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宮外他們依依不捨地送別,永壽宮也迎來了一位稀客——宜妃。

敏若早年與宜妃關係不大好,後來雖然稍有緩和,但敏若擺爛心裡發作,也懶得和宜妃打交道經營關係,因而一直處得淡淡的。

宜妃心裡其實有些怯她,所以雖然安兒與九貝勒一直玩得很好,兩邊距離又近,宜妃卻還是鮮少登門來。

而宜妃在沒有她姐姐同行的情況下獨自登門,就更罕見了。

敏若正拉著踏雪給它量體,準備裁小衣裳。

京中的早春也暖和不到哪去,踏雪畢竟上了年歲,也不比年輕時候抗凍了,今年打落了雪就常常伏在暖炕上,如今一月里了,還是黏在暖炕上不愛動彈。

殿里的暖炕只會燒到二月,屆時天氣也會轉暖,若單獨支個熏籠給踏雪取暖倒並非不可,但敏若只怕今年這樣熬過去了,明年難度,再者到時候溫度也不好控制,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輕呢料子一匹匹壘在炕桌上,一邊還有數尺薄絨,迎春的手藝好,一匹匹地將布料捻過,看著敏若給踏雪量體,心中已大致有了打算。

她年歲高了,現今已拾不住針線——年輕時針線做多了,如今眼睛不大好。但她帶的小徒弟可是出師了,十指纖纖,靈巧得很,什麼花樣都能綉,什麼絡子都能扎,出去也是被人喚一聲「姐姐」的人,但還總是亦步亦趨地跟在迎春身後,迎春說一句,她就應一聲。

冬葵通傳宜妃來了的時候敏若正笑著交代她:「染秀啊,你可得盯緊你姑姑,她那眼睛是不能再做針線的,若叫我知道你縱著她私底下拿針了,我可唯你是問!迎春,若叫我知道你再悄悄做針線,我只拿你的小徒弟開刀!」

她面上仍有笑意,態度也平和,真如玩笑一般,染秀卻不敢當笑言,連忙答應著。迎春無奈道:「您可是抓著奴才的軟肋不放了……您放心吧,除了給咱們公主未來小阿哥、小格格的兩個兜子還沒收完尾,再沒有什麼要做的了。」

「那些東西你都做了多少了。」提起這個敏若就滿心無奈,那些小孩的東西,迎春早年也給安兒做了不好,好歹都用到正地方上了,可瑞初和虞雲私下八字都沒一撇,他們倆現在就差在腦袋上扎個帶子,上書「奮鬥」兩個大字了,一點繁衍後代的想法都沒有。

所以迎春做的這些東西,只怕註定是派不上用處了。

敏若也不能深說,只能叫染秀看著她,正說話間,聽說宜妃來了,不由揚眉,「可是稀客啊。」

蘭杜無奈一笑,宜妃怕永壽宮貴妃,闔宮上下誰不知道?

她按禮數出去將宜妃迎到正殿里,不多時,敏若在蘭芳與迎夏的簇擁下緩緩來了。

宜妃起身向敏若道了萬福,敏若笑吟吟道:「何必多禮?今兒怎麼你自個來的?郭絡羅貴人身子可好些了?」

往常宜妃來五次,三次是要郭絡羅貴人跟著的。

宜妃道:「姐姐的身子略好些,只是還有些咳嗽,勞貴妃挂念。」

正殿的熏籠剛燒起來,殿里稍微有點涼,敏若輕笑道:「若不嫌棄,就坐下喝杯茶暖暖吧。」

她待人的好惡似乎並不十分明顯,多數時候都全以「客氣」二字便可說盡了,面上

總是和和氣氣的,懶怠理人時稍微露出兩分疏離都是計算好的,往往這時,來人就得戰戰兢兢地猜自己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或者是不是該走了。

