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安兒被康熙使人「拎」進來時本是滿臉無辜的,但一見到站在敏若身後滿臉乖巧的舒窈,他立刻變了一副面孔,氣憤地道:「你還有臉來告狀!」
舒窈也換了一張寫滿無辜、楚楚可憐的面孔,嬌弱地道:「十哥怎能如此想我呢?十哥一向待我極好,十嫂對我也關懷備至,我又怎會有怪怨十哥的地方,以至於來找娘娘告狀呢?」
安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言辭不當,看起來呼吸一滯,想了半天,又憋出一句:「你還敢來找額娘幫你!」
舒窈繼續無辜地道:「十哥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不過得了些好東西來孝敬娘娘,孝敬長輩,怎麼可能抱有目的呢?」
安兒看起來氣憤極了,康熙簡直沒眼看這個「文盲」兒子,白他一眼,但看他在塞外辛苦幹了一夏,皮膚都被晒黑了,且差事也著實辦得不錯,到底說了句公允話,對舒窈道:「你不要欺負你十哥。」
舒窈乖巧地道:「女兒最是仰慕十哥了,怎會欺負十哥呢?」
四阿哥看著滿臉氣憤的安兒、無辜乖巧的舒窈,和請了康熙上座一邊斟茶一邊笑吟吟看熱鬧的敏若,心內一時無奈,拉了安兒一把示意他冷靜,這會接連反唇相譏,只會落了下風。
安兒頓時如得了大靠山一般,深吸一口氣,悲憤地對康熙道:「汗阿瑪您看,她搶我家芽芽,還如此理直氣壯,您可千萬要為兒子做主啊!」
敏若憋住一聲笑——別說,這小子演技還真可以,這鐵憨憨形象渾然天成,不愧是她的崽。
康熙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安靜些,方對舒窈道:「你就叫他家老大回府吧,忽然搶了人家大格格過府住,確實是你不佔理。」
舒窈笑眯眯道:「她情我願的事情,怎麼能說是『搶』呢?」
安兒悲憤地道:「你胡說!芽芽怎麼可能情願跟你走,還不回家了呢?」
舒窈眼神稍微往上飄了一瞬,似乎有些心虛,被安兒敏銳地捕捉到了,康熙也品出她話里的水分,呷了口茶,一錘定音道:「無論因為什麼,放老十家老大回府。」
舒窈委屈地道:「真是芽芽願意的……」
安兒氣憤道:「你胡說!」
敏若抬手按了按眉心,忽然開口,「你們兩個若是打算這樣吵上一日,我得喊個手快的進來,將你們吵架的景象、言語都細細記下,也好叫後人知道,你們這兩個一三十的人吵起架來是什麼模樣。」
她話裡帶著些嘲諷之意,一人立刻住口,半晌,安兒又有些委屈地道:「額娘,您也不幫兒子!弘杳在家想姐姐想得直哭,兒子都三日未曾見到芽芽了!」
康熙聽罷,嘴角一抽——他以為芽芽被舒窈帶走多久了,值得安兒這樣入宮哭天搶地的,結果才三日。
四阿哥也不禁扶額,敏若白了安兒一眼,側頭問:「大格格呢?」
「孫女在,瑪嬤。」不等宮人出去尋,只聽一陣腳步聲,芽芽在兩三個宮人的擁簇下快步入內,步履雖快卻不失矜雅從容,一身素凈的淡青色旗裝,用一根碧綠通透的翡翠扁方綰著發,儀舉優雅,笑眼盈盈,進來先請了一圈的安,從汗阿瑪到瑪嬤、四伯父、十一姑姑、阿瑪,禮儀得體,堪為典範。
康熙被安兒和舒窈吵得皺起來的眉目終於微舒——在這儀態得體的小孫女身上,他終於看出些天家貴女應有的樣子,其中隱隱的幾分貴氣,又像極了她的親姑爸爸。
康熙道:「起來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後頭那句是問舒窈的,舒窈眼神飄忽一下,道:「女兒聽聞十哥回京了,連忙帶禮物登門去拜訪十哥十嫂,正好與芽芽一處說話,交談間見芽芽對火器很感興趣,便索性帶她回府看了些新奇東西,然後瞧得晚了,索性便叫芽芽留宿下了。」
安兒道:「那第一日你還不叫她回去,是什麼道理?」
舒窈對康熙面露討好微笑,道:「女兒見獵心喜,見芽芽很感興趣、又有天分,乾脆便又帶著芽芽去工坊。工坊里試做的鳥銃正好出了點問題,女兒便耽擱在那裡,一直未曾回府。今兒回府才知道十哥打發人去了許多次,要接芽芽回府。
我這才知道事情不好,忙帶芽芽去了十哥府里,聽十嫂說十哥進宮了,便也帶著芽芽進來了。只是來了娘娘處,才發現十哥不在,只能在此等候了。至於十哥口中所說『來告狀』或者來請娘娘幫忙,那是萬萬沒有的。」
這話漏洞百出,康熙不可能覺不出不對——工坊的保密條件嚴密,公主府內也是各個守口如瓶,安兒見不到人,也打探不到舒窈和芽芽的蹤跡是在情理之中的,可舒窈帶著芽芽過去之前,總不能一聲招呼不打吧?
