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驚聞舊事
孟小七臉上眼中的笑容驟然消失殆盡,望向言徵的眼神也恍若刀箭一般銳利。
晏晚晚和田猛兩人的表情卻都是巨變,不敢置信地望向孟小七。他恨寧王?怎麼可能?在晏晚晚和田猛看來,寧王是這世間最好之人,怎麼會有人恨他呢?而且還是他手下親信的驍龍騎?
孟小七卻又再度笑了開來,這回的笑與方才的嘲弄全然不同,帶著些許釋然,些許好奇,「你怎麼猜出來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原因。而且,你剛剛喚的,是寧王,而不是殿下。」驍龍騎對寧王都很是尊崇,譬如田猛,譬如趙強,他們提起寧王,從來都是殿下相稱。
「原來如此。」孟小七嗤笑一聲。
「可你為什麼恨他?」言徵又問道,眼目灼灼,將他緊緊盯著,「我查過你,你自入了驍龍騎,便一直在寧王身邊,你是他最親信的親兵營中人,親兵營.....都該是他最信重之人才對,你為何.......」言徵一時猜不出來了,目光所及,孟小七嘴角嘲弄的弧度又輕輕勾了起來。
言徵卻突然醍醐灌頂想到了什麼,「韋沖......韋沖也是出身親兵營。」他注意到他提到韋沖這個名字時,孟小七雙瞳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看來他們果真認識,「你們二人都出身親兵營,而且,若沒有記錯的話,你們二人還有些相似之處,都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兒,只有一個兄弟。兄弟二人都入了驍龍騎,你們兩人的兄弟都已戰死......」言徵垂目,從記憶中將那些卷宗上的文字提取出來,再加以比對,突然抓到了什麼,他眼中靈光一閃。
驀地抬起鴉色的眼睫,目光直直望向驀然神色僵硬的孟小七。四目相對,言徵眼中的神色慢慢清明、篤定。「你們二人的兄弟都死在同一場戰役之中,若我記得不錯,文家那兩位公子也是同在那時戰死。所以......你們都是為了那場戰役,恨著寧王。」果然,如晏晚晚所說,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想通了這一點,好像所有的事情與因果都能串連起來了。
孟小七顯然沒有料到他竟知道這麼多,而且抽絲剝繭般將這些想通了,臉上的神色從僵硬寸寸扭曲,額上頸上青筋暴起,最後,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陰鷙著目光掃了言徵一下,便是垂下眼去。擱在膝上的手緩緩攢握成了拳頭,青筋綻綻,微微打著顫。
他這般情狀便是默認了,言徵猜對了,他恨寧王,而原因便是那場讓他和韋沖、文公失去親人的戰役,這也是他和韋沖、文公合夥的原因。
「什麼戰役?」晏晚晚手指發僵,渾身發涼,望向孟小七,後者垂著眼,沒有回應她。她便又抬起眼,惶惶看向言徵,眼底心裡皆是無助,蕭衍......蕭衍是戰無不勝的戰神,他怎麼可能在指揮戰事時犯什麼錯呢?
言徵緊了緊她的手,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頂,望著她的眼裡滿滿的心疼。一時卻沒有找到安慰她的字句,卷宗和軍報上,不過草草數句,真相如何,他們這些小輩也無從得知。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抬起望向一旁的田猛。
田猛似是也受了極大的衝擊,愣了好半天的神,這才驀地看向孟小七,不敢置信問道,「你是為了那件事?」
孟小七閉上了眼睛,這便已然是回答。
田猛眼中的不敢置信更濃了兩分,搖了搖頭道,「偏頭關那一戰如何能怪到殿下頭上?殿下彼時覺出不對,便立時發兵救援,不過是因為他猜測我們朝中似乎有人與北狄勾結,偏頭關中怕是有詐,所以,特意囑咐我們繞過天河峽,免得遭了埋伏,這才晚了兩日。本以為偏頭關兵廣糧足,再撐個三五日都不成問題,誰知道......」
「誰知道不過兩日,偏頭關便是城破,整個城中守軍皆被屠戮殆盡,沒有半個活口。偏頭關那一戰開始之初,便有貓膩。寧王妃突然消失,旁人不知,我們親兵營卻很是清楚,寧王妃因故落進了北狄手中。彼時,北狄送了信來,讓寧王退出偏頭關,否則就要在陣前殺了王妃祭旗。」孟小七眼角染了紅。
「殿下不是未曾妥協,反而還出兵支援偏頭關了嗎?」田猛反駁道。
「他那不過是做的幌子,只是要讓旁人以為他大義為先,實則誰不知道,寧王愛妻成痴,寧王妃是他的命,他斷然不可能輕易捨棄寧王妃。所以,他早就想好了拿偏頭關去換寧王妃,不過是為了不讓旁人看穿,所以才做戲罷了。為此還不惜賠上了偏頭關的守軍還有後來派出去支援的那些人,寧王倒是痴情,卻讓那麼多人,為他的痴情陪葬。」孟小七猩紅了眼,怒聲喊道。
「不可能,你胡說八道。」晏晚晚先是喊了出來,她如同一隻被激怒的小獸一般,豎起了渾身的尖刺,張牙舞爪地怒瞪著孟小七,恍若他再說上任何一句侮辱蕭衍的話,她就能撲上去撕了他一般。
孟小七看著她,反倒悠悠笑了,「你既是自幼跟在寧王夫婦身邊長大的,難道不知我話中真假?寧王夫婦是不是恩愛非常?寧王是不是視寧王妃如命?你便試想一二,若有人拿寧王妃性命要挾,寧王會如何做?難道他不會捨棄一切,只為救她嗎?」
晏晚晚渾身抖顫著,言徵抬起手將她攏進懷裡。
他身上的淡淡松香味縈入鼻端,那懷抱中的溫暖與堅定更是將她從怒卻不知該如何反駁的混沌之中拉扯回來。
她冷靜了下來,仍未褪去猩紅的眼中怒濤平息,她波瀾不驚看著孟小七,語調平靜卻鏗鏘道,「我義父是視我義母如命,可他是一軍統帥,絕不可能因私廢公,為了救我義母一人,與敵人狼狽為奸,更不可能會拿那麼多驍龍騎的將士生命為代價,只為一己私心。」
「你倒是信他。」孟小七嗤笑一聲,「可見他還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做了惡事,卻敢做不敢當。」
「是你入了魔障。殿下是什麼樣的人,他待全軍上下的兄弟如何,咱們不都看在眼裡嗎?你怎麼能這般詆毀他?當初偏頭關一役,何嘗不是殿下心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