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僵持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曲靈栩這麼一問,李氏心裡忍不住左右為難,曲鳳衍一早就提出曲靈栩可能有問題,語氣又這般信誓旦旦,除非對方的演技好到連她都看不出破綻,否則就證明並沒有說謊,可是曲靈栩……
曲靈栩乃皇上親封的一品郡主,又是淮陽侯府的世子妃,身份貴重自不必說,萬萬不能得罪死了,否則這個隔閡一旦種下,日後相處起來,怕是免不了麻煩。
只是,萬一……
這般斟酌一番,李氏心裡已是定了主意,只見她坐直身子,面含怒色地看向曲鳳衍,「大膽奴婢,竟敢如此無憑無據地詆毀世子妃,你可知罪!」
說話時,她特意咬重了『無憑無據』四個字,這其中的暗示,她相信曲鳳衍能夠明白。
果然,聽到這話,曲鳳衍立刻朝著李氏的方向膝行了兩步,一臉不忿地辯駁道:「夫人,民女既然敢說,就一定能為自己的話負責,大姐姐手臂上有一道深透肌理的疤痕,這一點,不止奴婢,昔日鎮國將軍府許多下人亦是知道的,您如果不相信,大可以找人細問。」
正如曲鳳衍所言,曲靈栩受傷一事並非秘密,隨便問一問就能知道真假,可她忘了一點,因曲連城獲罪,將軍府里的下人不是被連帶處死,就是充公變賣,要去哪裡找證人?
見情勢對自己有些不利,「曲靈栩」正要說話,卻聽一個聲音搶在她前面開口道:「誰說本世子的世子妃是假冒的?」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偽裝成冷元勛的寧河,他正在跟淮陽侯商量京中防控事宜,以便能夠在冷元勛離京這段日子穩住局面,聽到雲意的稟報,也顧不得其他,立刻趕了過來。
寧河自幼跟在冷元勛身邊,雖說智商偶爾有些不在線,但那不怒自威的架勢,卻是學了個十足十,聽到他冷冽的聲音,便是李氏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甚至有些窘迫地低下頭去。
不過這樣的情況只維持了短短一瞬,李氏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失身份,遂抬起頭來,淡淡笑道:「勛兒你不是跟侯爺議事去了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般說著,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朝雲意掃了一眼。分明是這丫頭去報的信,而且,一得到消息,冷元勛就匆忙回來了,這就間接證明曲靈栩的確有問題。
「若不是剛巧回來,本世子還不知道有人如此膽大包天,竟堂而皇之地欺負到本世子的世子妃頭上了。」冷元勛完全沒有把李氏放在眼裡,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只快步走到上首的『曲靈栩』面前,滿是歉疚道:「讓你受委屈了。」
「妾身沒事。」「曲靈栩」輕輕搖頭,頗有些無奈地苦笑道:「也怪妾身那去疤膏調製的不是時候,竟讓某些唯恐天下不亂之人抓住時機生事。」
去疤膏?
李氏微微一愣,是啊,『曲靈栩』醫術超絕,這在整個夏朝幾乎無人不知,以她的水平,調製些去疤膏為自己淡化傷口,簡直再正常不過,何須大驚小怪?
「本世子看,是有些人太閑了。」冷元勛細語安慰了『曲靈栩』幾句,隨後將目光轉到惶恐不安的曲鳳衍身上,冷冷道:「看來本世子上次給你的教訓太輕了,不足以讓你記住教訓,既然如此,就別怪本世子不留情面了。」
「夫君……」『曲靈栩』的話語雖然輕柔,但卻借著側身的遮擋,不動神色地給寧河遞了個狠絕的眼色。
這個女人絕對留不得了,否則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幺蛾子。
對『曲靈栩』的想法,寧河無疑是認同的,主子和郡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他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絕不能有任何變數。
「栩兒,為夫知道你心地善良,但凡事皆有限度,這般狠毒的女人,不值得你再為她求情。」這般說著,寧河冷冷下令,「來人,把這個污衊世子妃的女人拖下去,賜三尺白綾,讓她自己了斷吧。」
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曲鳳衍的所作所為,已然超出了寧河的限度,無論她以後還有什麼用處,都沒有留著的必要。
他相信就算主子和郡主知道了,也不會責怪於他。
「是!」
曲鳳衍怎麼都沒想到冷元勛會如此絕情,愣呃的瞬間,兩個高大的府兵已是走到跟前,一人拉起她一條胳膊就要往外拖,一股強烈的懼意頓時衝上腦門,她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大聲哀求道:「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世子爺……世子爺您不能被這個女人迷惑,鳳衍敢用性命保證,她當真不是大姐姐!」
曲鳳衍到底是許神醫的外甥女,即便從未用心學過醫術,卻也知曉一些粗淺的知識,那樣深的傷疤,就算用再好的除疤膏,也只能起到淡化的效果,根本不可能光潔如新。
絕對有問題!
