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到底芽芽還小,有些話長輩們並不大忍心直接在她面前說,但敏若又覺得這件事應該叫芽芽知道。

蘭杜接管了這座行宮中的臨時宮殿,四周宮人逐漸替換成可信的心腹,敏若握緊孫女的手忖思著,潔芳忽然將弘杳放到地上,拍拍他的背,命:「六姑姑不是說瑪嬤到了快快通知她嗎?你去六姑姑那告訴六姑姑一聲吧。前兒她那的燴羊肉做得好,就說額娘說的,娘娘定會喜歡,求她叫廚子做一碗帶來吧。」

將最小的孩子支了出去,好像冥冥之中,就是一種開端。

如今眾公主中,唯有甘棠正在行宮中居住,余者眾公主皆在外同部族扎帳——這也是體現她們在各部地位的一種方式,王公營帳擁簇公主大帳,彰顯著公主在各部尊貴「無上」的絕對地位與話語權。

潔芳叫弘杳去甘棠殿里的法子和事情都很刻意,以甘棠之敏銳,自然會料到其中有事,稍微透風給外面的公主們。

芽芽下意識轉頭看向敏若,見敏若未曾言聲,只是溫和笑著對弘杳點了點頭以示鼓勵,便將蘭芳剛剛捧來的八寶花絲攢盒打開,從中取出數顆用白綿紙細細包裹著的牛乳桂花糖和青梅玫瑰糖裝進弘杳的小荷包里,笑著道:「與弟弟妹妹吃。」

弘杳滿足地望著鼓鼓的荷包,學著他阿瑪平時的樣子,人模人樣地打了個千,方轉身去。他今年周歲五歲,還沒到抽條拔高的時候,矮墩墩的小糰子學大人模樣,瞧著怪叫人喜歡的。

敏若不由一笑,側頭去看,蘭杜果然已急忙叫人將途中備著的耐放的點心裝了兩盒,由冬葵的徒弟驚蟄提著點心盒跟隨弘杳而去了。

潔芳也喚了跟弘杳的媽媽和小太監進來吩咐了兩句,才放心地叫弘杳走了。

弘杳出去,殿門一關,殿中彷彿就是另一重天地了。

安兒終究是挂念女兒,殿門一關,他急忙喚:「額娘——」

敏若靜靜坐著,遞給他一個眼神卻沒言聲,眼神跟著沿著殿內窗戶走的蘭芳一起移動,瑞初倒是輕聲道:「知道哥哥想念額娘,也不知得了什麼好東西,這麼急著獻寶呢。」

安兒按捺住心急,同瑞初一唱一和地說了一會,蘭芳回來在暖閣落地罩旁稍微沖敏若一點頭,然後腳步輕得幾乎無聲地退了出去,殿門合上的一瞬,潔芳脫口而出:「可是皇上要在芽芽的婚事上做什麼?」

敏若輕輕握著芽芽的手給她以安撫,同時對潔芳道:「是已稍微露出點口風了。和碩特部與準噶爾部聯了姻,和碩特汗最疼愛的小兒子卻在準噶爾部定居,他不免會覺得弘恪地位危險。」

爛船還有三兩釘,何況和碩特部這艘船也並不算太爛?

雖然讓康熙感覺弘恪地位受到威脅的未必是卓琅。

他此刻,心中真正提防的,是和碩特部是否意圖染指準噶爾部,妄報噶爾丹在時的大仇。

他們部落間的舊日恩怨,如果沒有可利用之處,康熙是不願理會的。但當這份舊日恩怨,會影響到弘恪順利接受準噶爾部,一切就大不一樣了。

靜彤也是算準了此刻有她坐鎮準噶爾部,康熙又精力有限,最終還是只有通過她來布局掌控,才放心地拉和碩特部入局,混淆康熙視聽。

芽芽阿瑪外家是

鈕祜祿氏果毅公府,她阿瑪本人又在天下享有盛譽,雖不在朝而聲譽遠過在朝,芽芽身份尊榮在當下的皇孫女中當屬頭一流,將她許配給弘恪為妻,弘恪立刻通過妻族在這局裡增添了極多重量。

要給弘恪增添本錢,芽芽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康熙只是對敏若露出一點口風,而並未對外廣而告之此事,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布局,僅僅是因為時機未到而已。

什麼時機?

