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01.

東京。練馬區。

高樓大廈的城市，鱗次櫛比、不同風格的建築共同造就了繁華的街道。懸挂著各種不同形狀、不同顏色和設計風格招牌的商店，旁邊還穿插有規整的居民區。馬路旁有一串又一串穿著校服的學生，他們統統背著書包，精氣神很足，滿面笑容，打打鬧鬧，看著他們的樣子心情就會變好。

「咱就是說，看著他們的樣子，咱彷彿也變年輕了不少啊。」清彥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說道。

「千葉大人，他們是高中生，事實上您比他們要小。」入江正一說。

清彥：「咱就是說，你不說咱都忘了這個事兒。①」

玩兒爛梗讓他快樂。

入江正一非常痛苦：「清彥大人，您能正常一些嗎……」

清彥：「咱就是說，你居然說我不正常。真是大無語了家人們，咱就是說一整個無語住了。」

入江正一從痛苦進化到了面無表情的姿態：「咱就是說，千葉大人，您能別說『咱就是說』了嗎？」

這次輪到清彥倒吸一口冷氣了：「咱就是說，原來重複這個詞的威力真么大啊……」

好吧，被玩兒爛梗讓他痛苦。

入江正一：「咱就是說，可不是嗎。」

於是兩個人就陷入了來回用『咱就是說』攻擊彼此的狀態了。

這段旅途結束后，入江正一痛苦地捏著自己的喉嚨宣布，『咱就是說』這個詞成為他近期痛苦詞排行榜的第二位。

而排在第一的當然是「這件事交給你了小正」，與之相伴的是清彥從繁重工作中溜走的背影。

這個旅途因為有了痛苦的小正而變得愉快起來，當天黃昏時分，清彥便順利見到了煉獄舍的主人，赤之王迦具都玄示。

迦具都玄示有著烈焰一般的長發和稜角分明的五官，與煉獄杏壽郎充滿光明的火焰不同，迦具都玄示的火焰紅到發黑，不詳，可怖，充斥著可怕的毀滅性。

這份毀滅性中包含著毀滅他人和毀滅自己。

面對如此有氣勢的赤之王迦具都玄示，清彥開門見山：「我家BOSS派我過來和你說一些大道理，以勸說你更積極面對生活。」

迦具都玄示淡淡地說道：「哦。與那些傢伙相比，你倒是直接痛快。看在港黑的面子上，你說吧，說完后趕緊滾蛋。」

他說的有點客氣，但不多。

清彥沒介意對方的態度，對方能讓他說話就已經讓清彥很開心了。如果赤之王都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清彥已經做好了用『百分百空手接白刃』+『滑鏟』的準備，在他的設想中，他會和迦具都玄示一邊『愛的魔力轉圈圈』，一邊進行給對方撒心靈雞湯。

相同的話在不同的場景中會發揮出不同的作用來。

在這樣特殊的場景下，清彥相信自己所說的雞湯會在對方的腦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當然，自己事後得趕緊跑就是了……

現在，對方給了自己說話的機會，這當然是最好的。於是清彥就張口說了：「太過剛強是不行的，畢竟水至清則無魚。」

「哦，你看本大爺像是清的嗎？」迦具都玄示冷笑著說，果然這人說的還是那老一套的東西，年紀輕輕的就和老傢伙一樣了，無趣。

清彥：「我看你是沒魚。」

迦具都玄示：？

迦具都玄示一時有些迷惑不解：「本大爺是沒魚，……但和剛剛說的話有個毛關係。」

「對於養魚方面我無師自通。」清彥閑扯了一句后解釋道：「這不是順著赤之王你的話往下說嘛。那麼繼續剛剛的話題，我認為，最積極的處世術是，既對世俗投以白眼——」他說完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翻的自己頭都暈了差點栽倒。迦具都玄示莫名其妙扶了他一把。然後聽到清彥繼續說：「——又與其同流合污②。」

說完后他就跳進旁邊的污水溝里，一邊翻白眼一邊在線表演『同流合污』。

迦具都玄示：……

迦具都玄示挺震驚地轉頭看向入江正一：「你……你上司沒事兒吧？」

入江正一頓時明白了昨晚清彥看到污水時所想到的東西了，他按下顫抖的心，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千葉大人向來如此活潑，他昨晚就說了，為了勸說赤之王閣下，他會拼盡全力的。」

