖搖頭：「不，因為，如果你阻止我的話，我會非常非常恨你的。」
「是嗎？」千年笑道，「我也是，答應我，一直在一起，不管是生還是死，不要被那些無聊的規矩和責任所束縛。」
「我以生命和靈魂向你保證。」天晴朗伸出手，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淺笑著說。
她，本來就不是多高尚的人，如果死，也希望相愛的人能一直在一起，不要，因為無聊的責任把他孤單地留在人世間，讓他一個人承受活著的悲傷和痛苦。
那種感覺，會很痛吧？就彷彿，前世，她曾經做錯過，今生，絕對不要，再重複錯誤。
「我相信你。」
只需一句，無需多言。
緊扣雙手，看著天邊的雲捲雲舒，此刻，即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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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如何？」寶座上的其延看著殿下的鬼眾，高聲詢問著，聲音不若往日的輕鬆。
「回鬼王，我們在行進途中受到了靈山的劇烈抵抗，死傷慘重。」
「是嗎？看來那群老道士也使出了全力啊。」其延撫起膝上的長發，「傳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戰到最後一兵一卒，都要給我完成四葉草的葉片。」
「是。」
四葉草再現的時候，一切都會回到以前，舞兒，你現在，應該在斷雲台等我吧，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去接你了。
然後，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因為，那是上天和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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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宮中，藍發藍眸的妖魅男子，依舊靠在踏上，靠水鏡觀察著一切，只不過，臉色不復以往的輕鬆。
「靈這個傢伙，這次鬧得還真是大啊。」敲著酒杯，海神看著杯中的漩渦。
沉默良久，一飲而盡，海神站起身來：「看來，終於到我出場的時候了。」
舞兒啊舞兒，看來，我前生真的是欠了你了，兩世都只能這麼看著你，如果有下一世，你會不會慷慨一點，分一些愛給我？
踏著波浪浮出海面，藍發在空中飄揚，髮絲上的水珠在陽光和大海的映照下閃閃發光，顯現出絕世的風采。
看向海平面上的日光，海神微微眯起藍眸，好美的日光啊，就像當年，她乘風而舞的景色，千年來，總是不能忘懷，對月孤酌時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當年的翩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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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雲台上，平靜了千年，終於，在千年之後，一場新的紛爭展開了。
無數的生靈，懷著各自的目的，走向了那裡。
相信，一切，都會有合理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