對於曲鳳衍的話,李氏原本就有三分相信,如今冷元勛這般態度,看似是護妻情深,實際上卻疑點重重,不是么?
「且慢!」在這樣的思緒下,李氏不再多想什麼,只本能地阻止道。
無論事實怎樣,曲鳳衍都不能這樣死了。
見李氏出言阻止,清揚的心稍稍懸起,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夫人,您覺得本世子的處罰有什麼不妥么?」
李氏已是淮陽侯平妻,按著規矩,冷元勛該稱呼她一聲母親,然而這事又有兩說,冷元勛乃嫡夫人之子,比之在嫡夫人面前要行妾禮的李氏來說,身份自是高了一截,如此稱呼,也沒有什麼不妥。
李氏並不欲跟冷元勛反目成仇,但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也不能就這麼白白斷掉,是以含笑道:「勛兒向來敏銳,處置個小小女子自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她到底是栩兒的親妹妹,就這樣處死,只怕會遭來非議。」
「此事除了咱們幾人,還會有誰知曉,夫人莫不是自己要說出去吧?」清揚不僅沒有妥協,反而更加冷漠地看著李氏,「還是說,夫人想要留這樣一個居心不良之人,在咱們淮陽侯府興風作浪?」
曲鳳衍,他一定要除去,否則任由她被李氏利用,情勢只會對他們更加不利。
李氏掌管淮陽侯府內院多年,在升為平妻后,更是大權在握,又誰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是以忍不住色變,「勛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母親會有意偏袒曲鳳衍么?」
「母親沒有這樣的心思,自是再好不過。」冷元勛沒有跟李氏客氣,而是再次下令道:「拖出去。」
「慢著!」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僅僅關乎曲鳳衍是生是死的問題了,如果就這樣退讓了,下人們就會想當然地認為她這個夫人說話沒有冷元勛有分量,從而對她,甚至冷元凌輕慢。
那兩個府兵是冷元勛的人,素日只聽從冷元勛的命令,根本不顧李氏的命令,拖著掙扎不止的曲鳳衍就往外走,見狀,李氏心底的惱怒蹭的一下竄上喉間,厲聲喝道:「住手,這淮陽侯府內宅還有沒有王法了!」
竟然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是可忍孰不可忍!
清揚到底不是冷元勛,見李氏動了真怒,心中難免多了兩分忐忑,不悅地蹙眉道:「夫人這是何意?」
「本夫人倒想問問,你身邊這些人是什麼意思!」見「冷元勛」好歹還顧及自己的顏面,李氏心裡那口惡氣稍稍順暢了些,但面色依舊不欲,「勛兒,你身為世子,想要處置了誰,本夫人本不該過問,但這個丫頭如今是凌兒的女人,又是隨本夫人前來的,你是否該聽本夫人一句呢?」
李氏沒敢把話說的太重,畢竟冷元勛向來受淮陽侯重視,若這件小事鬧到淮陽侯那裡,她必然討不到好。
「夫人想說什麼?」清揚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氏。
若非冷元勛不想讓身體不好的淮陽侯太過擔心,並未將這個李代桃僵之計告訴對方,他才懶得在這裡跟李氏磨嘴皮子。
見冷元勛好歹還願意聽自己說幾句,李氏的臉色再次好了些,聲音也緩了下來,「勛兒,曲鳳衍攀誣栩兒,自是應該受罰,否則別說你,就是本夫人也絕不會答應,但她既然是凌兒的人,不如交給凌兒來處置,如此,也算你給弟弟一個面子。」
「夫人不提,本世子還忘了。」清揚並未鬆口,而是輕嗤道:「這個女人已經做了馬夫的妻子,一轉頭,就又爬上了二弟的床,且不說用這樣骯髒的女人,實在有損二弟的身份,就算二弟品味特殊,本世子身為兄長,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帶壞了。」
曲鳳衍,他一定要除掉。
冷元勛這番話看似在說曲鳳衍,實則連冷元凌也一起貶低了,李氏自是不滿,卻無可奈何,只淡淡道:「凌兒那邊,本夫人已經訓斥過了,正因如此,這個女人才更應由本夫人親自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