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206
「冰塊。」
在任黎即將到達宋箐病房時,程陽還是沒忍住,他快步跑上前一把拉住任黎,把人往一個角落處拽去。
任黎反抗了一下,但奈何程陽一身蠻力,他沒能掙扎過只好開口:「程陽!」
本來他們就已經逐漸實體了,想要從宋箐病房穿過水波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程陽再耽誤一下,如果水波紋消失,那就更不妙了。
程陽沉默著沒吭聲,一直把任黎帶到了一個無人經過的樓梯角,隨後放開任黎:「冰塊,我覺得這裡是真實記憶。」
任黎抬頭看他,樓道里有一盞光線並不怎麼明亮的電燈,將程陽的影子完完全全地投放在了牆面上。
他們已經完全有了實體,這代表著水波紋已經消失了。
所以現在哪邊是真實記憶哪邊是幻想記憶實則已經不太重要了,他們已經沒得選了。
程陽沒發現這一點,他憋了個選這邊的理由:「在那邊,母親直接說明了「不要孩子」,是一次性斷掉念想,而這邊,一會兒懷疑孩子是啞巴,一會兒懷疑智力缺陷,是一點一點折磨人。對於0-1怪物來說,他想象的記憶肯定是有目的的,現在他的目的就是長痛不如短痛!」
任黎抬頭看著程陽。
程陽說:「就是長痛不如短痛,這在感情中很常見。要一個死心的理由,心死了,這不比還抱有不切實際幻想好?」
說到這,程陽越發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絕對是這樣,你信我!」
任黎說:「水波紋已經關閉。」
程陽道:「這跟水波紋關閉沒有關係,你就說信不信我吧!」為了讓自己顯得可信,他還提到了和林異在8-4規則世界的時候,他說:「林異兄都信了我,你要不也信我一回?」
任黎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去看程陽的眉眼。
程陽給他的感覺一直很憨,又壯又憨,後來接觸下來,也確實如任黎感覺那樣,程陽智商令人堪憂著急。
比如現在,程陽就聽不出來任黎為什麼隻字不提相信與否而是說水波紋關閉。
如果這邊是幻想記憶,任黎不想程陽內疚,他可以把一切罪責都推給水波紋。
但程陽想不明白,他還一個勁地慫恿任黎:「冰塊,信我一回,你信我一回!咱們就留在這裡。」
任黎在心底嘆口氣,也不知道林異這麼聰明的人,平時是怎麼和程陽交流的,最關鍵這倆人互相還以兄弟相稱,一個「林異兄」一個「程陽兄」。
最終,任黎說:「嗯。」
程陽眼睛都亮了:「信了?你這是信了我的意思對吧!」
任黎:「是。」
程陽咧嘴「嘿嘿」笑了一下。
就算這裡是真實記憶,他倆也不能露臉改變劇情,好在樓道沒有什麼人經過,也沒有監控探頭,他們就在這裡等著脫離就好。
程陽把自己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冰塊冰塊。」
任黎轉頭看他。
程陽指著地上的衣服:「睡會兒?」
見任黎不說話,程陽道:「別不好意思。」
好賴話都讓程陽一個人說完了,任黎便躺了上去,他們之後還要進入更多的星子,確實需要休息。
躺下后,任黎瞧見程陽守在通道門口。
想了想,任黎說:「你困了換我。」
程陽瀟洒地擺了擺手:「不用,今晚我一直守著。」說完他回頭看著任黎:「既然你相信我,我肯定得對你負責。」
這句話讓任黎怔了怔,像是意外程陽口中竟然能說出這種話,好半天他應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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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空間門之中,有一片星子變暗,也有零星幾枚星子變成血色。
眾人相繼從星子中出來。
秦洲出來的第一眼就往沙漏看去,底盤水滴狀的玻璃罩中沙粒又積攢了不少,此消彼長,留給他們的時間門又少了很多。
隨後秦洲朝著異空間門的這些星子看去,兩人一組的安排起了作用,星子變暗的數量比變成血色的星子數量多了不少,不過他們的人數也以一種極端的速度銳減。
第二回進星子前他們還剩下120人,這一次出來后經王飛航清點人數,120人剩下一半,他們只有60人了。
但剩下的性子還很多,他們這樣用人命去判斷真假的方式不可取了。
