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胤佑看著朱大人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震驚,趕緊的伸手把人給扶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朱大人掩藏的很深,我差點就沒有猜出來,給錯過了。」
要不是朱大人那耍的虎虎生威的棍子,還有那僅有的堅持,他恐怕真的和朱大人就錯過了。
他記得他皇阿瑪說過朱大人的一些事情,也就記在了心裡,朱大人年輕那會兒練過武,會舞棍子。
還有就是吳江過來威脅『許夫人』的時候,明顯對朱大人有些忌憚。不想傷了他一般。
從而就能猜測出朱大人的不同尋常。
吃餅子雖然狼吞虎咽,但是卻不是往嘴裡捂進去,而是一口一口的塞進去,讓自己快速的吃完。
想到這裡,他嘴角含笑的看著朱大人那因為錯愕而微微張開的嘴。
朱大人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摺子慢慢的舒展開來,他扶著拐棍站起身來,臉上的神色輕鬆了不少,對著胤佑道:「老夫要是沒有猜錯,想必你就是淳郡王吧?」
他在京城裡就知道淳郡王最為聰慧,只是腿上有問題,只是沒有想到,他為了深入了解災情,竟然化妝成災民,來做進一步了解。
而且還這麼快就找到了他,猜出來他的身份。
這淳郡王不虧是皇上最為聰明的孩子,是索額圖的眼中釘肉中刺。
胤佑聽了朱大人的話,忍不住的笑道:「大人吃餅子的時候,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說說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吧?」
在那種混亂的時候,一個人想要活命真的是太難了,尤其是朱大人這樣的人。
朱大人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表情微微的一滯,片刻之後才拱手道:「是,我之前是猜出來了,只是不敢確定,這會兒算是穩下心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胤佑繼續道:「多虧了許大人,要不然我早就在那場□□中死了。許大人反應很快,只是可惜沒能救出他自己的家人。還有就是那些人沒有發現賑災的銀子,更沒有找到許縣令手裡的東西,這才讓吳江看著我們,但是又不准我們逃走。」
說完,他看著許縣令靠在樹上,微微合起來的眼,然後對著胤佑道:「許縣令可能知道的事情比較多,只是他怕我堅持不住誘惑,他手上的證據,並沒有給我說。不過我得把您過來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說完,他朝著許大人走去。
走到了他的跟前,才蹲下身子幾乎趴在他的耳邊,有些喜極而泣的道:「許大人,我們得救了,皇上派了淳郡王來了,咱們得救了。」
許縣令聽了朱大人的話,聲音有些嘶啞的厲害,他微微地抬眸,那一雙眸子鮮紅欲滴,他看了一眼胤佑那面黃肌瘦的臉,有些失望的對著朱大人問道:「就是他們嗎?皇上派他們來救這麼多的災民?能救的過來嗎?」
他雖然恨災民,恨他們傷害了他的百姓,更是恨他們傷害了他的家人。
但是更多的人是無辜的啊?那些沒有參與其中的人不該等死啊!
而朝廷卻派來了這兩個如此年輕的人過來賑災,他倆真的能把這些災民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嗎?
許縣令想到這裡,看著胤佑和胤祺,眼眸中不免帶上了幾分的懷疑。
胤佑站在許縣令的不遠處,把他那沙啞的聲音聽在了耳朵里,他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道:「我只是先鋒,想要弄清楚清徐縣的事情,還有朱大人為什麼突然失去聯繫,後面賑災有我大哥和我六哥,他們帶著物資在路上呢。他們很快就能趕過來的,你放心,別說這些災民,就是再多,也能救得下的。」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來對著朱大人道:「朱大人,等會兒我會讓人拿著我的令牌去找著靖安縣的縣令,讓他打開城門。但是前提是,誰要是敢上前,就格殺勿論。」
五規矩不成方圓,有了清徐縣的前車之鑒,他們可以打開城門,讓一些在城裡有親戚的人,到城門口來領人,從而減輕城門口災民眾多的壓力。
也會讓靖安縣的縣令在門口熬粥,讓災民不至於餓死,不至於餓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也就這幾天的功夫,他大哥和他六哥就能帶著人來到這靖安縣。
還有他之前說的京城裡來的人的事情,除了在靖安縣門口的災民之外,他大哥那邊的災民里可能也有,他已經讓阿大派人把信件給送了出去。只希望能夠及時的避免朱大人的事情,再次發生。
許縣令聽到胤佑的話,微微地一怔,他現在一提到大開城門,他的心就覺得有些撕心裂肺的疼,他的家人除了他懷裡的這個孩子之外,所有人都死在了那次打開城門當中。
要是有選擇的話,他當時絕對不會婦人之仁的,在人一往城裡沖的時候,就讓守城的士兵直接殺人震懾,這剩下的人就老實了。到時候再進行布施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那麼多的事情了?
