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加更2)
凌晨兩點半,東京郊外。
從警車上下來,迎著深夜的寒風裹緊衣服,平島陽到底還是捨棄了輪椅,選擇站在米花精神病院的門前。
鐵門死死閉合,病棟在樹木的遮掩下影影綽綽。他抱臂等待著,沒幾分鐘時間就有身穿護士服的工作人員從裡面推開門。
「警官先生!」護士從鐵門后冒出頭,在看見平島陽的時候眼前亮了一下,然後連忙推開門走過來。
她小跑幾步站在平島陽面前,臉上的表情驚魂未定,身體卻已經側過去了,示意平島陽跟著她走。
「請跟我來,死者在這邊兒!」
「那我們在這兒等你?」開車的司機從車窗探出頭,「還是需要我們也進去?」
「你們就在這兒呆著吧。」平島陽擺擺手,頭也不回,跟著護士的步伐踏進鐵門。「看好我的輪椅。」
從鐵門到水谷翔太所在的第四病棟有著不遠的距離,和護士一前一後走在小路上,平島陽看著護士的背影,眨了眨眼。
眼前的護士年齡不大,20歲左右,臉龐稚嫩,沒有遭受社會毒打的痕迹,護士服也有些寬大,不是她自己的。
——她是來這兒奉獻愛心的志願者。
於是他開口問:「你是這次的報案人?」
「對,是我報的案。」志願者護士點點頭,「我夜間查房的時候發現那個叫翔太的孩子死了。」
說著說著,護士搓搓胳膊,「我從來就沒見過那麼多血……」
一個人怎能能流出那麼多血?
精神病院里經常有病人發病時自殘,可沒有一個人能造就那樣的場面。
地上躺著的甚至已經算不上一個完整的人了,從肚腹開始腐爛,她僅僅是擔心的把他從地上抱起來,那身軀就在她手中攔腰截斷。
濃稠的血液和融化腐爛的內臟一同從缺口掉落,淌了滿地,在屋子裡炸起宛如雞蛋過期的腥臭味。
「我,嘔——」護士實在說不下去了,蹲在地上不停乾嘔。
——這場面對普通人刺激過頭了。
平島陽看著乾嘔的護士,想了想,開口:「這樣吧,你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
*
凌晨兩點四十五分。
平島陽拿著鑰匙,獨自踏上第四病棟的五樓。
電梯門打開,走廊里的聲控燈隨之亮起。
米花精神病院第四病棟住著的都是輕度精神障礙患者,晚上經常有人夢遊,所以到了晚上,這裡的走廊從不關燈,並且每個患者的房門和窗戶都會上鎖,以防意外。
路過一扇扇鎖住的鐵門,在那些身軀不斷撞擊門板的聲音里,平島陽一路向前,最後停在了5012室門口。
他掏出鑰匙,打開病房大門。
病房內部裝修簡單,是個單人間,平島陽掃了掃大概的配置,沒什麼特別稀奇的,隨後伸手打開右側的吊燈開關。
屋內環境赫然明亮。
可隨著環境的明亮,平島陽卻不由自主後退幾步,後背貼上病房的大門。
——就如同目暮十三電話里所講的那樣,病房四面牆壁上全是他的名字。
滿屋血紅色的「平島陽」,間或夾雜著幾句「平島警官」、「平島叔叔」、「對不起」,屬於少年人的字跡一點點從清晰變得潦草,又從潦草逐漸走向瘋狂,到最後乾脆糊成一片,變成一團向下流淌的血。
靠近牆壁的地磚上都是滴落型的血跡,而水谷翔太不方便移動的屍體此刻就倒在西邊的牆角,湊近了就能聞見屍體腐爛的氣味,濃重的腥臭甚至蓋過了血腥味。
在無數血字的包圍下,平島陽穩了穩心神,向著牆邊的水谷翔太走去。
他在斑駁的白線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水谷翔太的臉,沒有摸到易容的痕迹。
也就是說,這不是黑衣組織在玩假死,這就是水谷翔太本人……?
平島陽一時間有點兒摸不到頭腦。
漫畫上之前還寫著威雀不會讓水谷翔太死也不會讓他進監獄來著,怎麼水谷翔太會在精神病院中身亡?
而且水谷翔太作為一個走了法外就醫路線的罪犯,身邊監獄盯梢的獄警應該會很多才對,他又是怎麼做到在凌晨悄無聲息死亡,最後還是護士報的案?
事情宛如脫韁野馬般失去控制,眼前迷霧重重,平島陽撥動兩下屍體。
[死者——水谷翔太,屍體兩段了,不科學的腐爛速度(毒殺),腹腔腐爛、食道下端腐爛(藥品疑似膠囊),兩手指尖有嚴重的磨損(大部分指甲掀翻、右手食指指尖上可見骨頭)。]
[地板——死者身下的地板,布滿抓痕。]
[牆面——除了字跡,細看還能看見一旁的抓撓痕迹。]
[照片——壓在死者身下,從相框里拆下來的照片,水谷翔太與水谷邦彥的合照。]
毒殺。平島陽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