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且說定光歡喜佛以六魂幡護住元神舍利,一路風馳電掣,奔西方極樂世界而去。
那極東世界之外的金剛明王眼見一道黑光衝來,先是大吃一驚,待得看清楚時,識得乃是定光歡喜佛所祭之六魂幡,更是面色大變,哪裡還敢阻攔,連忙閃身讓過。
過了菩提林、枷羅林、蓮花池,歡喜佛心存怨忿,急沖沖地往那眾佛朝聖之處衝去。
懼留孫古佛排位靠後,最先望見定光歡喜佛,頓時大驚,急忙問道:「道兄怎會失了金身,落得這般光景?」
燃燈上古佛、彌勒尊者、無量壽佛、金剛不壞佛等諸天神佛都朝這邊望來,面露驚異。
西方教主阿彌陀佛、准提道人正巧坐於法台之上,商榷那自混沌空間中得來的玄教謁言,忽然見到六魂幡衝進來,顯出一顆大的舍利,微微一轉念,頓時明白了其中緣由,阿彌陀佛微微嘆了一聲,朝著法壇之下蓮池一點,憑空飛出一朵金蓮,往那舍利之上一裹,金光綻放,隨即散去,顯出一個完好無損的歡喜佛來。
眾佛皆贊教主**,定光歡喜佛先是大喜,繼而大怒,朝著阿彌陀佛、准提道人拜道:「弟子落得這等凄然下場,都是那玄教妖孽厚顏無恥,合攻齊上,老師慈悲,請為弟子作主!」
阿彌陀佛道:「我已說過,不出西天,不染殺劫。你不聽我話,妄劫嗔念,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老師此話何解?」定光歡喜佛辯駁道,「那敖勝與玄教之人極其親近,在天陵城中殺我弟子傳人,弟子前往討個公道,有何不妥?玄教門人,不分緣由,合力圍攻弟子,怎的如此一說,反倒是弟子的過錯了!」
「你那弟子所為,若得天怒人怨,我又豈會不知?」阿彌陀佛微閉雙目,看都沒看他一眼,「玄教一眾應劫而生,本該由其完過殺劫。山海關前也該做上一場,我本不欲染紅塵,卻已然涉入其中,脫不出身。但你之罪過極大,我亦擔護不得,大劫一起,自行了結便是!」
「老師怎的幫外人說話,卻如此貶損弟子?」眾佛陀菩薩心生忿念,終究不敢悖逆,說不得話來。
准提道人將眾弟子神色看在眼裡,笑道:「道兄何須如此?山海關前會戰,終究擺脫不得,我等釋門弟子,正該入那紅塵俗世,與玄教門人比斗一場,以殺以殺。想來,自函谷關前一戰,道門大敗,死傷殆盡,那玄教教主雖然神通廣大,奪了老子玲瓏寶塔,但其門下,卻也多有損傷,實力大減,如今正該我佛門中人顯露神通,主宰下一量劫!」
眾佛陀菩薩頓時大喜,連連稱善。唯獨阿彌陀佛淡淡看了准提道人一眼,面色更加疾苦,不言不語。
准提道人又道:「離那山海關鬥法,尚有五年時間。在此其間,你等切要勤加修鍊,萬萬不可意氣用事,更不可縱容門下胡作非為。五年之後下山完劫,待得此劫一過,各歸洞府,便可大享清凈了!」
眾佛拜服。
准提道人見狀,動了動手指,佛光衝起,將自己與阿彌陀佛包裹起來,在眾佛看來,彷彿消失了一般。
阿彌陀佛見狀,微微一嘆:「你又何秘欺瞞於他們,玄教修羅兩脈,自殺劫起,當為主角。如今修羅聖女成道,又有玄黃寶塔這等靈寶,神通無敵,氣運更甚,我等弟子,縱是有道門一旁助陣,卻哪裡脫得過劫?雖簽了那封神榜,且不說名額有限,如若那玄教教主所言不差,怕是門下弟子,都在劫難逃了!」
「我亦知曉!」准提道人嘆道,「只是此時,大劫未起,如若便破了弟子希冀,那豈不是憑白冷了他們的心?」
阿彌陀佛輕嘆一聲,默不作聲。准提道人也是閉了雙眼,彷彿入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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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後,浮屠城前。
玄氣衝天,霞光瀰漫,籠蓋了整個浮屠城,尚且不斷地朝外擴散,越展越廣,越沖越快,幾息功夫,已然將整個南瞻部洲盡數籠罩在內,余勢不止,又往那是為臨近的西牛賀洲擴散過去,片刻功夫,已然彌蓋了大半。
那萬壽山五庄觀,被這玄黃之氣一衝,山前的禁制陣法居然遮蔽不住,整個山間被照得明黃一片,仙禽驚鳴,萬獸咆哮,簡直反常到了極致。
鎮元大仙心中陡然一緊,衝上那人蔘果樹之稍,循眼望著南瞻部洲,喃喃道:「修羅聖女如今已然成聖,該不會口出妄言才是,千萬莫要波及過了!」
卻說那浮屠城前,此時已是陣營分明,西方極樂世界的萬千佛陀菩薩悉數到場,婆娑凈土也是傾巢而出。一眼望去,華蓋林立,佛光衝天,卻依舊逼不散那漫天的玄黃之氣。
大華一派,萬千妖神、玄教門人、修羅魔神盡數到場,看單陣容,看似與佛門旗鼓相當,但那氣運命數,氣勢殺意,卻遠遠超出了佛門一派。
浮屠城下那數十里空地之中,此時正擺了四桿頂天的幡旗,其間玄光漫漫,黃氣滾滾,無邊遠際,正是冥靈的天地玄黃旗。
便在兩軍對恃之時,金闕天上陡然一聲金鐘猛響,卻是昊天上帝帶了其它三位天帝,四大天師,一眾天神,賀了祥雲,揮著旌旗,擊著雷鼓,下界而來,直端端地落到天竺陣營之中。
緊接著,又見東海方向,海潮陡海,捲起數百丈高的浪潮,千百萬蝦兵蟹將,在四大龍王的帶領之下,朝直奔浮屠城而來,往那浮屠城中落去。
一直呆在大華陣中的敖勝微微一驚,面色發苦,不知所措。
便在這時,一名美貌年輕女子施施然走上前來,拉著敖勝的手臂,淚水滑落,卻又笑道:「哥,我們上前去見父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