越想他的眼眸中的血色越重,他看著胤佑片刻,哇的一聲,一口血水就從嘴裡吐了出來,許縣令更加虛弱的道:「是我連累了清徐縣的百姓。害的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胤佑聽了許縣令的話,蹲下身子,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這也不能全怪你。」
是的,這件事要說和許縣令無關的話,那是假的。他不開城門,這清徐縣也不會破城,但是任何一個稍微有些理性的父母官,又豈能看著自己的百姓在城門外餓死呢?
許縣令聽了胤佑的話,有些瘋魔的搖了搖頭道:「就是我的錯,是我把人放進來的,也是我一手促成了眼前的局面,害的我的百姓,也害了我的家人。」
說到這裡,他用力的把懷裡的孩子,輕輕的放在了地上,然後撩起衣服,露出了肚子上的一個潦草的縫合起來的傷口,他從懷中拿出匕首,手指顫抖的劃開上面的縫合起來的線,從肚子裡面抽出了一個被鮮血染紅了的牛皮袋子。
然後顫抖的放在了胤佑的手上道:「我清徐縣弄成現在這幅樣子,全因為索額圖的報復,當初在知道欽差大臣要在清徐縣落腳的時候,就有人,拿著索額圖的親筆信來到這裡找了我,讓我與他們合謀把朱大人,連同朱大人帶來的賑災的銀子都給弄掉。」
說到這裡,他用手扶著肚子上又開始流血的傷口,劇烈的喘息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慢慢的變小:「後來我雖然把這信件給保留了下來,但是我心裡怎麼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這才在欽差大臣到達之後,不曾把人給留下,並且把城門緊閉。他們可能知道了我的想法,這才出此下策。」
說到這裡,他有些嗚咽的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淳郡王,你一定要為我,為清徐縣的百姓報仇啊!」
許公子聽到聲音,微微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許縣令,哭著往前爬了兩下,然後趴在了他的身上,嗚嗚的哭了起來,那聲音極小,十分的虛弱。
胤佑聽到這裡,看著自己手上沾滿血跡的牛皮紙,心中一陣的頭皮發麻。他這會兒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他大哥了。要是這行來的一路上稍有差池,他大哥和他六哥可能就是不能成功的走到這裡了。
這會兒雷七提著手上的熊時,走了過來,他把人一下子仍在了地上道:「主子,都招了,是京城的一個大官派來的人,說是要是他按照他們說的做,就把清徐縣的縣令之位給他。他才敢打開了城門之後,又放縱那些人肆意的搶劫和殺戮。」
說到這裡,他狠狠的用腳踹了一下他身下的熊時一腳,聽著他那虛弱的哼哼,繼續道:「如他所說,跟在吳江身邊的軍師,就是那個京城裡派來的人,同時他們還專門派出去了另外的一隊人,冒充清徐縣的災民,順著官道朝著京城的方向去了。」
雷七說到這裡,那一雙充滿明亮的眼眸,泛著冷冷的光芒道:「奴才懷疑他們是想要對直郡王和易貝勒兩人動手。」
胤佑聞言,微微地合眼,腦中快速的思考著這件事的該如何的解決。
片刻之後,他從懷利掏出來了玉佩,直接放在了雷七的手上,然後對著雷七囑咐道:「你帶著兩個人去城裡,找靖安縣縣令,讓他按照我說的去做,城門口的百姓,在靖安縣有親人的直接讓裡面的人來接,沒有的話,就在城門口待著不得進城。但是靖安縣要負責城門口百姓的吃喝,一天一頓粥不至於讓他們餓死就行。」