自然是在行宮聚宴上,各部屬臣在列的時機。

他意在一舉震懾和碩特部並準噶爾部內許多「不安分」的人,敏若知道他想要震懾的人是誰,又知道他並不知道他真正應該震懾的人是誰。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讓她的孫女成為這一局註定的敗子。

弘恪不可能贏。

哪怕有康熙撐腰,康熙還能幫他幾年?靜彤卻還年輕,只要她一日不死,她執掌準噶爾部就名正言順,她能熬過康熙也能熬過康熙的兒子——然後,這天下是什麼樣子,還未可知呢。

無論拼手腕還是拼在準噶爾部的勢力,弘恪都不可能拼過靜彤。

如今康熙看到的所謂準噶爾部的局面,也只是靜彤想讓他看到的而已。

在準噶爾部二十幾年,靜彤對準噶爾部的掌控遠超過許多人的想象。甚至那些一直蹦躂到如今的螞蚱……究竟是他們自己有能耐活,還是靜彤用得到他們,才留著他們活呢?

弘恪若敗,無論結果如何,與芽芽必定離心,或者二人夫妻間有情分,芽芽也必定會被自己心中的痛苦折磨——這一局中,她的阿瑪、姑姑還是瑪嬤,沒有一個人,會站在她的夫婿的那一邊。

敏若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年力量微薄時,她左右不了自己的前程,但稍有餘力后,她即為瑞初與安兒爭過。

如今,她力強而康熙已經年邁衰弱,她又為何不能為自己的孫女爭一把?

她撫摸著孫女柔軟的髮絲,溫聲告訴她:「別怕,芽芽。瑪嬤說過,必會讓你有一樁合心遂意的婚事,嫁給如意郎,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芽芽本來緊抿著唇,聽到敏若這句話、感受著背後輕柔的觸感,終於忍不住破功,輕聲道:「嫁給弘恪表兄也沒什麼,瑪嬤,孫女都願意,請您不要為了孫女的婚事為

難。本來、本來孫女也並無喜歡的兒郎。」

話已出口,她乾脆一股腦將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我、我原本也並不覺著什麼樣的兒郎好,對要有什麼樣的夫君也從未有過想象。汗瑪法想讓我嫁,那我嫁就是了,左右去到準噶爾部,還有三姑姑護著我……」

聽她此言,殿內幾人頓時都將目光投了過去,芽芽垂下頭,不再言語。

安兒皺眉道:「可你怎知弘恪會是良配呢?」

他是為女兒的事心急,卻見芽芽平靜一笑,道:「這世上,誰是誰的良配呢?人唯有靠自己活著,才是永遠的『良配』,將生死心氣都寄托在旁人身上,豈不是對自己不負責任?」

她頓了一頓,旋即輕聲道:「阿瑪您與額娘感情深厚,和睦融洽地走過了這些年,生育我與弟弟這一雙兒女,對彼此堅貞不移,亦成為彼此可以託付的可靠良配。但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您們的運氣的。」

芽芽站起身,端正向眾人一禮,「聽聞是年少在江南辦差時與額娘兩情相悅,女兒如今也近少年,閨中姊妹也有些已訂婚盟,女兒跟隨阿瑪額娘在外行走這兩年,也有機會接觸到不少青年兒郎,其中不乏人品貴重、文采出眾之君子,但與他們相處時,女兒心中卻並無姊妹們所說那種羞赧無措。

女兒也常為此感到疑惑,如今想來,是女兒並無阿瑪額娘這般年少時便遇到鍾情之人,然後兩情相悅的運氣吧。既然如此,便順汗阿瑪賜婚之意,嫁與弘恪表兄又何妨?總歸沒有弘恪表兄,也還會再有下一人。生在帝王家,女兒願意遵從命運安排,請瑪嬤、阿瑪額娘不要為此為難。」

