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祭祀·風

當蔣申用意識小心的去觸碰那金色的流光之時，一串晦澀的信息突然出現在他腦海當中。

『赫部落祭祀風，敬告九天三地，今天降浩劫，人族臨難，望列祖先賢普降恩澤，憐我人族，安撫天道，以正天地……』

等他接受完全部信息時，金色流光已經順著神樹的本體兵分兩路，一路朝上往天界而去，一路朝下往幽冥散去。

蔣申默默看著這一幕，想要看看這位祭祀的舉動意義所在。

此時，來到天界的流光順著神樹的樹冠不斷分叉，最終衝到所有樹枝的盡頭，然後樹枝頂端開始鼓起一個個金色的果實。

隨後無數果實瞬間炸裂，迸發出漫天金光。

一道身影從金光當中浮現，人影酷似那位祭祀，口中徐徐吟誦。

天界風起。

幽冥，萬千陰靈突然齊齊停住，仰頭看著沃焦穹頂上密密麻麻的樹根。

另一道金色流光來到幽冥穹頂，如同漫撒星光一般，一點點流光從無數地方降落下來，落到陰靈頭上。

一些接觸到流光的陰靈如同石化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過多久，這些陰靈彷彿恢復了記憶一樣，眼神當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明。

他們不約而同的奮力伸出手臂，想要觸摸穹頂上的樹根，一次、兩次、不斷嘗試。

有些地方的陰靈甚至開始如同喪屍一般搭起了人體，或者說靈梯。

一層層陰靈堆疊在一起，努力的朝著沃焦穹頂攀爬。

當第一位陰靈終於觸摸到樹根的時候，一股股帶著幽冥氣息的陰森靈力順著樹根開始朝人界奔去。

而那些傳遞完力量的陰靈彷彿耗盡了所有靈力一樣，瞬間跌落下去，隨後再度搖搖晃晃的起來，卻早已沒了神采，繼續像木偶一樣四處遊盪。

見到這種狀況，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但蔣申還是不由自主的將樹根垂落下去，方便他們更容易去觸碰到樹根。

就當他被幽冥界廣袤疆域內無數陰靈堆疊攀爬只為觸碰到樹根這一幕深深震撼的時候。

一座鬼山當中突然升起一團百丈方圓的黑霧。

黑霧當中陰風陣陣，一個高約七十多丈的身影於黑霧當中若隱若現。

看著他的樣子，蔣申很快就想到了幽冥界最強大的十大陰靈之一，『絡』

絡的全名沒人知道，但在幽冥界，他的大名卻是無人不知，據說他原本是人族強者，後來流落幽冥，憑藉殘留神志，一路修行到了現在，盤踞一座鬼山沉眠修鍊。

卻不知此時為何出來。

直到他來到一根樹根前，抓住那條樹根，一股極其濃烈的陰森鬼氣順著樹根源源不斷的流向人界。

蔣申這才知道他竟然如同那些陰靈一般，也是想將力量傳過去。

可是，這些力量到底是要去哪？

蔣申不得不順著那些聚集起來的力量重新回到人界，此時，那座巨城當中的祭壇上。

叫風的祭祀正閉目仰頭佇立在祭台上，身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祭品。

隨著一陣力量的到來，一些祭品迅速風化，瞬間便成為一地灰燼殘渣。

風的獸皮長袍無風自動一般鼓起，他的滿頭白髮與鬍鬚也在隨風飄蕩。

等到源源不斷的力量接連湧入。

風的上方，一個巨型的人影逐漸浮現，就好像修行大能的法相一般，高大的身影站立在巨城當中，如同鶴立雞群，高大的城牆甚至還不到虛影的腳踝位置。

此時天界，無論是修鍊者還是洪荒古族，甚至聖人也覺察到了神樹頂部出現的那一幕。

三清若有所思，特別是靈寶天尊，眼神閃爍間，不由得放到了元始所在的方向。

此時聖人還沒有動作，但一些人族修鍊大能卻坐不住了，紛紛飛到神樹頂端，看著拿到還在吟誦的身影，抬手將法力送了過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到來，虛影越來越凝實，同時源源不斷的靈力正順著神樹本體送回到巨城當中的祭祀身上，又在祭祀的吟誦當中將頭頂的虛影慢慢凝實。

蔣申已經徹底接受了自己本體成為能量管道的事實，他此時只是在好奇這個叫風的祭祀到底是什麼人，又要做什麼。

還沒等他弄明白，深埋在地底的無數樹根全部覺察到了一種異常。

就彷彿整片大陸的地面都在蘊藏著一種巨大的能量，同時，一種巨大的災難即將來臨的感覺湧上蔣申的心頭。

當能量聚集到虛影完全凝實，黑白兩色能量交雜構成的人影彷彿如有實質一般。

此時的風也動了，他遙望遠方，取出一把骨刀，割破手腕，將血液塗抹在額頭、雙目、嘴唇與下巴上。

隨後再度睜眼。

天上的巨大人影也跟著睜開雙目，白光射出，烏雲被目光洞穿，彷彿天地間有神靈降臨，-威壓蓋世，四野具靜。

風丟掉骨刀，伸出雙手朝向前方。

巨人也伸出雙手做著同樣的動作。

風張開嘴，一段晦澀的檄文從他口中緩緩誦出。

『茲有華赫，生於四野，承自人祖，逐河而生。

今爾有眾，敬天慎行，四時祭祀，萬載呈靈，

今有道殂，亂列罡風，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列祖庇佑，先賢垂蒙，

祭祀有時，聚曷眾力，與天爭命！

爾眾人族，趁此間隙，汝自求生！』

隨著這段禱告檄文從風的口中誦出，巨人一同吟誦，悠悠悲鳴傳遍四野，人界三族具聞其聲。

當風吟誦完畢，巨人一步踏出百里，繼而崩散消失。

與此同時，人族天地之間普降甘霖，遍布大地的震動隨之平息，減緩。

無數人族聽候巨人剛才的指點，紛紛拖家帶口的逃出辛苦建造的城池，一個個從原本安逸平靜的生活當中脫離出來，開始排成一列列隊伍，淚流滿面一路悲號的哭著朝不知名的地方遷徙。

蔣申佇立在高山上，出神的望著遠方。

只見視野之內，無數部落人族紛紛離開家園，不知道將要去往何方。

但所有人都好像事先知道該怎麼辦一樣，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任何猶豫。

同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走在高處，順著山脊而走。

哪怕路上無數妖獸趁機紛紛跑到山林邊緣，時不時掠走幾個人族當做食物。

可人族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歇，哭嚎之聲更加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