秦洲對王飛航吩咐道:「把人集合起來,交換一下線索。」
王飛航也是這麼想的。
六十個人聚在一起,交換這兩次進入星子后的所見所聞。
有人道:「男孩叫江囿,母親叫宋箐、父親叫江遠新,他倆是自然工程大學的老師。」
「自然工程大學」引起了眾人的注意,說話的人點頭:「沒錯,以這所學校的構造來看,確實和非自然工程大學的建築一模一樣,應該就是「非自然工程大學」的前身。」
大家都在交換自己看見的記憶。
秦洲看了張唯一眼,張唯會意,開口道:「江囿跟舅舅舅媽以及外婆生活在一起,父母會按時給舅媽寄生活費,舅媽對江囿不算壞,但也算不上好……」頓了下,張唯總結道:「不上心。」
程陽知道任黎不像有個出國夢,但因為工作原因給耽擱了,不是很多家長都把自己無法完成的理想寄予於孩子嗎?會不會是因為這樣,宋箐才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孩子智力低下。」
程陽道:「看不懂,不知道怎麼想的。而且江囿早產也不是江囿想啊,我看宋箐得負大半責任,她懷孕的時候是她自己沒有注意,這才摔倒導致早產。」
又有人道:「宋箐和江遠新又有孩子了。」
這人的這句話讓交流聲停滯了一瞬,王飛航問:「又有了孩子?」
他都笑了,用一種帶著莫名意味的語氣問:「二胎足月生產嗎?」
這麼對比江囿的存在就顯得可笑了。
程陽立刻道:「不可能。」
眾人朝著程陽看去,任黎向眾人解釋:「宋箐這次早產後,失去了生育能力。」
說「宋箐和江遠新又有孩子」的這人說:「那應該是領養的吧,怪不得我看那孩子跟夫妻倆長得一點都不像呢,哦對了,領養的孩子叫江猷,酋犬猷。」
程陽想到了什麼,看向任黎:「卧槽!」
這次的幻想記憶里,外婆曾提到了「江猷」這個名字。
程陽都有些憤憤:「好他媽委屈啊。」
秦洲聽著,問那人:「領養的孩子年齡?」
那人說:「5、6歲的樣子。」
張唯道:「那就是和小江囿差不多的年齡,怪不得把江囿放在大院丟給舅舅舅媽養。」
領養孩子是需要條件的,比如夫妻倆無法生育。雖然宋箐滿足了這個領養條件,但宋箐有了孩子,正確的條件是因無法生育而沒有孩子,宋箐和江遠新必然是隱瞞了已有孩子的事實。所以江囿就被一直放在了大院,他們只是寄生活費,並且從未回來看過他一次,想必是擔心他們隱瞞的事實被發現。
這時又有人搖了搖頭開口:「江囿回去了父母身邊。」
眾人向他看來。
說話的人是巡邏隊的一名成員,他開口道:「在江囿12歲時,他外婆去世了,不過喪禮他父母也沒有回來,說是走不開,只是往家裡寄了一筆可觀的喪葬費。」
就好像印證了「麻繩專挑細處斷,命運專厄苦命人」這句話,說話的人繼續向眾人講述:「江囿外婆去世前曾悄悄給江囿一個信封,囑咐江囿在最難過的那一天拆開,江囿就在外婆喪禮當天拆開的。」
對於江囿來說,大院里唯一疼自己的就只有外婆了,外婆離世就是他最難過的那天。
「信封里有一筆錢和一張紙條。」那人繼續講述:「紙條上面記錄著宋箐和江遠新的最快更新請瀏覽器輸入-M.JHSSD.COM-到精華書閣進行查看
外婆的意思很明確了,她很清楚舅媽對江囿的不上心,也知道舅媽根本沒把江囿當一家人,在舅媽眼中,她的一家人只有舅舅和她生的垣垣。
外婆離世,舅媽的不上心指不定就會發酵,外婆是讓江囿去找他自己的爸爸媽媽。
「外婆喪禮結束后,江囿給舅媽打了招呼,說是要去找爸爸媽媽,舅媽沒攔著。」
於是外婆喪禮結束的第二天天還沒亮,12歲的江囿獨自一人,也是第一次離開了大院。好在他沒遇見壞人,輾轉三、四天後,風塵僕僕地到了舅媽一直嚮往的城市,找到了父母的家。
他忐忑地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后,他就在一旁等著,一直等到天黑,聽見了交談聲從外邊傳來,他一抬頭,一眼就認出了宋箐和江遠新。
他經常會看宋箐和江遠新的照片,但是站在宋箐和江遠新旁邊的那個小男孩他不認識。
一路以來的激動心情,在這瞬間門澆滅了,透心涼。
可惜外婆的信封只有一個,不然這一天他也可以再拆一次信封,他今天的心情和外婆去世那天同樣難過。
宋箐看了看江囿,看著江囿眉眼,面色僵硬了起來,愣了很久后:「江囿?」
江囿抿了抿唇,道:「不是。」
他背著舅媽給他的垣垣用舊了的書包,轉身走了。
直到今天這一刻,江囿才真的相信他確實是被拋棄了的事實,他難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