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輪迴劍柳
聶家一直都是主弱而枝強。
半年前，上任家主聶江夫妻死後，旁支的聶鋒強勢入主，而與聶江關係親厚的諸位長老，竟紛紛改換門庭，迎其上位，甚至還主動廢黜了聶歡少家主之位。
這在滄浪城，已是人盡皆知。
聶家長老們的所作所為，也很是遭人詬病，只不過這是聶家家事，外人自然也懶得置喙。
聶歡剛才的那番訓斥，等於是徹底撕掉了蒙在他們臉上的遮羞布。
「住嘴。」
聶深只覺臉上火辣辣的，額頭青筋暴跳，已是羞怒至極，「聶歡，你簡直是滿口胡柴！」
「看來，還是往日看在聶江家主的份上，對你太過縱容了，才讓你這般恣意妄為。也罷，今日我便替逝去的聶江家主，好好管教管教他這不成器的兒子！」
聶深眸中獰色一閃而逝。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便如掙脫囚籠的野獸一般，身軀驟然暴起，缽大的拳頭，以雷霆萬鈞之勢轟向聶歡的胸膛，猛烈的勁風逼散開來，激起音嘯如雷。
聚氣八重的修士，含怒出擊，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這一拳若是擊中，聶歡絕對難逃胸骨碎裂的下場，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喪失理智，拳中留了幾分力，畢竟還得用這聶歡去換雲家的兩顆「乾陽丹」。
若就這般將他一拳打死了，豈非暴殄天物？
「砰！」
低沉的悶響聲中，廳中眾人竟似受驚的兔子一般，蹭蹭蹭蹭地彈了起來。
不論是聶家長老，還是雲家眾人，都是嗔目結舌，呆若木雞。
剛才的剎那，眾人分明看到，聶歡一把扣住了聶深打出的拳頭，將其拽了過來，而後另一隻手在其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蓋落在他頭頂。
聶深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已七竅流血，萎頓於地，沒了聲音，暴睜的雙目中似還殘留著深深的震驚和不解。
這一瞬間，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大廳之內，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聶深，居然就這麼被聶歡一巴掌拍死了？
先前聶家眾長老還對葉剛被其所殺之事將信將疑，可現在卻再無疑慮，連聚氣八重的聶深都擋不住一掌，一個這聚氣三重的聶家僕從，算個屁！
這聶歡的修為，很可能是……
聚氣九重！
也太匪夷所思了！
聶欽等聶家長老腦子都有點發懵。
他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可哪怕他們把眼皮揉破，聶深那還在微微抽搐的屍體都在提醒著他們，眼前所見乃是鐵一般的事實。
「對了，還有你，聶海！」
聶歡彷彿只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蒼蠅，神色沒有絲毫波動，撣了撣胸前衣襟處濺落的血漬，而他的目光隨即落在了聶海身上，眼神冷淡。
「你藏得可真夠深的。」
「我父在時，你裝得跟孫子一樣，我父一死，你立刻就變成了毒蛇。我有些好奇，那聶鋒給你了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快就忍不住反咬一口？」
「聶歡，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聶海面色陰沉如水，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這麼幾個字，眸中殺意毫無掩飾地流露了出來。
他之前冷眼旁觀，任由聶深出手，一是覺得聶歡的確需要一個教訓，二是心有疑慮，想要探探聶歡的虛實。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會是這樣。
半個月前，聶歡靈藏破損，絕無虛假，畢竟當日，他曾親自探查過聶歡的狀況，可此刻，聶歡竟一掌擊斃聚氣八重的聶深，卻展露出了遠超之前的實力。
這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近半個月，聶歡另有奇遇，讓他不僅修復了靈藏，還是修為暴增。
可是，到底什麼樣的奇遇，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破損的靈藏重新修復，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這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讓我猜猜。」
聶歡卻似毫無所覺，繼續說道，「是因為聶鋒答應將聶家那個『赤陽靈宗內宗弟子的那個名額，給你孫子？還是聶鋒成功助你晉陞通靈之境？」
「亦或，兩者兼而有之？」
「通靈……大長老已晉陞通靈？」
剛回過神來的聶欽等人，本是又驚又怒，乍然聽到聶歡這話，卻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繼而，他們眉宇間的震驚便化作了激動和狂喜。
沒想到繼家主聶鋒之後，聶家竟又出了一位通靈高手。原本他們還有些擔心，制不住實力暴漲的聶歡，可現在有通靈境的大長老坐鎮，擔心純屬多餘。
雲飛流等人意識到這點后，也都是驚奇地朝聶海看了過去：「這老小子果然藏得夠深，竟把整個滄浪城都瞞過去了。」
而被眾人矚目的聶海，此刻卻是瞳孔驟縮
成功晉陞通靈，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他自己之外，整個滄浪城也就家主聶鋒知曉。
但此刻，這秘密竟被聶歡一語道破。
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孽障，老夫真是小覷你了。」
聶海眯著眼睛，眸底閃爍著毒蛇般狠厲的光芒，「真正深藏不露的，應該是你才對。」
「只可惜，你暴露得太早了！」
「孽障，當眾擊殺家族長老，以下弒上，你已犯了必死之罪。念你是已逝家主之子，且年少無知，老夫可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今日，老夫便再破了你靈藏，讓你徹底清醒清醒。」
說話間，聶海已是騰身而起，一躍而至數丈高空，如蒼鷹獵食一般朝丈外的聶歡撲擊而下，抓出的雙手十指宛如鐵鉤，金光爍爍，鋒芒畢露。
「靈力外露，果然是通靈境！」
「這是大長老最拿手的天鷹九擊！一擊比一擊強，一擊比一擊快，攻勢環環相扣，連綿不斷，就算同等境界的修士，都不見得能抵擋得住。」
「哈哈，聶歡這混賬慘了！」
「……」
聶家眾長老，都是喜形於色，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聚氣境，只是吸聚天地靈氣，將其轉化為靈力，打通九顆靈竅，而到了通靈境，則需打通體內九條靈脈，讓靈力於體內通行游轉，更可在施展戰技之時，令靈力顯露於外，威力暴增。
哪怕聶歡已是聚氣九重，在通靈境的大長老面前，都只有跪的份兒！聚氣和靈通之間的差距，雖不能說是隔著天塹鴻溝，卻也是大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