說到這裡,他微微地一頓道:「與此同時,你還要注意這靖安縣縣令的動向,他雖然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比較符合正常,但是有一點我有些想不通,當初為什麼索額圖就那麼確定朱大人會在清徐縣落腳。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和五哥來這邊了,要是知道的話,會不會和索額圖來個裡應外合的,把我和我五哥瓮中捉鱉?順便再把我大哥和六哥害死在路上,到時候嫁禍給災民?是不是有些輕而易舉了?!」
胤佑說到這裡,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許縣令的傷口你處理一下,朱大人是欽差大臣,這兩個人派人單獨看起來,絕對不能讓他們落在索額圖的手裡。還有這個倒在地上的熊時,也要看起來,一會兒阿大來了之後,把那個軍師審問了一邊,就知道許縣令的話,是真是假。」
雷七聽到這裡,微微地抬頭看著胤佑道:「主子不相信許縣令?」
胤佑聞言,微微地看了一眼,已經昏迷了過去的許縣令,對著雷七道:「不是不相信,是覺得還有一些事情連接不上,等阿大抓住了人之後,就知道了。」
熊時的娘,此刻的目光獃滯,她彷彿忘記了自己在一個什麼地方,手上抱著熊時的兒子,一搖一晃的彷彿已經瘋魔了一樣。
但是此刻她的心裡卻在快速的算計,這夥人到底是誰,什麼時候抓了他的而已?要不然她豈能不知道?
她在要是上去鬧的話,不知能不能把她兒子救出來。
這會兒阿大騎著馬,身後拽了一連串的人,朝著他們之前紮營的地方走去,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人扔在了地上,拿起水壺咕咕嚕嚕的喝了半壺,這才停下了動作。
他對著一旁的人說:「好好的找審一下,我等會兒過來看結果。」
幾人對著阿大微微的拱手,就拽著人下去審問了。
胤褆這邊已經開始往前繼續前進,差不多的還有兩天的路程,就能到達靖安縣。
肖宇悄悄的拉著和他一起的人商議,眸子里看著那一車一車的物資眼眸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對著幾人道:「咱們要是能把這些東西都給搶了,到時候就能佔山為王,一輩子吃喝不愁。到時候開心了就去城裡瀟洒一下,再不濟還能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這不比將來咱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田地里耕種的好?」
肖宇的話音一落,就開始有人應和了起來,對著他道:「肖大哥說的是,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麼多年,殺人不過頭點地,到時候咱們怎麼也能富貴幾年,享受一下那些富商們瀟洒自在的日子。」
李強走到跟前,冷冷的一笑,看著肖宇道:「我倒是想知道,肖宇你為什麼要把所有人都朝著火坑裡推,還想著搶劫物資,你也別欺負我們都是鄉下人,不懂這物資的重要性。」
「物資里的官銀,那是都帶有印章的,咱們完全是消除不了上面的痕迹,還有官銀特有的成色,哪怕咱們搶了官銀,這銀子也只能在咱們手裡,完全花不出去,要是想要花出去,那就要熔煉了從新提取。咱們這麼多人當中,誰能提取?!」
說到這裡他看著肖宇道:「還是說你肖宇有人脈可以幫我們熔煉?只是要是把銀子交給你,這銀子我們還能見得到嗎?」
肖宇聽了李強的話,眸子里微微地一冷,片刻之後才訕笑道:「李大哥,瞧您這話說的,我還能把這銀子獨吞了不成?」
胤褆正好走了過來,看著肖宇道:「你到是獨吞不了,但是你身後的人可以啊?!」
肖宇聞言,猛然間轉頭,有些驚恐的看著胤褆。和他身邊的人,
他沒有想到他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被人全部都知道了。
他下意識的回復道:「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