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阿筠,睡覺了。
對於祁輕筠和鍾雪盡兩人在一起這件事,祁有歲一直覺得挺神奇的。
他從沒有想過會和自己的父母親一起上高中,所以當近距離去觀察自己父母的相處日常時,才發現,原來自己想象中的父母恩愛的場面只存在於想象中,大部分時候,都是兩個人吵吵鬧鬧的,甚至記憶里冷冰冰的媽媽鍾雪盡,在面對祁輕筠的時候,也總會忍不住的恃寵而驕。
就比如,在今天,祁輕筠又在催鍾雪盡吃藥,但鍾雪盡卻吵著要讓祁輕筠親他才肯吃藥,兩個人又鬧了好一陣子,祁輕筠才無奈地將鍾雪盡抱到大腿上,喂著鍾雪盡吃下了葯。
至於是怎麼喂的,那必然是祁有歲這種未成年人不宜看的。
和鍾雪盡同床共枕多年,祁輕筠其實能從鍾雪盡反常的表現里,理解鍾雪盡的不安。
他掌心落在鍾雪盡的後背上,像擼一隻小貓幼崽似的,有一下沒一下順著毛,偏頭親了鍾雪盡的耳垂,聲音低沉:
「怎麼了,不高興?」
「........」
鍾雪盡聞言動了動,更用力將自己嵌進祁輕筠懷裡,雙手似靈活的蛇般纏上了他的腰,小聲道:
「我沒不高興啊。」
「嘴撅的都能掛油瓶了。」祁輕筠伸出指尖,點了點鐘雪盡的唇,本想說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片刻后又想到對方現在年紀也不大,於是話到嘴邊便打了一個彎,只笑道:
「好了,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鍾雪盡沉默片刻,抬起頭,黑潤的瞳仁盯著祁輕筠看了半晌,忽然湊上前,猛地親了祁輕筠的唇一下,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狗,本能地從主人的身上汲取一些取暖的熱度,含含糊糊道:
「我好討厭江知初啊。」
「嗯,我也討厭。」
祁輕筠摟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指尖滑過鍾雪盡的髮絲,落一片黑白分明:
「他是外人,別總想著他好不好?」
鍾雪盡坐在祁輕筠的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忽然出聲道:
「你為什麼,當初選了我?」
「我總是對你任性,也不是一個特別負責任的好媽媽,偶爾還會騙你.........」
鍾雪盡越說,聲音越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心虛,到最後索性不出聲了,自暴自棄地扎進祁輕筠的懷裡,像極了不願意麵對現實的鴕鳥:
「.......」
祁輕筠見此,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鍾雪盡這是在反省自己?
這倒是有些稀奇。
祁輕筠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或者是父親,但是他其實很少會反省自己。
他骨子裡還是挺爭強好勝的一個人,溫潤冷淡的外表將他內里的尖刺全部掩蓋了下去,也只有鍾雪盡一個人見過他所有的負面情緒,仍舊愛他。
說起來,其實兩個人重生之後,還是很少坦言互相面對。
思及此,祁輕筠深吸一口氣,指尖摸索著捧起鍾雪盡的臉蛋,和他對視,看著鍾雪盡水汪汪的瞳仁,半晌笑了一下:
「如果真的要這麼說的話,我想我也不是一個好的爸爸。」
「音音,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滿的事情。太多痛苦,讓我們很難去周全所有的事情,所以,適當地原諒和放過自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誰也想做到面面俱到,但是現實是,很難做到面面俱到。」
祁輕筠湊過去,親了鍾雪盡一下,感受著對方口中苦澀的藥味,半晌道:
「沒關係,我陪你熬過這段痛苦的時間。」
「你相信我能治好嗎?」
鍾雪盡眼圈紅紅的:
「我只要一見到心理醫生,我就控制不住想到上輩子你在車裡被火焚燒的場面,只要一吃瓶子里的東西,不管那是不是葯,都會引起身體上極其強烈的應激反應。」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鍾雪盡沮喪的很,試圖用手去錘腦袋:
「我真的害怕.........」
「沒關係,會好的。」祁輕筠單手壓住他的手腕,用力將他壓進懷裡,聲音仿若江南石橋下的流水飛絮,溫柔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