對宜妃,她反而沒那麼周全——畢竟當年都直來直去地懟過了。

她是什麼性格,宜妃多少「有數」,雖然宜妃知道的也只是她想讓宜妃知道的部分,但這一步,也足以讓敏若省下一些在宜妃面前演戲的力氣。

她哪日若真對宜妃和煦客氣起來,宜妃只怕反而心中惴惴不安。

這些年相處下來,二人似乎也有兩分說不清的默契。

譬如安兒和九阿哥一起惹禍了怎麼擦屁股,又比如當年敏若對德妃動手,宜妃拎著網在後面瘋狂抄底。

宜妃早年是幾次撞到她手裡都沒撈著好,而敏若其人路數成謎,並不和她兜圈子,往往直來直去地就將棍子敲了回去,宜妃一般吃的不是啞巴虧,卻比啞巴虧更憋屈。

後來她逐漸就形成了不招惹敏若的習慣,又因為她猜不出敏若的路數,往往被打得毫無反擊之力,而敏若又一直佔據絕對優勢,她便有些畏縮。

等郭絡羅貴人以自己敏銳的嗅覺嗅出敏若暗地裡也手段強硬不好惹之後,更是三番五次對宜妃耳提面命,連哄帶嚇的,才讓宜妃正兒八經開始「怕」敏若。

再後來,她連恬雅這個「人質」都被壓到敏若手底下了,就更不敢放肆了。

今日若不是為了九阿哥,她是怎麼都不會來敏若這的。

聽敏若如此說,她自然只有笑著點頭的份,不多時宮人將熱茶奉上,宜妃胡亂嗅了嗅,有些燙,但尚能入口。

她這些年逐漸修出些鎮定涵養,能靜下心來品一品這是什麼茶,再試圖思索一下敏若是什麼意思。

但感受著身下暖炕逐漸升起的溫度,宜妃忽然不想在心裡盤算那些了。

她於是將茶碗放下,端正坐著,鄭重的、言辭懇切地對敏若道:「前段日子我怕招人眼,沒敢來。今兒個孩子們要走了,我才終於敢過來道聲謝。胤禟的事情,多麻煩你和敦親王了。」

「安兒與小九打小親密,他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兄弟間相互幫扶的事,談什麼麻不麻煩。我還要多謝能有小九與安兒分擔呢。」敏若道:「在塞外種稻這是頭一回,不知有多少艱難在後面,都說獨木難支,又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①。這個難關能由他們齊力去闖,我也著實欣慰。」

聽到這話時,宜妃正留心著敏若的神情,敏若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令人看不出深淺來,但宜妃的直覺使她選擇相信。

宜妃道:「你能信得過小九,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他走前我就囑咐過他了,到了熱河那邊,他一定會好好幫安兒辦事的,貴妃你放心。」

看宜妃這就差賭咒發誓的樣子,可知這些年京中局勢混亂,九阿哥又不似自幼長在太后膝下,天然離開了這一局的五阿哥,九阿哥半隻腳踩在局裡,宜妃定然沒少為他揪心。

敏若揚揚眉,笑了,道:「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豈有不放心的?安心吧,安兒瞧著大咧咧的,其實辦事還算有章法,小九和他一起出去,不會吃地方上的虧的。」

宜妃見她如此,心裡一松,笑道:「小九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他說出去了有他十

弟護著,比在京里還安全,我還罵他當哥哥的卻不思上進,全指望靠弟弟。」

敏若呷了口茶,道:「他們兄弟的事,自然是隨他們,怎麼自在怎麼來的。」

宜妃不由點點頭,又很快反應過來,把點到一半的腦袋生生止住了。

來之前郭絡羅貴人不放心叮囑了她許多,這會她卻覺著什麼說出來都沒勁了。

最終也只是鄭重地道:「此番胤俄願意助胤禟脫身,我們母子三人都感激不盡,日後赴湯蹈火,絕無二話。」

這話說得……

敏若心內腹誹,弄得她和安兒是搞社會的似的。

但宜妃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可見誠意了。敏若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道:「兄弟間相互扶持是正理,提什麼感不感激的。」

