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遭遇騙子
()順承王府的南書房內,張學良放下了手中的一本《南山雜記》,此刻心亂如麻的他也看不下什麼書,紛亂的時局和每日報紙之上的口伐筆誅讓他心神不定,畢竟這不是奉軍入平津那會,也非中原大戰那會,而是面對暴日倭寇入侵,他麾下的幾十萬將士卷土南撤,留在關內的各部除了黑省馬占山所部之外,紛紛降了日本人或脫離了他的掌控,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咚、咚咚!輕輕的敲門聲讓張學良正了正身子道:「進!」一名中校副官躡手躡腳的來到張學良的面前輕聲道:「張學武昨日與一日本女諜在房間盤橫多時,監控的兄弟說那日本女人走的時候腿都快合不上了,今日上午在六國飯店與張群相會,另外還有一夥身份不明的人也在一旁窺視,不過張群的隨從並未介意,判斷也應該是南京方面的人。」「哦!一明一暗?」張學良玩味的一笑道:「難得蔣公如此器重我張家之人,若是真的即便是承文有經天緯地之才,我也定當忍痛割愛!不過承文這放縱性格可確實是毫無長進啊!」一旁的中校副官猶豫了一下進言道:「要不要屬下下次攔著些?」張學良會意的一拍中校的肩膀道:「你能替他攔一輩子嗎?再說我相信承文的為人,他知道輕重緩急,只是這副性子讓人堪憂啊!日後口伐筆誅定少不了啊!」恍然間,中校副官想起了張學武之父張作孚本人在清末宣統年間在黑山縣任警察隊長時剿匪陣亡,而那股土匪正是當時日本人所資助的一股悍匪,可以說無論是面前的這位少帥還是張學武,與日本人都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在六國飯店呆著無聊的張學武懷揣著二千大洋本票的巨款,決定好好逛一逛這個前世他連吃頓飯都要合計合計的「帝都」!第二天一大早,張學武就全副武裝的提著一支花機關來到了順承王府,張學武的舉動可把副官處的幾位值夜的副官嚇了一大跳,詢問之下感情這位少爺想回錦州,結果發現渾身上下蹦子皆無,於是過來打秋風來了。張學良望著一身戎裝配著槍的張學武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承文,你這副打扮到底想幹什麼?難不成你抄我的帥府抄上了癮,打算連這順承王府也抄上一回?昨天不是連同軍服給了你二千大洋的路費嗎?一晚就全都花光了?難不成去了西城的賭坊,還是替衚衕裡面的什麼姑娘贖身了?」張學武無奈的笑了笑道:「在西直門那邊一個女孩賣身葬父,看著實在太可憐了,我就都給了她,結果連路費都忘了留,這不過來準備從大哥這在借點嘛!」二千大洋都給了?張學良頓時感到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什麼樣的女孩能值二千大洋?於是好奇道:「人在哪裡?帶來讓我看看,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想娶正妻必須是門當戶對的小姐,要麼是身世清白的小家碧玉,你小子娶老婆這件事上我幫不了你!」張學武微微一笑得意洋洋道:「咱是施恩不圖報!」一旁的譚副官小心翼翼插言道:「你看的賣身葬父的不會是一個十五、六歲,激靈討人憐愛的小丫頭片子?嘴巴上兩個小酒窩?個子大概這麼高?一口京片子如同黃鸝一般?」譚副官說過之後,張學良也驚異的瞪大了眼睛望著張學武,張學武詫異的點了點頭道:「你們怎麼都知道?」譚副官與張學良對視了一下無奈道:「又是那個鬼精鬼靈的丫頭片子,據說那丫頭是前清蒙古一個王爺與一個漢人蘇杭女子王妃的血脈,大清朝垮了台,旗人的鐵杆莊稼也被砍倒了,只有她和她娘兩個人在西海那邊的衚衕裡面,有一夥子宣統的近臣以前在天津靜園還能時常接濟一點,現在宣統自身難保,她們也就無人管了!副司令我們很多人都上過她的當,不過也不好計較,一笑罷了,沒想到您這一傢伙是施捨最多的,副司令才二百大洋,好傢夥您十倍。」自己竟然被騙了?張學武回想起那傷心的哭聲和水汪汪的可憐的目光,怎麼也不相信那個小丫頭竟然會是一個地道的江湖騙子?而且其身份竟然還是前清的格格?在南書房內,張學武厚顏無恥的將張學良的早點一掃而光之後,盯著窗外輕聲道:「大哥,前天日本人派人來早過我,孝敬上門的我自己要笑納一番了,不過我才離開你這裡不出一個小時,日本人就知道了你的決定,看來你這個副司令官邸也是四面漏風啊!另外昨天張群找過了我,其言下之意已然十分明了,我的打算是準備過去試試水,大哥你這船雖然大,最終也還是一條船!我出去在外面多少也能有個照顧。」張學良詫異的望著張學武,好一會才緩緩道:「個人的路是個人自己走出來的,出去了就要靠你自己打拚了,別看我這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光鮮照人,離開我這一畝三分地外面不給我面子,甚至打我臉的比比皆是,好自為知!」張學武點了點頭道:「那錦州整訓的新編第一混成旅就給我當做嫁妝!也不能讓人輕視了咱們不是?」張學良面對張學武的無恥要求頓時一愣,隨即氣憤道:「你一個大老爺們要個屁的嫁妝?那是一個旅!不是一個團一個營!」張學武頓時有點激動道:「大哥,難不成你準備給我一個師?我這能力有限怕是不勝任啊!」張學良被張學武的無賴氣笑了,想了想道:「你還有什麼要求,一併都提出來!別三番二次的總來找我。張學武立即嘿嘿一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原來講武堂的裝甲兵學校的三百多人都撥給我!還有從瀋陽運去錦州的那二十四輛法國的雷諾坦克,小的可憐兮兮的東西,想必也是沒人要的玩意,我正好能派上用場,還有旅屬炮營的問題,遼十三和仿七五那類東西我是不要,克虜伯的要麼福克斯的七五山炮,輕武器現成的一大堆,我自己派人去選,之後給你報個數怎麼樣?」張學良目瞪口呆的望著張學武道:「承文,你可知無恥二字作何解嗎?」正在這時,夫人于鳳至帶著兩名丫鬟推門而入,張學武立即起身,畢恭畢敬道:「嫂子早安!」豪門深院之中的規矩多,尤其哥哥弟媳、弟弟嫂子、公公兒媳之間,更是禮數一分不亂,眼下這府中不僅僅有夫人于鳳至,還有那位少帥的紅顏知己趙四小姐趙一荻。一襲淡藍色旗袍雍容典雅的于鳳至微微一笑道:「弟弟既然來了,就留下吃過午飯在走!」張學武急忙客氣道:「在下軍務在身,不敢叨擾!」于鳳至點了點頭道:「漢卿現在肩頭的膽子越來越重了,平日里還要靠你們多多分擔才是,你是漢卿器重的兄弟,又獨自一人在北平,生活也沒個照料,在北平就是想吃口地道的遼菜都難,沒事多過府里來,把這當你的家,要不顯得多生分!」張學武頓時微微一愣,急忙露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樣道:「多謝嫂子!」于學忠與張學武兩人在門口的談話張學良在書房內聽得一字不露,于鳳至是自己的原配夫人,趙一荻則是自己的紅顏知己,眼下同住於順承郡王府內,一個有名份,一個沒名份,一個識大體操持內外,一個陪伴自己身旁左右無怨無悔!兩人雖然相敬如賓,但是私底下女人畢竟還是女人,凡事總想不顯山不露水的爭個高低,這一點天性是誰也無法抹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