迦具都玄示看著污水溝里『同流合污』的清彥，木然點頭：「……看出來了。」

他剛剛居然在想這少年和其他老傢伙一樣無趣，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清彥從污水溝里從容爬出來，「您覺得呢？赤之王閣下。」

迦具都玄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但他的的確確開始正視清彥了：「你是港黑那個，五大幹部？」

「是的。」清彥非常玉樹臨風地回答：「而且您剛剛扶了我。」

迦具都玄示的高傲促使他再次冷笑起來：「你是用這種方式告訴本大爺本大爺仍有憐憫之心嗎？本大爺扶你只是順手罷了，別自大了，你。」

清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親口說了，你服了我。」

迦具都玄示：「……」

他被尬住了。

過了幾秒，他略微嘆了口氣：「是的，我服了你了。」

清彥給入江正一比了個耶的手勢。

第一步達成，接下來就是第二步了。

清彥說：「那麼接下來晚宴后，我有些話想對您說，您是方便的吧。」

迦具都玄示這次也沒心情計較他這話不甚禮貌的事了：「……有。」

「好嘞。」清彥揮了揮手，「那就晚宴見吧，我想告訴你這個世界還是挺有意思的，值得好好活下去。」

入江正一嘆了口氣：「我先帶您去更衣吧。」

清彥：「你這個嘆氣和你這個話，讓我突然感覺我是個為了業績拼盡一切的可憐社畜。」

一旁的迦具都玄示忍不住問道：「難道不是嗎？」

清彥欣然道：「當然不是，我以前就想跳污水坑試試了。」

他這話聽著彷彿在強行挽尊一樣，但入江正一卻立刻接受了這個說法。

清彥：「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打兩個滾然後說『喔喔喔我是小豬佩奇這是我的弟弟喬治』③。」

入江正一：「原來是這樣……」這次入江正一聽懂了。

而一旁的迦具都玄示的母語已經變成了無語。

然後迦具都玄示聽到清彥和入江正一離開時最後的交談：

「說起來小正你剛剛讓我去更衣，更衣在中國古漢語里有上廁所的意思，你剛剛是在一語雙關嗎？」

入江正一：「這倒不是。」

清彥：「哦，那你就單指讓我去上廁所嘍。」

入江正一：「好吧，我不要『我覺得』，我要『你覺得』。」

這對話聽得迦具都玄示腦袋嗡嗡的。

他自詡已經看盡了世間的陰暗腌臢苟且之事，並覺得這世界不過如此。

看不慣的就殺死，倘若不順心了那麼就全部完蛋，反正一切在他看來也就那樣。

如今看起來，是自己天真了。

這個世界，還是挺藏龍卧虎的……

02.

清彥自認為自己成功取信了迦具都玄示，並且將此事報告給了森鷗外。

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森鷗外誇獎了清彥。

「你看。」清彥對著入江正一搖晃手機：「BOSS讓我再接再厲呢。」

入江正一趕緊別過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入江正一的級別是不能看這種首領給五大幹部的訊息的，嚴格來說，看了就是死罪。清彥這舉動槽點太多了。

「姑且算是能和迦具都玄示對話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從精神和肉體兩個方面雙管齊下了。」清彥自語。

入江正一看向清彥，只見他面上的戲謔已然消失，正若有所思看著窗外的某處，自語。

「雖然如同高次元生物一般知曉一切的我覺得這個綜漫世界充滿了強行拼湊起來的痕迹，有些事本不該如此的——但現實很多時候比小說漏洞更多不是嗎。

那麼就以先知者的身份帶他去看看遠方的風景和有趣而煞筆的人吧，說不定能喚醒他生存和探索的慾望。以及……」

清彥看向入江正一，開啟了[金山遊俠修改器]，面前所有的景象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到處都是凌亂的數據，令人頭暈腦脹的信息流灌入清彥的大腦。

如果萬物皆有一個數字的話，那麼達摩克里斯之劍給赤之王迦具都玄示所帶來的壓力和痛苦也有相應的數字的。

歷代赤之王都有著自我毀滅的傾向，這對於他們是某種信仰，也是某種解脫。

在那承受痛苦的漫長歲月中，會遺忘生活本來的模樣是正常的事，即使在夢中他們也不得安寧。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自身生命的珍惜只會越來越少。

迦具都玄示就是屬於這種情況。

那麼，清彥所做的就是，讓迦具都玄示體會一下還沒成為赤之王之前的感覺，哪怕只有五分鐘，說不定就能改變很多東西。

畢竟，能真正改變赤之王想法的，只有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