她言罷,見宜妃還要開口,便又道:「孩子們的事,就叫他們自己去辦吧,都是成了家的人了,他們自己心裡也都有分寸,咱們老了,好端端過自己的日子,不給他們添亂就好了。」

宜妃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道:「您說的有理。」

其實九阿哥這回帶著媳婦一齊跟著安兒走了,她心裡未必沒有不安,只是九阿哥堅持、五阿哥又在旁攛掇,她心裡也知道,如今京中這潭渾水,九阿哥若攪和進去就脫身不得了,才咬牙答應了,幫著配合行事。

這會聽敏若這樣說,她連日不安的心反而稍微安穩了一點似的,又坐了一會,忖著敏若應該沒什麼想說的,便笑著道:「到了我姐姐用藥的時候,我得回去盯著她,今日就先告辭了。」

敏若和氣地道:「好走。」又命蘭杜:「送送宜妃。」

她從來懶怠見客,對著宜妃其實比面對外頭那些命婦們要省心些。

宜妃也確實練出來了,知道她性子,沒幹坐著使勁找話題生聊。

敏若溜回後殿時,迎春正帶著染秀將一卷卷料子搭配好摞在一起,見她回來紛紛請安,敏若撇了一眼,一旁圖冊上樣子都擬出來了。

迎春做事細緻,她帶出來的染秀自然也不差,敏若看了一遍,只覺各個都好,便道:「你自擬著做吧。」

染秀應了聲「是」。

今年天氣不大好,開了春兒暖和了兩日,然後又迅速轉冷,打了人一個猝不及防,桃花開的時節還落了兩場雪,宮裡不少人病了。

敏若本人壯得徒步

上山都不帶大喘氣的,自然不怕這個,她掛心的還是黛瀾。幸而黛瀾這些年調養得著實不錯,今年雖被氣候沖著了,卻沒病倒在榻上,咳嗽了兩日,微微有些發熱,用了兩劑葯便緩了過來。

宮裡病得嚴重的兩位,一是啟祥宮的錦妃,二就是翊坤宮的郭絡羅貴人了。

郭絡羅貴人打二三十歲時便不大康健,聽說是年輕時落下的舊疾;錦妃這兩年身子一直不大好,女兒不在身邊,心中牽挂萬分,有些思念是哪怕外孫在身邊也無法彌補的。

可惜靜彤是註定無法回京來與她見上一面,而康熙也不知何時會再次巡幸塞外。

這兩年準噶爾部一直不穩,小策凌敦多布幾個子嗣散落在外頻繁生亂,羅剎國隱在背後暗中支持,靜彤則是兩面打拉鋸戰。

一面是鎮壓部內亂局,借著這練手的機會逐漸將卓琅推到台前,也藉機整頓局勢,將局面向對自己更有利的一面挑撥,同時借力推行不少有益但從前被阻礙的政策。

一面是與康熙的拉鋸戰,她知道康熙的意思,卻絕不可能將準噶爾部交給弘恪,當年她兜兜轉轉算計一圈,這麼多年將卓琅帶在身邊精心教育,不是為了讓自己多年心血給人做墊腳石、讓卓琅成為輕飄飄一顆聯姻聯盟的棋子的。

她咬死了不鬆口,穩穩站著準噶爾部的位置,是做的與康熙拼壽命的打算。

只要她活著一日,卓琅就可以在準噶爾部全力發展勢力、增添影響力,康熙想要扶植弘恪,也多少會受到限制。

下一朝的事靜彤已不想去打算,對她而言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保住卓琅,避免康熙對卓琅的婚事出手,藉機意圖推弘恪上位,或者用卓琅的婚事來給弘恪「增添助力」。

更或者,乾脆起了將卓琅娶回京師的心思。

先不說女兒嫁給她的弟弟或者侄子們,她會有多彆扭,就卓琅嫁回京師這一點,絕對是釜底抽薪掏她眼窩子。

受觀念所限、這些年靜彤思念兒子的戲碼也確實演得不錯,再加上兩邊路途遙遙,康熙收到的一手情報也有限,種種條件下,康熙未必會發現她有推卓琅上位的意思。

但靜彤仍然絲毫不敢懈怠。

她從不敢小覷一位帝王對局面與權力之爭的諳熟與敏銳的直覺。

康熙隱在幕後遠程「指導」她要如何逐步在準噶爾部站穩腳跟,然後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握住大權、打壓小策凌敦多布的這些年,已經足夠她深刻了解她的皇父的能耐了。