而且什麼疏漏,能扣下人家的女兒一疏漏就是三日?多半還是故意的。
如此避重就輕,問題已經十分明顯了。
沒等康熙說什麼,舒窈已經乾脆地跪下請罪道:「都是女兒的不是。那日帶著芽芽去工坊,雖也使人去十哥府上說了,但後來不捨得放芽芽回去,卻是女兒的問題,此次冒犯了十哥,既是舒窈的疏忽,沒能留意到十哥使人去接芽芽,也怪舒窈見獵心喜,生怕十哥不願芽芽沾染火器之事,因而先斬後奏將人帶在身邊兩日,此乃是有心之為,冒犯了十哥,請汗阿瑪降罪。」
好話賴話都叫她說了。
康熙瞥了安兒一眼,見他滿是氣憤的模樣,道:「你體面些。」
然後方對舒窈道:「此番確實是你的不是,先對你十哥配個罪,後頭再登門對十嫂賠罪吧。」
舒窈溫順地稱是,又轉頭對安兒致歉,十足是一副識大體又進退得宜的公主模樣。
她道了歉,安兒也不能死咬著不放,只能不情不願地對她行了禮,也口稱「冒犯十一妹了」。
原本此事到此就應該結束了,然而若是結束在此,安兒與舒窈這一番折騰,豈不白乾了?
敏若提壺為康熙添茶,又笑著對四阿哥道:「沏的是今年的貢眉,吃著十分不錯,你也嘗嘗。就叫小廚房做玉粉團去,你媳婦今兒不是也入宮了嗎?等會叫她也過來,就留了晚膳再走吧。」
此刻已近午時,確實將是擺晚膳的時候。
四阿哥並未推辭,笑著口稱:「謝娘娘賞。」
那邊安兒拉住芽芽,低聲道:「往後不許誰帶你去哪都跟著了,也不想想家裡還有阿瑪額娘……和弟弟?開耀鬧著要找你,鬧了不知幾場了,你額娘都制不住他。」頓了一頓,又補上一句:「往後離你十一姑遠點!」
他說著,還故意看了舒窈一眼,不想舒窈並不接招,反而直接對康熙跪下,道:「汗阿瑪,女兒今日之言,絕無半分私心,全為了大清的火器研發考量,請汗阿瑪聽女兒一言。」
康熙看她一眼,道:「你說。」
眼眉都沒抬一下,他淡淡看人的時候其實是頗有威懾力的——因為目光平淡,他看著的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好似只是一個不甚緊要的物件。
哪怕眼下跪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為他創造了不少驚喜、算是擁有一點價值的女兒,也沒有得到他目光中的半分慈和。
舒窈一禮拜下,道:「女兒請皇父允准十哥長女弘晈跟隨女兒學習火器製造之法——無論天資還是悟性,弘晈都遠勝過近年工部選拔出的所有人才,甚至不亞於女兒,且想法頗為新奇。待弘晈精通此道,新式鳥銃的研發定能夠如虎添翼。如十哥只因為偏見或者憐愛女兒不忍弘晈操勞之心,便限制弘晈與女兒接觸,不許弘晈隨女兒學習,定為火器製造上的一大損失。」
康熙看了她半晌,舒窈毫不畏懼,亦不退怯。
康熙又看了安兒一眼,見他顯然是愣住了的模樣,蹙眉半晌,道:「此事朕無法為你做主,你自己說服你十哥吧。」
其實他能說出這句話,就已經是默認了的意思。
與其說是讓舒窈說服安兒,不如說是在告訴安兒,有了這個台階趕緊順著下。
若安兒堅持不答應,他與舒窈其實臉上都不好看——但那就和康熙沒有關係了。
如果安兒咬死了不答應,康熙也不會說什麼。
芽芽的天資畢竟只存在於舒窈的口中,眼下康熙對新式火銃的研發也並不著急,故而他不會直接開口為舒窈做主,也不會強求。
舒窈心裡對此心知肚明,但沒關係。
因為今日這台戲,原本就是她與安兒通力合作演出的,本就是他們所求,安兒怎會不答應。
戲碼演到這,事已經成了。
但論演戲的水平,這些孩子可都不差。
敏若老神在在地坐著,看著舒窈面上似乎有幾分為難,開口再求一求康熙,然後康熙卻並不理她,最終只能無奈泄了氣,深吸一口氣,看了安兒一眼,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的樣子。
康熙收回目光,垂眸盯著手中的茶碗,呷了口茶,不再言語。
敏若看了好一會熱鬧,眼見宮裡的戲碼到頭,而四阿哥看著安兒死命把芽芽往身後擋而舒窈抿唇揚頭毫不退卻的樣子,已有些坐不住,眼見就要下場了,她才終於慢悠悠地開口打圓場:「好了,你們親兄妹有什麼話不能講明白的?——要吵出去吵去,我可沒耐心聽你們在這吵嘴。」
