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醜
拆了線,白辛夷正式上班。見她換了新髮型,舞廳的小姐妹們呼啦一下就圍住了她,誇她像個清純的大學生,幾個要好的小姐妹還關心地詢問她的傷。白辛夷一一謝過,眾人這才散了,去換衣服化妝。大上海舞廳有茶舞和餐舞,茶舞為每日下午三點到七點,餐舞每日下午八點到夜裡兩點,周六到夜裡四點。白辛夷簽約時就和舞廳說清楚了,每天工作時間從下午三點到晚上十點。整個舞廳,除了幾個□□星和紅舞女,就只有她和蘇皖可以選擇上班時間。「姑娘們,這是新買的裙子,你們試試。」大家正化著妝,紅姐抱著一堆衣服過來,紅姐話音剛落,藍百合就指著一件綴滿羽毛的寶藍色裙子說:「我要這件!」「什麼都要搶,也不看看自己合不合適。」紅姐白了藍百合一眼,「這裙子,最適合牡丹的氣質了。」「一個小市民的女兒,能有什麼氣質?」藍百合小聲嘀咕。藍百合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聽力極好的白辛夷還是聽到了。她懶得搭理藍百合,她一向敏銳,即便藍百合掩飾的很好,她還是可以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敵意。紅姐將羽毛裙放在白辛夷的椅背上,親熱地說:「牡丹,你這幾天不在,可想死紅姐了。昨天,有幾個客人點名讓你唱呢。」「紅姐,您還說,那天,也不知道哪來的小癟三砸我場子,您都不護著我。」白辛夷學著記憶里原身軟糯的聲音嬌嗔道。「唉吆,牡丹,你可冤枉紅姐了,要不是紅姐喊高經理過來,那皇軍能這麼快離開?」「是是是,紅姐最疼我們了。」白辛夷敷衍地說。紅姐也不生氣,靠在化妝台邊上,盯著白辛夷的臉看:「牡丹,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做舞小姐?」白辛夷有些不高興,蹙眉道:「紅姐,合約上不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嗎,我只唱歌,上班時間下午三點到晚上十點。」「你家裡不是缺錢嗎,做舞小姐掙得多。你看人家姚曼卿,還是碩士呢,不也來做舞小姐了。」紅姐繼續遊說,「你要是做了舞小姐,我保你一個月至少賺兩千塊。」舞女們除了買鐘的提成,還有坐檯子的費用,以及客人消費的酒水提成。林林總總下來,有的紅舞女一個月的收入高達三千多塊,一般的舞女也有幾百塊。相比之下,歌女的收入要少多了,□□星收入不及紅舞女的一半,一般的歌女更少了,但一個月也有個兩百來塊,是普通人收入的幾倍。白辛夷才來三個多月,屬於新人,月收入只有一兩百塊。「缺錢的多了,我家好歹還有棟房子出租。一個月房租加上我唱歌的錢,可以生活的很好了。供的起弟弟們上學,爸媽也不用很辛苦,我家人很知足的。」白辛夷不為所動。「誰還嫌錢多啊,你就不想給自己攢點嫁妝?你看你穿的,整個大上海,就找不出比你穿得再寒酸的了。」「紅姐,你別說了,我就喜歡唱歌。再說,人和人不一樣,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我不喜歡一身弄得珠光寶氣的。」「你做舞小姐,也不影響你唱歌啊,你要是不想熬夜,還和現在一樣,只跳到晚上十點。」「紅姐,我真的不喜歡跳舞。」白辛夷正色道。見紅姐還要再勸,蘇皖忙上前說道:「紅姐,你忘了那次牡丹的爸爸說什麼了?」「算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到那個中年男人在醫院裡放聲大哭,為了讓女兒和大上海解約要放棄治療的崩潰模樣,紅姐頓時泄了氣,悻悻地出去了。「茉莉,謝謝你。」白辛夷感謝蘇皖替自己解圍。「沒什麼,應該的,以後私底下我叫你辛夷可以嗎?」「好的,蘇皖。」白辛夷沖蘇皖瞭然地笑笑。兩人相視而笑,對上次的事都心照不宣,彷彿那晚的事情不曾經歷過一般。經歷過患難,兩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牡丹,我給你買了一個假髮套,你那個假髮套太難看了。」蘇皖拿出一個黑色的假髮套出來,明顯的比白辛夷以前戴的那個自然多了。「謝謝茉莉,不用了,我那時候戴假髮套,是因為頭上纏著紗布,現在拆線了用不著帶假髮套了。」蘇皖看了看白辛夷缺了一塊頭髮的後腦勺,忍不住勸道:「你還是帶上吧,你這樣怪怪的。」「好吧。」盛情難卻,白辛夷接過假髮套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