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因為魏太妃,燕長庭並無離開小院的打算,沈箐索性也留下來了。
小小的庭院人進人出,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魏渠也趕過來了。
這還是那件事之後,三人第一次見面。
作為全情知悉者之一、暗殺計劃的實際執行者,計劃雖被魏太妃緊急叫停,但魏渠本人和燕沈箐二人再見,不管情感上還是面子上都難免和從前有點不一樣。
——魏渠已經知道了魏太妃和燕長庭和好了。
難免尷尬。
他和燕長庭一個進一個出,剛好剎在屋門前,驟然面對面,魏渠瞥了他一眼,還看見了燕長庭身後的沈箐,他抿了抿唇。
燕長庭主動叫了一聲,「二哥。」
魏渠眼神複雜,沉默半晌,最後點點頭,「……三弟。」
他看一眼沈箐,似乎想說什麼,但停了停,最終沒有解釋。
反倒是沈箐笑了下,主動說:「二姐昨兒託人送口訊來問你呢。」
魏渠一直沒有音訊,沈恬不敢打探軍事機密,但經歷一場大戰役后她挺擔心的。
魏渠正舉步往裡頭走,走到一半,剎住腳步,猛側頭看沈箐。
沈箐聳聳肩:「我沒告訴二姐,她不知道。」
魏渠,這位兩輩子都是這般一個性格驕烈的人物,他知道燕長庭和沈家關係有多麼緊密,他大概以為自己和沈恬已經完蛋了。
「你回頭去看看她吧,還有,別告訴她這些事,她和我爹都不知道。」
至於後續說不說,怎麼說,等她和大哥商量以後再講吧。
魏渠喉結滾動片刻,「嗯。」
「好。」
「謝謝你。」
沈箐不禁露出一抹笑,「你也沒做錯什麼。」
當然,這是因為這件事終究有了個算完滿的結果,而燕長庭並未受損的情況下,否則,她可能沒那麼理智了。
那雙和沈恬有幾分神似,卻是另一種輕巧靈動風韻的烏溜大眼,充滿了陽光,和她的笑容動作一樣,滿滿的絢爛和瀟洒。
舉重若輕,相逢一笑泯恩仇。
魏渠突然就想起這麼兩個詞,沈箐雖是個女子,卻有著男子都沒有胸懷和洒脫,他忽然明白了,燕長庭為什麼一直要死要活就是放不開她。
他吐了一口氣,突然也就覺得沒什麼好尷尬的了。
反正魏太妃什麼意思,他就什麼態度。
魏渠衝兩人點點頭,「我先進去了。」
……
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過去之後,好消息終於陸續有來了。
先是沈雋,沈雋高燒退後,人已經醒過來,無大礙了。
之後就是魏太妃,許是去了死志有了生的信念,她病況幾經起伏,終究是熬過了這一關。
之後燕長庭和沈箐還主動避讓出去,讓出空間讓魏渠等人和魏太妃說話。
守了幾日,結果大好,大家都很高興,沈箐去忙碌其他公私的事情去了。
燕長庭除了軍中事務和重要政務,則繼續留在小院中。
他還是那個不多話的他,燕長庭這輩子成為話叨基本上是沒可能的,不過熬藥端葯,陪伴詢病,飲食起居,他能做的,從未假手於人。
「祖母?」
把魏太妃的葯碗遞過去之後,他打開側邊的蜜餞匣子,動作已經十分熟練了,等魏太妃喝完葯捻了一顆之後,他又闔上放好。
之後接過葯碗,他坐了片刻,喚了一聲。
「嗯?」
再看魏太妃,狀態比先前好了很多,雖依然消瘦病容,但兩頰那異樣的潮紅已經消失了,眼睛也清明了好些。
性格使然,一開始再和燕長庭相處的時候,魏太妃多少還有些彆扭,但彆扭得幾日,也漸漸恢復過來了。
燕長庭說:「近日大軍要對嶴川瑟州展開部署了。」
會調整陳兵,他大概得離開些時候,不能天天過來了。
魏太妃點點頭,「先辦好公事。」
燕長庭就坐在她床前的圓凳上,屋外有蟬鳴的聲音,午後靜謐,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沒有刻意的熱情,也沒有疏遠。
魏太妃眼神幾分複雜,恍惚好像和從前一樣,可又不一樣,而幾經起伏曲折,她也確實放下了一些東西。
盯著葯碗出神半晌,魏太妃說:「我大約還能再活幾個年頭吧。」
激烈的情緒過後,留下悵然,但總的來說,魏太妃情緒大體平靜,理智已經回來了。
她摸摸白了不少的鬢髮,長長吐了一口氣,「只盼有生之年,能起出爹娘兄長族親及其餘人牌位,光明正大將他們供奉在宗祠中。」
說的,就是當初剛剛救出魏太妃,在京畿邊界那個小莊子埋藏的那些遍圖黑漆的牌位。
到了今時今日,魏太妃別無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