舒窈終於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安靜坐好,重新變為一位端莊高貴的嫻雅公主。
四阿哥稍微鬆了心,示意安兒也安穩坐下。
安兒深深吸了口氣,拉著芽芽坐下了。
敏若方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呢。你們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有什麼事自己在外頭協商處理,動不動鬧到長輩跟前,弄得宮裡也不得安寧,是什麼道理?你,就仗著你汗阿瑪待你們寬厚吧!若為這點事鬧到我這,有你的好果子吃!」
安兒訕訕一笑,又有些委屈的樣子。
舒窈剛要露出一點得意來,又被敏若橫了一眼,「還有你也是,老老實實地做事,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偏要耍這種小手段,還鬧到我跟前來了。我看你們一個個是都不老實,晚膳就專門給你燉一碗菊花苦瓜湯喝!」
她各打八十大板,連打帶消地把水端平了,也輕描淡寫地抹掉了康熙會覺出不對的最後一點可能。
舒窈臉上也露出委屈,敏若白她一眼,又傳人進來道:「今兒人多,索性吃暖鍋如何?這幾日天兒也涼了,吃暖鍋正事宜。莊子上送進來的菌子我吃著很好,做一個菌菇湯的暖鍋,再讓烏希哈看著備兩樣鍋底吧。」
染秀笑著應了聲「是」,然後腳步輕輕地退下。
敏若又問:「四福晉呢?」
「雍親王福晉還在永和宮呢。」蘭杜正從外頭進來,欠了欠身,回道。
敏若微微皺了下眉,一瞬無言,康熙側頭看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皺眉的動作。
康熙眉心微動,還沒說什麼,四阿哥似乎已瞧出門道來,起身對康熙回道:「臣去向額娘請安。」
康熙收回目光,點點頭,「你且去吧。」
四阿哥又對敏若施了一禮,道:「胤禛告退,稍後再帶應婉過來。」
敏若點點頭,溫聲道:「千萬不要放你媳婦先回府了,告訴她,我會叫小廚房預備她喜歡的菜式,她若不來,可就是辜負了我的用心了。」
四阿哥笑著應了一聲「是」,方輕輕退下了。
四阿哥一走,敏若面色頓時沉了下去,康熙看她一眼,稍有不滿又著實疑惑地道:「人都走了,你不快什麼?到底是他親額娘,你便是再怎麼疼他,也沒有這個道理。」
他話裡帶著一些警告之意,若非是有多年情分與對敏若的信任打底,這會這句話他都不會說出口,反而不滿應該積在心裡了。
「妾不是疼四阿哥,是對烏雅殊蘭不滿,是心疼應婉!」敏若輕哼一聲,道:「心疼胤禛是他額娘該做的,人家自個都不心痛,妾省心日子過夠了,越俎代那份庖?只是應婉,嫁進來這麼多年,生養弘暉、教撫子女,對她這個婆母也處處恭順孝敬,就是再挑剔的婆婆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了吧?
十四媳婦這幾年,等閑無事輕易不入宮,應婉三天兩頭地來給請安,她倒是一點不惦記著好,挑剔也就罷了,這天氣連宮門都不讓進,什麼好人在冷風裡一站就是一兩刻鐘還熬得住?就是欺負應婉和她家裡沒脾氣,若是瑞初趕上這麼個婆母……」
她冷笑著,又輕嗤一聲,不滿浮於面上,肉眼可見。
康熙不期她說這個,端著茶碗的手一頓。
永和宮廢妃不喜見雍親王,無論什麼時節,都叫在宮門外站著這點他知道,早年聽過之後,心裡也著實不喜過。
但雍親王福晉在永和宮待遇如何,他倒是未曾關注過。
今日聽敏若這般連珠火銃一般地抱怨,想來這事也不是頭一回了。
康熙蹙眉道:「你與她置氣做什麼?」
安兒也吶吶地喚敏若:「額娘……」
敏若輕哼道:「她緣何不滿應婉,您心裡不是不知道。如今應婉常常過去請安是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做得已很到位了,可她未免也太過分了。應婉阿瑪額娘都不在了,娘家也不得力,若我還看不到,這世上就沒幾個人心疼她的了。烏雅殊蘭……我本也不惜得和她置氣,可她未免也太過分了。」
烏雅殊蘭為什麼對這個長媳不滿?
