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第 303 章

第303章 第 303 章

顧凜是在第二天中午醒的,恰好他們這些人里有跟著一起逃出來的大夫,大夫說他身上沒有致命傷,只是太過力竭,加上身上的小傷口多,血流得有些多導致。

林真寸步不離地守著他,他醒來的那一刻幾乎高興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拉著顧凜的手。

顧凜回握著他,自己撐著身體坐起來。

「顧大人。」

「顧大人您再躺會兒吧。」

「顧大人,其他軍爺都還好,醒了大半了。」

他一醒來,百姓們就圍過來,紛紛叫著他。

顧凜的目光掃了那些人一眼,望著林真道:「收拾收拾,回州府城內。」

林真望著他:「車羅國的賊人退了嗎?」

顧凜道:「來了離州城,沒有叫他們回去的道理,都留在了離州。」

浩浩蕩蕩,號稱十萬大軍的車羅國,在破了離州城之後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十萬大軍再無蹤影。

他的話語很輕,卻似裹挾著千鈞之勢,叫林真和百姓們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狂喜。

他們的知州大人,真的帶領軍士們贏下了這場以少勝多,敵眾我寡的戰事,讓那些膽敢進犯離州城的賊人以血來償還他們犯下的罪孽。

「哇哦哦哦哦哦!!!」

「顧大人!」

「顧大人!」

林真緊緊握著他的手,坐在他身邊,他敬佩顧凜,又心疼顧凜,誰能想到,昔日那個孩童會成為今日的離州知州。

第二天,顧凜自己動作稍微慢一點,翻身上馬,帶著林真和一眾逃至此處的百姓回離州城。

那日為了阻攔敵人,顧凜下令在城中安放炸藥,所以此刻的離州城房屋坍塌,街道雜亂,地上還埋著民眾們心急落下的雜物,和之前繁華的離州城天壤之別。

但是對於百姓來說,沒有什麼比離州城還在更好的了,房屋可以重建,街道可以清理,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家還在,他們的根還在。

百姓們紛紛自發地給顧凜還有軍士們搬去街道上的障礙物,讓他們可以安然地通過,然後對著離開的顧凜等人深深地作了一個揖。

林真騎在紅棗背上,當日出逃的時候他擔心紅棗被車羅國發人抓住,乾脆取了它的韁繩讓它自己跑,沒想到它一直跟著自己所在的隊伍,乖巧得不得了。

之前顧凜沒消息的時候林真都沒什麼心思騎他,現在則邊看著旁邊的顧凜邊摸摸它的耳朵,看它呼扇呼扇耳朵十分有意思。

因城破之後車羅國的賊人急於滅掉顧凜他們,城內除了被炸藥炸毀的地方,其他地方保存得還算完好,就像離西邊城門比較近的州府衙門,也就左邊被炸塌,其餘地方和林真離開那日一模一樣。

林真叫下邊的人把來不及帶走,僅僅用柴火遮掩起來的糧食拿出來,生火做飯。

城中的百姓也都在自家存放糧食的地方找到存糧,飯菜的香味飄散。

三日後,派出去尋找百姓的軍士大多回來了,四散的百姓歸來十之五六。

這日,林真正在豬場里清點還有多少頭住,鹿鹿突然臉蛋紅撲撲地跑進來:「老闆,朝廷的人到了!」

林真:「?」

這他媽真是來得也太巧了,離州軍士拼死拼活的時候一個人影都見不著,這會兒倒是來了。

林真拍拍手:「人多不多?」

「多,奴婢來那會兒已經進府衙了呢。」

「走,我們回去瞧瞧。」離州抵擋住了車羅國的十萬大軍,顧凜這個離州知州也水漲船高,就算朝廷來人,林真不認為顧凜會怕他。

要是說得不好,恐怕朝廷來的人在顧凜那兒還要碰釘子。

林真洗乾淨手,騎著紅棗回城去,還沒到城門處,就看到裝備和還未更換前的離州軍士一樣,穿補丁軍袍,拿缺口大刀的軍士在離州城外的平原上安營紮寨。

一眼望去,人數還不少。

林真夾了夾馬腹,嘿了一聲,朝廷的援軍可終於到了。

他驅馬向著州府衙門而去,州府衙門的衙役看到他來連忙迎上來牽住紅棗:「林老闆,您回來了?」

如今城中只要活下來的人,誰不知道林老闆弄了一個叫炸藥的東西,在打車羅國賊人的時候發揮了大作用,聽那些軍士說,要不是有炸藥,他們離州城什麼樣還兩說呢。

更別說林真是死守離州,力挽狂瀾的知州大人未過門的夫郎,就沖這,離州內也沒人敢不敬著他。

林真把紅棗的韁繩扔給他,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問:「朝廷來的大人什麼時候進去的?」

