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艷壓群芳(二更)
從葯圃回到侯府後,阮安首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將藥粉灑在清水中,將面上的妝容洗凈。
平日出門扮老,其實是件挺麻煩的事,不光要清洗臉頰,還有清潔手和頸脖。
這套易容的手法還是一個擅長幻術的人教她的,擅幻術的人,通常會被稱為巫者,而像阮安這種做鈴醫的,也通常會被人誤解成是巫醫。
待終於凈完了面,阮安閉著雙眼,嘗試去用小手伸夠掛在銅盆上的帨巾,可摸了半天,指尖只碰到了清水。
心中正覺疑惑,忽聽得一道低沉且略帶散漫的聲音從她鬟發上方傳來——
「小醫姑種完葯了?」
質地柔軟的帨巾覆在她的面頰,霍平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男人用指骨明晰的大手為她擦拭著雙頰,阮安任由男人動作著,只軟軟地回他一字:「嗯。」
回完他話,阮安忽地發現,身為丈夫,霍平梟很習慣同她做些親昵的舉動,毫不局促。
只她身為他的妻子,也和他相處了好幾個月,可在霍平梟的面前,她還是放不太開。
總是過於緊張害羞,溫溫吞吞。
姑娘的心中不禁有些氣餒。
這世間,好像就沒有比她還要更無趣的女人了。
阮安憋了半晌,想跟他再說些什麼,卻只說了句:「侯爺怎麼這麼早就回府了?」
話音剛落,忽覺纖瘦的雙肩突然一重,原是男人的兩隻寬厚大手落在了她的肩頭。
霍平梟將她扳弄了個兒,推著她往裡屋進,亦對一旁的澤蘭命道:「儘快幫夫人換身衣物,本侯要帶她出府。」
阮安有些沒搞清狀況,只得在男人無聲的盯視下,在幾個丫鬟的幫扶下,換了件木樨折桂的淺杏色衫裙,髮髻來不及弄新的,便將纏裹於上的粗布拆解,簪了幾朵與衣裙顏色相襯的絹花。
定北侯府的桂花和金橘樹成簇成簇的怒綻,眼下正是丹桂飄香,層林盡染緋紅的好秋景。
到了大門外的跑馬道,霍平梟扶著阮安的胳膊,沒用馬奴來幫扶,將姑娘攙上了馬車。
阮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右手戴的的皮質手衣,觸感微涼,她的心亦蔓上了淡淡的微悸。
她鑽進車廂坐穩后,回身卻見,霍平梟的墨發用銅獸冠高高束起,綁於其上的長長纓帶正隨秋風飄髾,亦落於他寬碩肩前,隨著他利落上車的動作晃了晃。
男人俊昳深邃的眉眼帶著少年的恣然和驕矜,意氣風發,完全讓人想不到,他已經是個四歲孩子的父親了。
待霍平梟坐在她身側后,他華貴的章服也與阮安華貴的衣裙交疊、相蹭,阮安心中的悸動更甚,下意識地便想將衣裙拽開。
可她又忽然覺得,這有什麼的?
眼下只是兩個人的衣服蹭在了一起而已,別的更親密的事,她又不是沒和霍平梟做過……
其實車廂內的環境足夠寬敞,阮安卻明顯覺出,霍平梟是故意跟她坐得極近的,好像剛認識他的時候,這人在她面前,就不怎麼顧及男女大妨,總是侵略性極強地靠近她,甚而撩撥她。
「車夫,去平康坊。」
霍平梟說著,自然而然地牽起阮安的手,男人身上帶著琥珀的煦烈氣息,緩而慢地將她縈繞,甚而圍纏。
阮安平復著有些紊亂的心跳,想起成婚後,這還是第一次同他在長安城夜遊,這種感覺新奇又令人興奮。
忽地,阮安突地回過味來。
平康坊?!
霍平梟帶她去平康坊做什麼?
霍平梟微微瞥眼,見著身側溫香軟玉的小妻子一臉詫然,忽然湊近她耳,解釋道:「放心,我可不是黎意方那種人。」
話說到一半,男人順勢用強壯的臂膀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亦將嗓音壓低,帶著誘哄意味又說:「我只碰我媳婦一個人。」
溫熱的氣息往她耳里鑽,阮安耐著那處的癢麻,輕輕將他推開,訥聲問:「那你帶我去平康坊,究竟是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