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9.18之夜（一）

()1931年9月18日下午3時29分，作為參謀本部第一部長的建川美次一抵達奉天車站，就受到了奉天特務機關代佐官花谷正少佐的熱切款待，在奉天城內最高級的東京料理亭幾名頭牌藝伎的招呼下喝了很多烈性的威士忌，此刻建川美次已經忘記了他來滿洲的使命是前往旅順的關東軍司令會見本庄繁，以阻止蠢蠢欲動的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做傻事。在建川美次看來自己難得來一次滿洲，適當的放鬆一下也是正常的，於是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隨即花谷正派人將建川美次安頓下。奉天特務機關二的保密室內，一身戎裝的板垣征四郎望著牆上的掛鐘，如老僧入定一般，彷佛整個房間內的時間都陷入了停頓一般？很快機要秘書小島次郎帶來消息，島本大隊的川島中隊河本末守中尉已經帶著十幾套東北軍軍服抵達柳條湖，並且抓住了八個當地滿洲農民，命令他們穿上軍服在滿鐵沿線活動，拍照作為證據。板垣征四郎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才對小島次郎道：「一定要吩咐河本末守中尉，42個炸藥包都要擺放在路基附近，不要真的破壞滿鐵，因為裝甲列車還要前往北大營助戰，另外請多多注意細節，捕獲的那八個支那人最好擊斃在爆炸現場，這在將來都是對我們極為有利的證據！」小島次郎雙腳一磕嗨了一聲，匆忙離開！小島次郎離開之後，板垣征四郎長長的鬆了口氣，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小口，發覺茶竟然已經涼透了？不禁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當張學武手錶的時針指向1931年9月18日下午17時09分的時候，619團與621團兩個團的營長全部在旅部集合待命，大家都清楚今天是榮參謀長家老爺子慶壽擺酒的日子，三天的流水大宴今才擺了第二天，哪位長官這麼有閑工夫給自己這些不入流的開會？當張學武身披旅執星官綬帶出現在會場之後，眼尖的人就發現窗戶外面多了許多武裝哨兵，而且620團的張參座身後跟的警衛也似乎太多了？足足有十二人，每人都端著花機關挎著兩把德國毛瑟，難不成出什麼大事了？張學武環顧與會的眾人後，清了清嗓子道：「司令長官公署指示，近期中日關係極為緊張，今夜為應對突髮狀況，茲命令東北邊防軍第七國防旅在各級長官均不在指揮位置時，應對突髮狀況，以檢驗各部應對突髮狀況的能力，演習結束后司令長官公署將會把成績納入各部考核之中。」張學武是副司令的表弟，又是這周的旅執星官，所以在場的619團與621團的營長們沒有表示出任何異議，而原本坐鎮旅部的旅參謀長趙蕃鎮早就被張學武等人中午輪流上陣灌得不省人事了。張學武一看各部營長都無異議，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拱手瀟洒道：「今天的事情也靠大家成全，俗話講眾人拾柴火焰高，今天大傢伙給兄弟我這個面子，其中恩情不言謝，日後你們大家只要有用得著我張學武的地方，言語一聲！」張學武這番舉動更加證實了營長們的各種猜測其中之一，那就是上面有人要找個由頭來提拔提拔眼前這位，都是老行伍了，要是連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明白，也坐不到營長這個位置上。於是眾人紛紛過來給張學武道賀、套近乎！一時間會場似乎成了喜宴的場地，到處都充斥著順耳的吉利話！張學武看了看錶，時間已然差不多了，於是一揮手道：「二十分鐘后，各營派一個連去東山彈藥庫領取彈藥，19時全部部隊進入北大營操場陣地之內！」「是！」下面的營長們乾淨利落的敬了一個軍禮之後散去，雖然有對演習還領彈藥一事有些疑問，因為就在二天前，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就下過命令，收繳官兵手中彈藥，天黑后連哨兵的槍械也要入庫，張學武的命令與司令長官公署以及旅部的命令都發生了嚴重的抵觸。不過張學武是副司令的堂弟，又是旅這一周的執星官，他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對於下面的部隊官兵來說，無非是今晚老老實實待在營區，鬧聽一宿而已，即便出了問題和毛病，也有張學武頂著那！張學武望著陸續進入陣地的官兵，他感覺不到一絲臨陣的緊張氣氛，因為根據南京方面蔣主席8月16日「銑電」的指示，如遭遇日軍挑釁當不予抵抗，對於這份後世在《民國史料全編》中全文原樣刊登的電報，張學武心中十分無奈，對於一個積弱百年，連統一的國防力量都沒有的國家，你在前面拚命守土衛國，雪中送炭未必有人，但是身後一準有人釜底抽薪。多天以來從司令長官公署到旅、團、營、連幾乎各級都在反覆強調這個問題，下面的官兵已經在潛意識中喪失了軍人應該有的警惕，甚至很多官兵都認為既然上面不讓打出了問題自然有上面出面處理，當兵吃糧也是養家糊口，哪裡有盼著打仗送命的？張學武深深的吸了口氣，原本一支龍精虎猛的國防旅精銳之師竟然鬆懈到了如此程度？看來所謂抵抗不抵抗完全都在當政者的引導和一念之間，歷史上多年之後的少帥在接受日本電視台採訪的時候也承認自己判斷失誤，無論張漢卿出於何種目的，對於故去蔣公的崇敬也好，對於自己當年判斷失誤的懊悔也罷，終究造成了東北四省淪陷長達十四年的事實。一陣秋風吹過，張學武情不自禁的拉了拉領口，信步走上前大聲吆喝後續進入工事的官兵注意戰術動作，張學武已經在十分鐘之內連續看了二次表，張學武如同歷史上的名將偉人一般都有一個特殊的愛好或者是痼癖毛病，比如蒙哥馬利思考的時候喜歡吃巧克力、斯大林喜歡畫狼、喜歡聞燃燒過的火柴、巴頓喜歡咀嚼煙草一樣，張學武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就一緊張就看錶，張學武曾經自嘲他這個毛病很節約，因為表製造出來就是給人看的！沒聽說哪塊手錶是被看壞的。可以說此刻緊張的不僅僅只有張學武一人，李新開、王闖、趙新宇、許國輝、張天鵬等人都非常緊張，不過此刻開弓以無回頭箭了，從他們決定搭上張學武這條船的那會起，就決定了他們同舟共濟的命運。至於出賣張學武也不是沒人想過，不過首先要知道東北軍雖然改編成為了東北邊防軍，但是和其他各地的軍閥截然相同，出賣自己長官的人會有好下場？尤其這個長官還是中華民國陸海空軍副司令長官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