生在皇朝建立之後,他是一位穩固基業之君,南征北討內穩朝綱,論政績與成就並不遜色□□太宗,若生在亂世,也必是一代梟雄。

與他隔空對弈,靜彤一步不敢懈怠,一分不敢掉以輕心。

在要解決卓琅可能會成為進一步加深大清與準噶爾部聯繫的棋子這個問題時,那些一直給她添堵卻沒被她連根挖掉的「準噶爾正統遺老們」的用處就顯現出來了。

準噶爾部內請卓琅與和碩特部汗的兒子聯姻、再續兩部舊好的聲音愈響。

在「老臣」們忙碌的同時,因事關母族部落,一直以來深居簡出的阿海可敦也開始四處聯絡走動。

噶爾丹與策妄阿拉布坦都是行事狠辣不留餘地之人,和碩特部實力不如準噶爾部,卻與準噶爾部相近,在那兩位在位時,雖然一直保持有親,但混得其實不怎麼樣。

——譬如當年,噶爾丹的大刀險些架到和碩特汗的脖子上,和碩特汗為求保命才極力抱穩大清的大腿。

如今靜彤在位,阿海看得出她對卓琅的重視,自然為自己的母族部落謀算起來。

雖然和碩特部已經背靠大清,但準噶爾部兵馬強壯,如果能再度結親、結成友好關係,對和碩特部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

而從準噶爾部那群「遺老」的角度講,靜彤之女與和碩特部聯姻,一來彰顯出大清公主對準噶爾部的尊重,二來他們促成此事,也能夠彰顯一下自己在部內的地位,於是在靜彤的兩面挑撥之下,聯姻的呼聲就這樣越來越高。

這是一場完完全全的算計,甚至從頭到尾靜彤的計劃卓琅都十分清楚,她冷靜地看著母親將自己的婚姻押到

了棋盤之上,冷靜地與母親一起成為了執棋之人。

成婚之後是她到和碩特部居住,還是和碩特部的人聯姻到準噶爾部,來到準噶爾部居住,這其中的差別巨大。

這一點上,和碩特部方面尚且好辦,需要小心謀算尋求盡善,是為了盡量減少大清帝位上坐著的人可能會生起的猜忌和防備。

至於成婚之人是高是瘦、是美是丑,她都並不在意。婚後是夫妻和美情投意合,還是相敬如賓,又或者互引為仇,她也不在意。

說她還小也罷,說她太冷透也罷,此時她只知道,她要對得起她的母親,對得起追隨她的人,對得起臣民口中一聲聲的「小汗」。

她要握緊準噶爾部的權力,而非將權力拱手讓給她的「弟弟」。身為女子又如何?她從來不比部落里任何一個同齡的男孩弱,她只會比他們更強,未來,她也會比天下的男兒都強!

不爭這一口氣,她怎麼對得起為她謀划至此的母親,對得起她名字里象徵高遠的卓,和意為美玉良才的琅。

生在大清的端靜公主、準噶爾部的汗王膝下,身為她的女兒,她就應該不平凡!

此刻,她的母親已經將一切都壓在局上,她的婚姻,又為何不能拿來用一把?

