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 月與星2
西斯帕尼奧,伊洛波天氣最好的地域,風景最美的國都。
那裡曾經是伊洛波文明與異教徒抗爭的前線,無數異教徒在西斯帕尼奧皈依神教法統,他們也反過來影響著西斯帕尼奧人的風俗。
所以,在那片土地上誕生了無數熱情洋溢的生命。無論男女,總是飽含生命的能量,在短暫的生命中綻放絢麗的花火。
阿爾巴夫人,當然是這樣如火的女人。
「您知道,自從那場戰爭以後,我們兩國的關係,就一直沒有真正修復。您今天可以來見我,實在讓我意外。」
阿爾巴夫人在西斯帕尼奧駐拉提夏城的使領館內,招待了前來拜訪的拉提夏公主伊莎貝爾。鮮紅色的牆面下,她的面容也如披上晚霞。
伊莎貝爾有些窘迫,並不是因為她的到訪,也不是因為招待的禮儀,而是因為阿爾巴夫人本人。
作為一位離異的婦人,阿爾巴夫人依舊該是一位得體的淑女。但她這一身裝扮,實在與賢良淑德幾個字攀不上關係。輕紗薄帳,絲綢錦緞,阿爾巴夫人年輕的身體幾乎沒有掩飾,「熱情洋溢」地展示在伊莎貝爾面前,毫無保留。
伊莎貝爾不知道自己應該把眼睛放在哪裡。哪怕對方是同性和長輩,直視這樣的姿態,總該是一種失禮。但不與對方有眼神交流,好像也算不上得體。
「真是純情的孩子呢。」阿爾巴夫人在伊莎貝爾對面,點燃了一支長長的煙斗,翹起她雪白的大腿,微微抬起頭,半眯著眼睛,欣賞著伊莎貝爾的逃避。
「在我第一次來到拉提夏之前,我曾經有幸閱讀過這裡浪漫的愛情故事。」阿爾巴夫人在煙霧繚繞中,用她磁性的嗓音低沉地說,「我們阿爾巴家族的先祖,也有和拉提夏人墜入愛河的先例。」
「那還真是......古老的緣分。」伊莎貝爾哂笑著說。
「但是呢,每一個在戀情中投入更多熱情的痴兒,都會在幻想破滅的時候受到最多的傷害。對方只是不愛了,對我們卻是不可饒恕的背叛。」
她在說戀愛呢?還是在說西斯帕尼奧與拉提夏的關係呢?
拉提夏曾經與西斯帕尼奧是堅定的盟友。過去,拉提夏需要西斯帕尼奧抵禦異教徒,後來,也需要對方與雷哥蘭都角斗。西斯帕尼奧也需要自己的後方安穩,需要拉提夏豐富的資源與技術。
但是那場戰爭,阿爾巴夫人剛剛提到的,西斯帕尼奧與雷哥蘭都在外太空的戰爭,拉提夏對盟友的支援並不徹底。
這就是阿爾巴夫人口中,戀人的背叛。
「熱情可以掩蓋問題,熟悉的關係也可以消弭裂痕。」伊莎貝爾輕聲說,「沒有燃盡的柴,總會燃起新的火。」
「呵呵呵呵呵~」
阿爾巴夫人笑了起來,沒有用她小巧的蕾絲扇去遮掩她美麗的笑容。就像她不在意將自己暴露在對方面前一樣,她不介意展現笑顏。
「您是否真正經歷一場戀情,親愛的小公主?」她彷彿反過來洞悉了伊莎貝爾的心思,直言不諱,「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的地位天差地別,這份相思,不會為您帶來一個美滿的結局,不是嗎?」
她說的沒錯,但也不算盡然。現在不是伊莎貝爾的身份高出對方太多,而是對方站在一個伊莎貝爾可望不可即的高度,俯視著整個世界。
「我個人的感情,並不重要,阿爾巴夫人。」伊莎貝爾選擇迴避這個話題。
阿爾巴夫人溫柔地看著她,就像是欣賞一隻炸毛的小貓。
「失戀的女孩需要安慰,需要重振旗鼓,親愛的公主。」她說,「舊柴新火,破鏡重圓,需要的不僅僅是解釋誤會。」
「男孩可能自己也處境不佳。」伊莎貝爾無奈地說。
阿爾巴夫人吐出一口青煙,神秘地笑著:「大部分時候,當一個女孩子聲稱自己需要的僅僅只是『態度』的時候,她需要的,其實是『實惠』。這說明愛得不夠,愛是給予,而非索取。」
「愛是相互的嗎?」
「可以是,也可以是一廂情願。」
「我們都不喜歡一廂情願的故事。」
「沒錯,親愛的小公主,我們都不喜歡一廂情願的故事,那種故事的結局總是伴隨著眼淚與分離。」阿爾巴頷首,「我們喜歡幸福美滿的結局。」
看來,兩人已經達成了最初步的共識。
既然如此,伊莎貝爾也不需要繼續試探觀望,直截了當地問道:「您需要我做什麼?」
阿爾巴夫人滿意地笑著,同樣直言不諱:「在您前往尼波蘭,為拉提夏王國與伊洛波的和平執言之時,全世界都看到了,一位光彩奪目的年輕人。啊,神子,神子大人。他一定是無數伊洛波少女的夢想,是所有信徒心目中的光芒。我希望見一見他。」
您確定能見到的,是你想象中的人物嗎?
「我不能代替神子大人做決定,但我可以作為中間人,為您申請一次見面的機會。」伊莎貝爾說。
「這樣就好。」阿爾巴夫人說,「您的朋友,親愛的雷奧費雷思女公爵,我們有些生意上的來往。我希望,如果之後您獲得更多的權柄,更強的實力,您能承諾我們之間的貿易,得到您的保護。」
伊莎貝爾苦笑著搖搖頭:「很可惜,如今我並沒有什麼權柄,也沒有什麼實力。托爾梅斯小姐與您的生意,只能得到我的祝福。」
「那就祝願您步步高升,帶給我們不只是祝福的獎勵。」阿爾巴夫人笑著說,「我還需要南迪斯與羅娜索恩城的貿易航線。」
雖然兩位城主在那場宴會中,向托爾梅斯展示了誠意,但這不代表伊莎貝爾擁有他們的忠誠啊!而伊莎貝爾自己,也似乎沒有做好準備。
但她還是答應了下來:「好,我會儘力。」
阿爾巴夫人說完了自己全部的要求,用一口青煙舒緩著自己的身體,每一個關節都發出輕柔而舒適的輕吟。
「現在,需要我來表達愛意了,小公主。」她說。
終於到了這一步。
伊莎貝爾從腰間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疊起來的紙,放到茶桌上。
「有人,有個看上去來自西斯帕尼奧的女人,交給了我這個,並且希望我聯繫您。」她完全不加遮掩,直抒胸臆,「您了解月相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