還不是因為應婉是先孝懿皇后臨終時定下的兒媳?
康熙端著茶碗的手頓了一頓,眉心微蹙,安兒已有些著急了,又輕輕喚:「額娘——」
後來實在坐不住了,乾脆起身端起零食盒子,「您不是說皇瑪嬤賜下的這牛肉乾味道好嗎?您快用些。」
敏若面上白了他一眼,口中道:「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
其實在座的都知道,她的不快並不是因為安兒,不滿自然也不是沖著安兒去的。
而敏若心裡則在稱讚:好兒子!搭戲越來越順暢了。
有些事情不適合一蹴而就,只能徐徐謀之。鋪墊的路程也需要很長,其實雖然如今也差不多快到要開始鋪墊的時候了,但若非烏雅殊蘭最近還總想要掙扎掙扎,試圖從各方面入手推十四阿哥一把,對水師伸手,敏若也不會眼下就開始動作。
她本人懶得出奇,拖延症早入晚期,做事從來都將時間掐得很准,不會將辦事的日子提前一日。
此次算是破例了。
今兒鋪墊到這就算是到位了,若是貿然提起布爾和來,反而突兀。
她心裡算著年份,目光冷然。
若非烏雅殊蘭先是連出損招,如今又百折不撓不肯安靜過日子,她絕不會將事情做得絕到這個份上。
無論烏雅殊蘭如何,她到底沒做過什麼真正針對四阿哥、對四阿哥十分不利的事情,在做母親這件事上,可以說她不合格,可以說她不是個好母親,可除了她的兒子,沒有人有資格怪罪她,敏若是個局外人,她更沒資格替四阿哥「伸張正義」。
但烏雅殊蘭威脅到了敏若,如果四阿哥登基,她如常被尊為太后,哪怕只能做半年太后,也絕對會在身份上針對敏若,針對書芳和十七。
敏若有底氣應對,不怕她的針對,書芳也有法子應對,但十七不一樣。
成為了太后,她就是所有康熙皇子女的「母親」,她若要為難十七和成舟,簡直是輕而易舉、防不勝防。
何況敏若還要為宮外的果毅公府上下考量。
為了自保,敏若必須有所動作,斷絕了烏雅殊蘭的太后之路。
……雖然她想做的也未必是四阿哥的太后。
敏若頂多算是個投機取巧,從母子矛盾入手達成目的的「卑劣之人」。
她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卑劣,也並不後悔。
她針對烏雅殊蘭,只為自保,是後宮之爭、是權謀之戰,她不是正義的使者,不是代表四阿哥譴責烏雅殊蘭的「高貴路人」。
四阿哥心裡是怎麼想的,和她也關係。
敏若不想為自己的行為套上冠冕堂皇的正義大旗,算計就是算計,她用算計立命安身,手段稱不上正大光明,但使的時候心中亦十分坦然——因為過得了心裡那一關。
她的手段一不牽連無辜,一下手有分寸,自認也算得上坦蕩。
但同時,她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聖人。
都是算計中活出回來的,手段高低罷了。
見敏若的不滿都殃及安兒了,康熙終於開口,道:「你且靜靜氣。」
他四下看了一眼,指著芽芽道:「都嚇到孫女了。」
他看起來頗為無奈,敏若低聲道:「妾知道了……芽芽過來,瑪嬤瞧瞧。」
芽芽笑著近前在敏若身邊坐下,依偎著她,在她耳邊悄聲道:「芽芽不會怕瑪嬤的。」
敏若不禁眉開眼笑,輕輕為她理了理鬢髮,小聲道:「你不能吃牛肉,瑪嬤叫人備羊骨湯底好不好?新送來的羊品質很好,半點都不膻,配好佐料,滋味就更好了。吃不了烏魚,咱們吃鱖魚,新送來的鱖魚肉質極細嫩,魚骨入高湯,魚肉薄薄片起涮鍋,滋味也好。」
芽芽笑著答應著,道:「都聽瑪嬤的,瑪嬤您宮裡的姑姑們手藝最好,您賞什麼吃孫女都喜歡。」
敏若便更高興了,康熙側頭看她一眼,完全看不出剛才那怒髮衝冠冷嘲熱諷的樣子。
他略感無奈,又見那邊安兒瞥了舒窈一眼,道:「看清楚額娘最疼的是誰!你拉著芽芽做那種危險的事,回頭芽芽若是受點傷,你能交代得了?」
舒窈則鎮定地理了理鬢邊的髮絲,挺直腰板道:「在我身邊,芽芽不會有危險。娘娘之開明遠勝過許多凡夫俗子,自然會支持我的。」
說到「凡夫俗子」四字時,她還特意看了安兒一眼,其中深意分明。
見安兒沖她冷哼,舒窈又沖他冷哼,康熙眉心直跳,抬手輕輕一按,忽有幾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