潔芳愣怔了一瞬,瑞初凝望著芽芽,忽然問她:「弘晈,你告訴姑姑,你是否從一開始便沒想過成婚後,與另一個人共組家庭、分擔生來帶有的生命之中?又或者……你是否原本就不想成婚,不想與另一個男人共度一生?也並不願將後半生分出去,給另一個人?」

芽芽出生之後,潔芳給她取了開芽這個小名,大家「芽芽」「芽芽」地叫著,順口得很,反倒是這個大名少有人叫。

瑞初今日忽然如此喚她,不僅芽芽,安兒都下意識提了口氣。

瑞初話音落下,芽芽身體微不可見地一顫——眾人便知道,瑞初說對了。

她說中了芽芽的心事。

安兒一下坐直身子,道:「寶兒,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便怎麼說。為你,怎麼辦阿瑪都不會感到為難的,阿瑪將你帶到這世上來,就只希望你平安順意地過一生。若你屈心抑志地向那勞什子的『命』低頭,芽芽,不只你不會歡喜,阿瑪也會心疼啊!」

他身子前傾握住了女兒的手,芽芽注意到他眼中含著一點淚光,下意識張口,又不知應該說什麼。

安兒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你要相信,若是你成婚後過得不歡喜,若是你的夫婿不能叫你幸福,阿瑪會萬分傷心,比你還要傷心。」

芽芽一時吶吶,好半晌才低聲喚:「阿瑪——」

潔芳猛地同時抱住了父女兩個,瑞初清冷又似乎帶有萬鈞之力的聲音在暖閣中響起,「姑姑這一生,就是為了讓天下人不再信那勞什子的『命』,不再受皇權萬鈞之力所壓而爭。」

她聲音稍微輕下來一點,似乎怕嚇到芽芽,但語中涵帶的力道卻沒有分毫減輕,她道:「我希望天下人人人都能將自己的命握在手中,掌控自己的前路,不受壓迫、不受欺辱。芽芽——倘或如今你還需要對那所謂『生在帝王家』的『命數』低頭,那姑姑這些年,豈不活了一把笑話?」

她言語堅定,分毫不容人質疑或輕動,瑞初凝視著芽芽,面容一如既往的端肅清冷,又似乎有一種無人能夠動搖的堅定鄭重。

瑞初道:「弘晈,你的皎字,是祝願你清正潔白、光亮照世、皎潔如月。倘你與弘恪成婚,則從此身受束縛,才是真正走到皇權的約束之下。而且身入局中,只怕此後十幾年、二十年內,爾身不得由己。如今,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咱們還有一爭之力。你不喜歡弘恪,正好;你並不期盼成婚,也無妨。不想成婚便不成婚,沒人規定人生來就一定要成婚。」

她的最後一句

話穿破雲霧直接衝到芽芽心底最深處,芽芽猛地抬起頭,有一瞬的激動,又很快歸於平靜——或者說平凡的無奈,芽芽閉目深吸一口氣,然後道:「姑姑,哪有帝王家的女孩兒,能一世不成婚呢?」

她少年時或許還有過一點想頭,但在江南兩年,看著姑姑與姑丈默契如至交知己,言語行動間卻無半分溫情脈脈——若是有些人家的女孩其實未必看得出來這一點,但安兒與潔芳一直感情極好,她見慣了阿瑪與額娘恩愛,有些事情便瞞不過她。

然後她便知道了,便是如姑姑如此厲害的女子,都不能一生自在前路只由自己掌控,只能退而求其次選一個並無男女之情的夫婿,她又算什麼呢?

