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春織閣前鬧劇
言徵卻並不怎麼在意這個,反正他也好,邵鈺也罷,也不是全無準備,任著他文公來殺的。
他關心的反倒是其它,「田叔,你方才說,寧王曾與你提過,他查那個與北狄勾結之人,已是查出了些許眉目?」他轉而問起田猛此事。
田猛點了點頭,「殿下確實曾與我提過。」
「那他可曾與你說過是誰?」言徵的語調略略帶了兩分急切,晏晚晚眉心顰蹙,往他一瞥。
田猛卻是搖了搖頭道,「殿下未曾告知於我,反而讓我暫且不要多問。誰知道,那一次之後,我便再未見過殿下。」田猛說到這兒,雙眸陡然猩紅。而後想起什麼,驀地驚抬起雙眸看向言徵,「雪庵,你難道是懷疑......」是了,就是在那之後不久,就出了事,如果是殿下查這事時,被那個人察覺了,那......
「會是誰?是文公嗎?」晏晚晚亦是明白過來,滿腹的疑雲。不對啊,若是文公與北狄勾結,又怎會害死他的兩個兒子?何況,文公彼時已是首輔,女兒又是皇后,彼時雖還沒有太子,可帝后聽說感情極好,宮中也沒有別的妃嬪或是皇子,皇后遲早會誕下太子。後來事實也證明如此,他為何要與北狄勾結?沒有道理!不可能!
言徵亦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總能知道的。」他握緊她的手,將她望著,雙目熠熠濯濯。她望著他的眼,亦是輕輕點頭,他說的話,她都能信。
兩人從莊子上離開后,各懷心事,一路上雖是並轡而行,卻都是沉默著互不打擾。直到前方城門已在望,晏晚晚勒住馬兒,轉頭往他看去道,「今日不回衙署嗎?」
「本是不打算回的。」言徵沉聲應道。
也就是說現在要回了。晏晚晚瞭然,「你想再去晉武侯那兒問問?」
「是,我想看看他對偏頭關一役是否知道什麼。另外,他那些兵械究竟賣給了何人亦是我想弄清楚的。」言徵劍鋒般的雙眉輕蹙,眼底亦是藏著心事。「你呢?你是回家,還是去春織閣?」
「我去春織閣吧,我這個掌柜一向不務正業,既是難得在上京,又無事,若還不好好幫忙,緗葉若當真生氣了,撂手不管了我找誰哭去?」晏晚晚在馬背上笑著答道。
她面上笑容朗朗昭昭,落在言徵眼中,覺得天也清朗了。
「既是如此,那娘子便好生去幫忙吧,一會兒若回來得早,為夫再去春織閣接你。」
晏晚晚抬頭看了看天,雨雖在昨夜便停了,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彤雲密布,北風小小吹著,有些刺骨,晏晚晚眉心顰蹙道,「那你一會兒早些來,這天一會兒說不得又得下雨。」
「嗯。」言徵微笑著一點頭,兩人便是一起拍馬入了城門,進城后卻是分道揚鑣,各自打馬而去。
與言徵分開后,晏晚晚臉上明媚的笑容便是深斂起,眼尾微收,迸射出幾許冷厲。她一夾馬腹,輕喝一聲「駕」,一人一馬化作離弦之箭,疾馳而去。到得坊市間才緩了馬速,還沒有到春織閣,便聽得一片吵嚷之聲,鋪子門前也聚集了好些人。
聽著動靜不對,她蹙起眉心,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快步走了過去。
春織閣前已經鬧成了一團,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上前去推搡,邊上一個婦人罵罵咧咧,年輕的那個男人動著手時,視線往邊上一繞,見著一旁立著的木牌,伸手過去抓起就朝著前頭砸去。
鋪子前頭站著面色難看的墜兒,再後頭是緗葉等人,看著那猝不及防砸下來的木牌,一眾人都是嚇懵了,來不及反應,還是斜次里衝出一道人影,堪堪插了進來,以身為盾,護住了墜兒,那木牌就重重砸在了他身上,驟然斷裂成了兩截。
四下里靜了靜,墜兒愣愣仰頭看著護在她面前之人,直到看著他蹙著眉,皺著臉,面上露出了明顯的痛色,她這才醒過神來,忙伸手朝他探去,口中疾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手伸到一半,卻被人一把抓住,往邊上一扯,直接將她順到身後掩住,來人則皺眉瞪向面前那幾個來鬧事的人道,「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要錢嗎?你們開個口,多少錢才肯與她斷絕關係,這錢小爺出。只是你們定要簽下切結書,從今往後,若再來找她,小爺便抓你們報官。」
墜兒愣愣看著面前站著的鄭博暄,眼中淚影閃動。
那幾個人臉上卻是顯出了明顯的喜色,那婦人清了清喉嚨道,「我這閨女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的,從小到大什麼好的都緊著她,如今讓她嫁個好人家,去過好日子,她倒還不樂意了,原來是有更好的去處了。我瞧著這位公子也是個體面人,說什麼切結書,斷絕關係的話也太難聽了些,你若瞧上了這丫頭,聘禮什麼的,我們坐下來好生聊聊就是了。」
鄭博暄顯然沒有料到那婦人竟會這樣說,眉心緊緊攏了起來。
墜兒在後頭聽見這話,心卻像是破了個窟窿,冷風嗖嗖往裡頭灌,她覺得周身泛冷,被他握住的手亦是僵冷了,她手指一動,正待說話,一道嘲弄的女音卻是自人牆後傳來。
「聊什麼?要聊也是與我聊,跟你們有什麼相干?」隨著那話音傳來,人牆往兩邊分散,讓開一條道來,晏晚晚一邊甩著一條馬鞭,一邊信步走了過來,下巴微揚,眼尾含著絲絲鋒利的冷光,眼風如刀,掃向來鬧事的墜兒父母與其兄長。
墜兒娘的目光一觸上晏晚晚,登時有些發怵地縮了縮脖子,墜兒爹和墜兒哥也一樣,好像很怕晏晚晚的樣子,雖然說起來他們也許久未見過晏晚晚了,可當年的事兒在他們心裡都留下了陰影,沒辦法,眼前這個女人,不好惹啊!
但不好惹也得惹,他們可捨不得那眼看著就要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飛走。墜兒娘咽了咽口水道,「晏掌柜說笑了,你只是我家閨女做工鋪子的掌柜,這孩子聘禮的事兒怎麼能與你聊,沒有這個道理不是?」
「曲大娘,你莫不是貴人多忘事啊?這些年,我不過是看著墜兒是個孝順孩子的份兒上,才任她與你們繼續來往,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把如此重要的事忘了呀?」晏晚晚手裡的馬鞭甩啊甩,望著墜兒娘的目光清清冷冷,透著幾許嘲弄的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