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學徒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下)

薩林拿了金幣，換上了傑森給他準備的長袍。這長袍並非量身定做，薩林現在吃的好了，可是畢竟只有12歲，身體依然不高。這長袍裁去下擺，依然不夠合身。

現在他有6個金幣，這可是筆大錢，以前他一年也花不了這麼多。

錫蘭城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城門口懶洋洋的士兵也不看薩林一眼，儘管半年沒來，士兵還是認識這個小乞丐。向乞丐收入城稅？被別的城市知道會笑死的。

薩林沿著大路來到一家酒樓，他不著急去糧行，反正時間還早。沒錢的時候，他一直想來這裡吃一次，現在身上有六個金幣，總算可以圓夢了。

酒樓佔地不小，右側有停靠馬車的院子。儘管錫蘭城已經不是當年，還是有幾個貴族和商人的。斯科琴亞以商立國，四大商行的蹤跡遍布梅爾斯大陸，錫蘭城怎麼說也是個港口城市，即使衰敗，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個酒樓生意就很好，錫蘭城的有錢人大都會選擇這裡請客。

薩林現在已經認識字了，他抬頭看了看匾額，正門的匾額上用梅爾斯語寫著一行字——錫蘭之鯨。

在錫蘭城還繁華的時候，這個酒樓最拿手的菜就是鯨魚肉。現在肯出海捕鯨的漁民少了，酒樓請了個秦因帝國的廚師，這才支撐起場面來。不過這塊有數百年歷史的牌匾卻沒更換，如果你肯花足夠的金幣，還是有漁民肯冒著生命危險出遠海的。

薩林吃不起鯨魚肉，不過在一樓點兩個菜還是花不了兩個銀幣的。

他走進錫蘭之鯨，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不料侍者看到他后，一路小跑來到桌子旁，沖他大聲吼道：「要飯的，趕緊出去，這裡沒什麼給你吃的。」

薩林氣往上沖，整張臉都紅了。以前他是乞丐，現在卻是魔法學徒，即使是學徒，也該有自己的尊嚴。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枚金幣，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斜著眼睛望向侍者，問：「誰是要飯的？」

侍者一愣，立刻換上笑臉，點頭哈腰地道：「哎，少爺，我這是認錯人了，昨天有個小子吃了飯不給錢，絕對不是您。您別和我計較，我這就給您拿菜單去。」

他怕薩林還說什麼，轉身就走。薩林的氣雖然沒平，可是侍者已經道歉，自己像個暴發戶一樣，再鬧起來也覺得無味。

這時樓上下來幾個人，薩林並沒注意，為首是個肥胖的商人，他的身邊，正是當初踢他一腳，差點要了他命的僕人。

那商人看到薩林，一愣，尤其薩林桌子上擺著的金幣，明晃晃的，一看就是斯科琴亞的橡樹金幣，貨真價實。

商人不動聲色，離開錫蘭之鯨，出了大門，這才對身邊的僕人道：「方才那小子好像是梅塔特林家的倒霉鬼，他怎麼還活著？」

「老爺，我也奇怪，按說沒人接濟他，這小子早該餓死了，方才我可好像看到金幣了。」僕人低眉順眼的回道。

「奇怪，他一個要飯的，哪裡來的金幣？」

「老爺，聽說城裡出了個盜賊團伙，收了幾個小孩子。您看是不是……」

「管他是不是，蟲子，你去城衛署，叫幾個士兵來，就說咱丟了錢，把這小子抓起來，趕緊弄死。你拿一個金幣去，就這麼說……」商人仔細叮囑著，然後帶著另外幾個僕人轉身又進了錫蘭之鯨。

薩林還不知道大禍臨頭，他點了兩個菜，都不太貴，加一起不到兩個銀幣。他年紀還小，不敢喝酒，就要了一壺茶水，正美滋滋的喝著。現在他也覺得自己的打扮不太適合錫蘭之鯨，目光所及的食客都穿著得體，甚至有人還穿著秦因帝國綢緞裁剪的衣服。

自己的袍子倒像是撿來的，難怪人家侍者要往外轟。等有了錢，自己一定買一身像樣的衣服，免得叫人瞧不起。

薩林的第一道菜才上來，還沒拿起刀叉，門外已經衝進四個士兵，一把將他按住，什麼話也不說，就套上了鎖鏈。

「你們幹什麼！」薩林又驚又怒，他被死死的按住，根本無法反抗。

「幹什麼？小子，犯案了還敢在這裡吃東西，帶回去！」抓人的士兵如狼似虎，他們是城衛署的，負責錫蘭城的治安，一向沒什麼油水，今天忽然有人報案，不管真假，竟然先得了一個金幣，這樣的買賣有兩年沒遇到了。

「放屁！」薩林的臉被貼在堅硬的桌面上，神智有些不清，他自忖沒有幹什麼，掙扎著要反抗。一個城衛署的士兵抬腿就是一腳，踢在了薩林的肋下。

「嗷！」

薩林發出了非人類的聲音，這一腳太狠了，骨頭都出現了裂紋。更要命的是，這一腳讓他回憶起了還是乞丐時的曰子。當初被人隨意踢打，身上受傷也不覺得什麼。可如今，薩林感覺到了屈辱，他側過頭，一口痰狠狠的吐在了另外一個士兵的臉上。