她不應讓阿瑪額娘為自己這點微末小節憂心為難,那便算了,從此休提吧。

她說得平淡,瑞初亦答得平淡,言語中的力度卻不容人忽視。

只聽瑞初冷笑一聲,「誰說過這話、誰定了這規矩?」

芽芽一時無言——是無人明言此句,可、世俗如此啊。

敏若沉吟半晌,此刻忽然開口:「芽芽,你信得過瑪嬤嗎?」

芽芽下意識道:「信——」然後茫然抬起頭,看著敏若。

敏若輕笑了一下,彎起眉眼,摸了摸芽芽的頭,「那咱們先定個『三步走』任務。」

安兒滿臉堆笑,殷勤地道:「額娘請講!」

「先攪黃了這門婚事。」敏若呷了口茶,面上思忖之色不減,緩緩繼續道:「然後想辦法,讓芽芽不必成婚——這個有點難,」

她話說到一半,頓了一下,幾個晚輩的心便都提了起來,一貫最是靜默穩重的潔芳也不由微微蹙起眉,握住了芽芽的手。

敏若看了芽芽一眼,忽然問:「芽芽,你可願暫借神佛之名,遁往世外,脫出此局?」

言外之意,暫時出個家,願意嗎?

她這句話當然不是無的放矢,一來,出家這點看芽芽的意願,芽芽從小愛拉著結芳往道觀里鑽,聽黛瀾講經也能聽得津津有味——這是在是個了不得的本事,敏若聽著就只會感覺犯困,有此愛好,暫時出家清靜兩年,應該也並非不可接受的。

二來,便在於「暫時」二字了。

關於這一點,無需多加贅述,她與瑞初畢竟不是吃乾飯的。

芽芽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這確實是當下最行之

有效的方法了。

只是……芽芽眉心微蹙,潔芳也明白,這個法子施行起來頗有難度。若是芽芽無緣無故就要出家,以康熙之敏銳,自然會聯想到婚事上面。

夏日康熙初對敏若提起這門婚事,無論於情於理從何方推斷,敏若都必須笑吟吟附和,並言「若真能成就,倒也是一樁親上加親的美事」。

甚至安兒和潔芳,也都不能在明面上表現出對這門婚事的反對或不滿。

一來,愛新覺羅氏女無論公主還是宗女,每年都有大把大把的人遠嫁撫蒙,若是安兒明確表示出不願讓芽芽遠嫁的意思,難免犯了眾怒。

二來,永壽宮一脈畢竟與靜彤關係親密,弘恪也是在宮裡長大的孩子,康熙對他又極為看重,無論從明面上的情理還是道理來看,敏若等人都沒有反對這樁婚事的理由。

倘只是不願叫芽芽遠嫁,是站不住腳的。

而若是說芽芽與弘恪沒有情分——那更是「無比荒謬」之談了。自來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宗女也理應聽從聖旨恩眷而嫁,決不可反抗悖逆,也決不可心有怨言。

所以無論如何,這一樁婚事明面上安兒等人必須是贊同無比的態度。

而除了這門婚事之外,宗女忽然要出家,沒有合理的理由,也是站不住腳的。

敏若也算到了這一點——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

如今,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了。

只是恐怕需要芽芽犯險一點了。

敏若看向芽芽,問她:「你是怎麼想的?」

聽她如此問,芽芽就知道瑪嬤必定已有了法子,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孫女想入道門,不知可行否?」

她這會能如此乾脆地說出來,就說明早前並非沒有過這個想法。

只是為父母親族顧慮太多,因而從一開始便沒有提起過,打算溫順地接受「命運」。

又或者說是屈從於至高的——權力。

「只要你信得過瑪嬤,就沒有不可行的。」敏若笑了,她本也是這樣想的。

一來,是芽芽的愛好,而且她給芽芽攢了那麼多好看的珠玉首飾,若芽芽將那養了十幾年的頭髮剪盡了,日後可怎麼好呢?

二來,清皇室對漢地佛教的態度一直不大明確,若在關內出家,道門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再說……往道門裡走,對她而言比往佛門走更便宜。

這年頭,暗地裡搞實驗研究明面上最好的掩護,不就是道士煉丹炸爐嗎?