只要能贏,勝過她的「弟弟」,正大光明地坐到那個位置上,對她而言就是成功。而能用那份權力為她的臣民帶來好的生活,如母親一般讓他們生活得美滿幸福,得到他們的信賴與支持,則是她心中的無上幸福、無上榮光。

與這一份「幸福」相比,男女之情,夫妻之愛,不過尋常。

靜彤為卓琅的婚事決定爭一把,而康熙對弘恪的婚事,也未必沒有想法。

京中,錦妃病了,敏若少不得要去探望一遭。

啟祥宮一如既往的清寂,早年與錦妃同住的幾個低位嬪妃,如今或是遷走了,或是薨逝了,總歸如今啟祥宮中只有她一位嬪妃居住。

宮殿內布置倒是精細,有康熙吩咐,錦妃的一應月例用度都比照貴妃位份供給。

但這些剛入宮時曾看得很重的東西,對如今的錦妃而言,都並不重要了。

她病得厲害,燒得臉頰通紅,昏昏沉沉間,口中喃喃念著什麼,敏若湊了近些聽,分辨出是「靜彤」。

敏若心裡忽然一酸,輕輕握住了錦妃的手。

握手、拍肩、摸

頭,是她安撫或者對一個人表示支持的標準三件套動作,但這些動作她也不是對誰都做,至少嬪妃當中,目前有這個待遇的只有書芳、黛瀾與阿娜日。

對於身體接觸,她還是抱著防備心理。

極親近的人可以湊近觸碰她,一般親近的是她摸別人,不大熟的是乾脆不要沾邊,大家保持安全距離,別人絕對不可以坐在或站在她的無防備盲區。

——所以這麼多年,所有宮宴、出巡……那種無法控制的身後必有一片人的場合,書芳永遠是站在她身後正中,只有那種能夠擋得讓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她的站位,才能讓敏若安心。

她與錦妃稱不上十分親密,這會忽然握住錦妃的手,也並非因為都是女兒在外的母親而物傷其類。

她只是忽然想到,她不知是無影無蹤,還是乾脆死了,又或者真是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時候,她的媽媽,是不是也如錦妃這般痛苦。

敏若側過頭去,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輕聲對錦妃道:「你要快些好起來,才能見到靜彤啊。好起來,才有與靜彤見面的機會。」

錦妃與靜彤,好歹還有見面的機會,而她……也只能抱著那點虛無縹緲的希望,咬著牙走下去。

她三生不信神佛運氣,唯有在這件事上,她希望自己能有一點運氣。

哪怕一點點,至少讓她再看她的親人一眼,對他們說一聲抱歉。

養育她一場,尚未享受多少來自她的孝順,便為她傷心流淚,她有萬般罪過,只希望還能有承歡長輩膝下彌補的機會。

燒得糊塗了的錦妃聽到敏若的話,似乎說了什麼,這一回敏若湊得很近也沒能聽清,只看到她眼角留下兩行清淚,順著太陽穴滑入鬢角當中。

弘恪小心地擰濕了巾子來給錦妃擦拭,又用冰涼的巾子替換了錦妃額頭上的那一張,康熙三十九年出生的孩子,今年已長了很高的個子,身形有些消瘦,但肩膀似乎扛得起從小相依為命的瑪嬤的重量了。

敏若沒再言語,靜靜坐了一會,起身來,弘恪跟著送她,二人走到外間,敏若道:「若有什麼事,只管叫人去永壽宮找我。你額娘託付過我,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不好意思。」

弘恪連忙應是,敏若看了看他,輕聲道:「好孩子。」

弘恪到底還小,聽敏若這樣說,眼圈忽然一紅,忍著淚垂頭,再張口時已有些哽咽,他說:「謝毓娘娘。」

多好的孩子,如果沒有康熙橫在其中,敏若會更喜歡他。

他的親生額吉,大約也是個極柔軟善良的人。

敏若沒再說什麼。

沒隔多久,舒窈入宮來請安,她就快要啟行了,已經開始收拾行囊,今日得空,來宮裡轉了一大圈,先去寧壽宮,然後陪淳妃坐了一上午並用了晚膳,最後來敏若這,待到宮門落鎖的時辰才走。

閑坐聊天時,她笑眯眯對敏若道:「您不知芽芽有多聰明,論天分,除了我,我敢說滿大清的火器工坊摞起來都尋不出一個比她更有天分的!」

敏若默了一會——這本來應該是一句正經話,但為什麼她現在覺得這句話可信度不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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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僖貴妃她不想奮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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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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