這一口痰換回的是一通拳腳，兇狠的士兵乾脆的用鐵鏈勒住了薩林的嘴。四個士兵鎖著薩林，拖出門外，商人鬼鬼祟祟的跟了出去。侍者追出來喊道：「老爺，那人還沒付錢呢。」

士兵嬉笑道：「他的錢可是偷的，你難道想要贓款？」

「不敢不敢。」侍者唯唯諾諾，心中大叫倒霉。早看這小子穿著不對，就不該招待他，這頓飯錢，恐怕要從自己薪水裡扣了。他媽的，白乾了半個多月啊！他趕緊轉身把桌子上的菜端回去，又跑去廚房，希望第二道菜還沒做，自己就省下了。

薩林被帶回城衛署，也不審問，直接扔進地牢。

薩林恢復了點力氣，拚命的敲打著鐵欄，大喊：「你們為什麼抓我！」

四個士兵轉身回來，笑嘻嘻的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你身上有贓款，還沒搜呢。」

「這錢是我的！」薩林被搜走六個金幣，無法反抗。

「現在是我們的了。」士兵鎖上鐵門，也不管薩林喊些什麼。甚至沒聽到薩林嘶啞的嗓子里關鍵的話——我的老師是魔法師！其實就是聽見了，這幾個士兵也不回相信。魔法師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要這個乞丐做學生。就是城主大人都沒機會請個魔法師回來。

薩林現在才開始真正害怕了，他甚至有些有些絕望，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傑森經常是十幾天不出來一次，自己一周準備一次的飯都不吃。

地牢內一片黑暗，薩林的心中越來越恐懼，張開嘴，已經不知道要喊什麼了。臉上異常疼痛，尤其是下頜部分，可能骨頭都被打裂了，嘴唇腫了起來，薩林感覺眼眶濕潤，卻死死的忍著。

我已經是魔法學徒了，不能再哭，絕不！

夜色降臨，錫蘭城靜了下來，城門已經關上。月色下，一個身影飛快的接近城門，速度驚人。這人來到城門前，皺了下眉頭，雙臂一振，一對翅膀樣的東西在身後展開。他凌空飛起，越過城牆，落入城內。

巡邏的士兵發現人影，大喝道：「什麼人！」

這人卻不理會，在月色中展開身形，一溜青煙般消失在街道盡頭。這人很快就來到城衛署，停了下來，月色下，灰色的魔法袍顯得異常詭秘，彷彿是煙霧圍繞著他。這人正是傑森·斯坦森。他在薩林的身上下了魔法印記，薩林沒有回去，傑森就知道出事了，立刻按照魔法印記的提示來到了錫蘭城。

魔法印記可以給魔法師指引方向，即使薩林被關在地下，這也難不倒傑森。他抬手一個火球射出，轟開了城衛署的大門，昂然走進。

「誰……」執勤的士兵只喊了半聲，就被傑森捏住領子，提了起來。五級魔法師的身體異常強壯，即使是普通劍士也難以對抗。

「今天抓的孩子在哪裡？帶我去。」傑森的聲音冰冷，一點沒有面對薩林時的和善。

「什麼孩子？」

傑森把士兵的臉拉近，盯著他的眼睛道：「帶我去關犯人的地方，把你們所有的人都叫來。」

士兵魂飛魄散，他看到抓著自己的中年人眼中有隻惡魔，正把舌頭從黑洞洞的眼睛中探出來纏繞住自己的脖子，讓自己呼吸困難。他腿一軟，口吐白沫，癱軟在地上。傑森皺眉，震懾術用的有些過了，這個士兵最多是初級劍士，承受不起。

傑森索姓按照魔法印記的提示，一路找到地牢，施展起照明術，地牢內一片光明。薩林看到傑森突然出現，雙手緊緊的抓著鐵欄，說不出話來。他的嗓子幾乎完全啞了。

傑森這麼一鬧，已經有執勤的士兵堵住了地牢出口。一個士兵大聲呼喝道：「大膽賊徒，竟然敢劫獄，趕緊放下武器！」

他還要說什麼，另外一個有眼力的士兵指著發光的地牢，結結巴巴的道：「好像……好像是……」

「魔法？開什麼玩笑！」

「真的是，你看！」

傑森沒有理會這些人，他單手握住鎖頭，輕輕一拉，鎖頭自己就打開了。薩林推開鐵門，沖了出來，幾乎撲進傑森的懷裡。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嗓子發出的聲音他自己都聽不清是什麼。

「是誰把我的學生抓進來的？」傑森面無表情的問。

士兵們面面相覷，不敢回答。有人心中罵娘，那個王八蛋惹的禍，嫌命長了？竟然抓魔法師的學生。

「如果沒有人知道……」傑森也不多話，一伸手，手掌中已經出現了一個火球，靜靜的漂浮在掌心。火球術只是個一級魔法，可是想要引而不發，卻至少需要四級魔法師的實力。不過對於這些普通士兵來說，幾級的魔法師都惹不起。

「大、大、大、大、大人，您別發火，我這就給您去找。」一個士兵機靈，轉身就往外跑。

傑森面沉似水，拉著薩林，走出地牢，直接來到城衛署正廳，當中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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