敏若摩挲著袖口的刺繡——這麼多年,她暗賬里支的錢,可沒有一分是白走的。

而且舒窈那邊,還有芽芽的另一份打算——這就是第三步計劃了。

如果還要往舒窈那邊行走,坤道的身份也較比丘尼便宜一些。

潔芳輕聲道:「額娘可是已有成算了?若非萬無一失,還請額娘將此事交給媳婦和安兒來辦,勿要為此涉險。」

「此時對我而言不算險,倒是咱們芽芽,只怕要受些苦了。」敏若摸摸芽芽的頭,輕聲問:「怕嗎?」

芽芽抬起頭,神情堅定地搖頭,「孫女不怕!」

安兒小聲道:「額娘您的意思是……?」

「等你三姐吧。」敏若轉過頭,隔著明紙望到窗外一片朦朧凈白,塞外的寒冬已悄然來臨,從遙遠之處吹來的寒風,不只可以用於警醒帝王,用好了,也可以做助她們一臂之力的東風。

安兒與潔芳對視一眼,明白敏若所說的法子只怕與靜彤有關。

瑞初眸中亦是瞭然——對芽芽與弘恪的婚事,最不樂見其成的,只怕就是靜彤了。

她絕不會容許這一門婚事順利落定,更不會讓弘恪順利擁有強大的妻族助力。

既是為了卓琅,也是為了她自己。

敏若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望著窗外風雪,道:「皇上的打算,應該是擇吉日賜宴,然後在宴會上當眾宣布此事。咱們還有時間,等明后兩日的熱鬧勁過了,再細細商量此事。」

其實是要等恬雅和靜彤她們聚齊了,才能開始面對面商討。

書信溝通到底有時間差在,不夠方便。

指尖輕輕一拈袖口精緻的刺繡紋路,敏若又緩緩開始說第三步,「然後,芽芽,你十二姑說你很有天分,希望你能跟著她正經學習一段時間,試一試究竟喜不喜歡、能不能做到。你的想法呢?若是你願意,明年就可以開始跟著她學;若是你不願,瑪嬤替你回絕。」

芽芽不假思索地直接道:「我願意!瑪嬤,我願意!」

敏若便笑吟吟看向潔芳、瑞初和安兒他們三人,「一切不就都如願了嗎?芽芽自可以去做她喜歡的事情,不必困宥於深宅王府與夫婿的約束。日後若是遇到了喜歡的人、生出了想要成婚的想法,再還俗就是了。」

她拍了拍芽芽的手,告訴芽芽:「無論遇到什麼事,不要畏縮、不要怕,你要知道,你身後永遠有你的阿瑪額娘,有瑪嬤,還有姑姑。」

芽芽的眼圈逐漸紅了,她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行禮,最終還是重重叩首,然後直起上身用力點頭道:「弘晈知道,弘晈知道了——」

安兒再也忍不住了,險些與她抱頭痛哭,還是潔芳一手一個拎了起來,安頓坐下,然後安撫地對芽芽道:「娘竟沒發覺你心裡的想法——芽芽,是娘的失職,娘為此向你道歉。也請你相信,無論遇到任何事,只要咱們一家人一條心,都能夠迎刃而解,好不好?日後你有任何想法,都告訴娘,好不好?不要顧慮那些什麼破爛道理世俗規矩,只要娘在一天,娘就不會讓你困宥於那些破爛玩意!」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也控制不住情緒,隱隱有些咬牙的意思。

敏若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們,又看一眼抹著眼淚的安兒,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你閨女和你媳婦都哭了,這會你不抱上去,你幹什麼呢?你是沒長腿還是沒長手?!

好在安兒在與家人有關的地方還是很細膩的,見潔芳死死抱住芽芽身體輕顫,也顧不得方才想的讓潔芳和女兒交流,乾脆地過去將娘倆都環住了。

他一手拍一個,道:「有我在,都交給我。」

瑞初看著這一家三口,唇角似有似無地帶著一點笑,忽然側頭看向敏若,敏若也正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瑞初輕聲道:「無論您的打算是怎樣的,女兒都必將全力支持。」

「好。」敏若溫聲答應著,閉眼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忽然扯了一下唇角——今年塞外的風雪,就由她們來

掀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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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僖貴妃她不想奮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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