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道國籍的傢伙
俄語課堂上,伊琳娜今天探討的話題是《卡爾馬克思》。對於在中國有億萬粉絲的《卡爾馬克思》,我當然又要說幾句了。
我們這個班只有白天,小星,苗苗和我四個中國人。
白天剛來俄國幾個月,小星和苗苗也都是入學才開始真正學俄語的。他們的俄語水平當然不能和當翻譯的我相比了。
之前的課堂討論,他們也很少發言,伊琳娜也不想很為難他們。
自從我來上課以後,就成了老師重點邀請發言的人了。我發現伊琳娜對中國很感興趣,她也特別關注中國人對俄國和對世界的看法。
我已經侃侃而談半天了,伊琳娜還繼續追問「為什麼中國政府要堅持馬克思主義」?
這是一個很大的話題,我有些不想回答了,也怕自己回答得不是很正確。
我回頭看見安德烈,心裡想今天他怎麼還沒開始發言呢?我發現最近在課堂發言上他總在和我唱反調,終於我現在有機會將他一軍了。
——「我們最好問問卡爾馬克思的同鄉吧!德國人應該對他的主張了解得比我們深刻。對吧?安德烈!」我挑釁地看著他。
安德烈坐在最後一排,我發現今天他破天荒地穿了件白毛衣,難道他的衣服除了黑的還有別的顏色的?活該今天我反守為攻了!
安德烈盯著我,我想他怎麼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我這也是第一次在課堂上邀請他發言!他頓了頓,過了一會兒,只回答道:
——「卡爾馬克思是猶太人。」
這是什麼回答?!難道他對馬克思主義根本不了解?嘿嘿!這下子可丟人了吧!
我正想追問他對馬克思主義的看法,伊琳娜把話題接過去了,她開始介紹馬克思的家庭關係。
我有些不甘心,對伊琳娜也有些不滿,這不明明在打圓場嘛!安德烈一句話就算回答問題了?要知道那小子很少在討論課上主動發言,我還真難找到機會報復他。
說實話,要不是安德烈時常在課堂上和我唱反調,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交集。
他在課堂上不活躍,也和同學們沒什麼來往。永遠坐在教室後排的位子上。
反正中國同學知道他,可是沒人會注意他。
要不是近來他給小星做家教,我們基本上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能給小星做家教,我想他的英語和俄語都該沒什麼問題。
課堂討論時發現,他俄語稍微帶一些外語口音但基本上比較流利。
我覺得他讓人忽視的原因是,他長得太沒特點了,普普通通的,這種普通不是相貌中等的概念。
我覺得他長得太標準了。呵呵,聽清楚是標準不是標緻!
182看上去瘦瘦高高的,五官清晰,標準的歐洲男孩子模樣。藍眼睛,唯一和大多數俄國人有點區別的是他的頭髮是栗色的,不是俄羅斯人的亞麻色。
不苟言笑的表情和我們學院里絕大多數俄國的男同學一樣,就連烏克蘭來的謝爾蓋也比他讓人感覺溫和。那種似乎總在和人保持距離的態度,確實很難讓人產生好感。不過這種看上去有些自命不凡的做派和絕大多數的俄國人到很相像。
你如果坐在莫斯科的地鐵里,你一天會見到一千個安德烈!!!
下課了我站在那裡收拾書本,一抬頭看見安德烈站在我面前。他臉上一副包容似的微笑,柔聲地說道:
——「最好知道他是什麼人!」
——「我沒說他是佛教徒!」
我不滿意地甩給他一句就走了,心裡想是我表述有問題,還是他認為我不知道卡爾馬克思是猶太人。這傢伙的理解力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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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我在完成伊琳娜給我布置的作業。安德烈準時來給小星講課,說句心裡話,我還是第一次聽他們怎麼學習的。
小星問了幾個句式,安德烈回答了,小星又問她俄語變格的用法,安德烈有些為難了,這個語法講解起來也確實不容易,他建議小星來問我。
我們隔著兩張桌子。他們倆在桌子的那頭,我在桌子的另一端。
是呀,德語和俄語都是有變格的,可是英語和漢語沒有,這個語法點小星理解習慣起來也確實不容易。
安德烈說俄語的變格比德語還要複雜。
我說:——「這樣吧,小星你也別著急,我給你個表格你天天背,習慣了就好了,我們上學時就是這麼學的。」
我看著安德烈心裡想,他還教小星俄語,看來也不是太冷血的動物。
這時候,安德烈探過身來,把一本護照放到我眼前。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裡想你不會拿我當警察了吧?給小星教課不用查護照的。
四目相對,我看見他眼睛里真誠的請求。
——「你的護照?」我問他。
他沒回答我,翻開了護照的首頁。
我看到了他的照片,還有護照上明顯的十字圖案!
——「這是哪國護照?」小星也好奇地湊過來看。
——「瑞士!」安德烈笑著答道。
天呀!我們都以為他是德國人。這還真是以訛傳訛,我也不知道什麼人說的他是德國人,但肯定是在中國同學的圈子裡是這麼認為的。
此刻,我忽然明白了,他今天說《最好知道他是什麼人》指的是什麼了。我給他安了一個德國國籍,他給我留面子沒當大家的面反駁我。想到這裡我對今天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第一次看瑞士護照!」小星說著。
我們倆好奇地研究他的護照。
名字:安德烈-佩蘭
你姓佩蘭?我抬頭問他。安德烈愉快地向我眨了眨眼睛。
出生日期!!!!
我驚叫了起來。他倆奇怪地看著我。
我奔過去從包里拿出自己的護照,指著日期給他們看。原來安德烈的生日只比我大一天!
安德烈一把奪走了我的護照仔細看著,笑得特別燦爛。
我看他看了半天了,讓他把護照還給我。他說,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中國護照。
在愉快的氛圍里我們好像重新認識了一樣。我們開始聊著各自來到這個學院的過程。
安德烈也不再像我之前感覺的那麼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