「進去一會兒了,好大的威風喲,聽說是個正三品的將軍。」

「是個大官兒。」林真點了點頭。

衙役鼻子里哼出一聲:「再大的官兒,到離州來也甭想甩臉子,咱們離州的父老鄉親可不答應。」

林真點點頭,抬腳走進去。

他這個夫郎一走進去,就引起隨同那位將軍而來,現在在離州衙門裡的官員的注意。

他們眉頭皺著,正想把這個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夫郎叫出去,就看到衙門的衙役對著林真抱拳行禮:「林老闆。」

「我在這兒乘乘涼,你們忙著。」林真對那位現在才來的朝廷官員挺感興趣的,光明正大地坐在廊道一邊的橫板上,隱約聽到正堂裡邊傳來的聲音。

「顧大人,你當真沒有謊報軍情,車羅國派出的人馬有十萬?」包漠確認了一遍還是不相信,十萬大軍,竟然被離州抵擋住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因他官位比顧凜高,此刻坐在首位上,顧凜與他坐在一條線上,肅著臉道:「軍士們正在打掃戰場,屆時,十萬個人頭會帶回京中請功。」

「將軍要是等不及,也可以到各處去看看,核對一下屍體是否屬實。」

包漠這個將軍有些水分,但是比朝中那些血都沒見過,靠著父輩的恩寵得封將軍的好一點,一聽顧凜如此說,就想到自己帶領大軍來離州時,在城牆下看到的那些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幾乎把城牆外填滿的屍體。

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他望著眼前這個怕是還沒有二十歲的青年,「十萬大軍……」

「顧大人打算何時回京述職?」包漠四十多歲了,生於貴族之家,不僅有兒子,連孫子都有了,此刻看著顧凜就忍不住咬著牙想,怎麼自己家裡就沒個這樣的兒郎,要是有,把他扛肩膀上都行!

所以看著顧凜的那滋味兒別提了。

顧凜道:「待城中整頓一番就可上京,另外,也要把十萬個車羅國賊人的人頭湊齊不是。」

包漠老臉一紅,突然嘆了一聲,「顧大人,非是老夫不想來,實在是……哎……」

自己這十萬大軍來得實在是太晚了,自己都覺得丟面兒,包漠都忍不住跟顧凜嘮叨,說湊齊這些糧草和戶部磨了多少功夫,因為軍餉問題又打了多少口水仗,幾方因素加起來才導致大軍開拔的時間一推再推。

說實話,包漠在來的路上就覺得趕不上解離州之困,只盼著能什麼時候撞上車羅國的大軍,好為離州的軍士和百姓報仇。

可進入離州之後的一切就像做夢,離州竟然守住了,車羅國的十萬大軍盡喪於此。

他起初還以為離州的千總是個了不得的用兵奇才,但那千總和幾個百戶親口承認,指揮這場戰役的是離州知州,一個文官。

在外頭聽牆角的林真沒想到這個朝廷官員還算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放下了心。

朝廷援軍到達后的第四日,顧凜將離州諸事暫交給官朋,帶著副千總,幾個百戶,林真,赴京述職。

這會兒正是八月,按照去年和前年的態勢,正是糧食豐收的時候,但由於今年車羅國進犯,為防止留下的莊稼成為車羅國的糧草,各處的莊稼都燒了,大片的地里黑乎乎一片。

昨日州府衙門才下令,發行離州債券,徵集來的糧食用於購買糧種,糧種匱乏的百姓可以如往年那般先賒欠著,待明年秋收再歸還。

一項項政策下發下去,戰亂雖然剛過,但離州並未亂,百姓們像是有一根主心骨撐著,有條不紊地繼續生產生活。

這一切都叫包漠覺得新奇,他忽略一車車人頭散發出的惡臭氣息,驅馬到顧凜身邊:「顧知州,我聽人說,你在與車羅國的對戰中,使用了不少新東西。」

「像什麼能發四根□□,一個人就能使用的四射弩,衝鋒之時極其好用的棱刺,還有還有,那什麼炸藥,都帶著嗎?」

「這些都不是朝廷配備的吧,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上路第四天了,林真總算明白這個包漠的話嘮屬性了,除了吃飯睡覺的時候,沒有一刻停下來過,圍著顧凜就跟圍黃花大閨女一樣,恨不得時時刻刻貼在顧凜身上。

而且他還和一般人不一樣,顧凜的冷臉他就像沒看見一樣。

突然,肅著臉的顧凜回過頭,道:「皆是我夫郎所制。」

早就看這個纏著顧凜的將軍不順眼,副千總牽著馬硬生生擠進來,馬屁股把包漠的馬擠得歪了一下,打雷一樣道:「將軍,您這是打什麼主意呢,也想跟我們離州的軍士一樣配備這些東西呢?」

包漠笑出一口牙齒,點頭:「嗯。」

副千總伸出幾個手指,算了算:「四射弩的弩身,加上三輪一組的弩—箭,一套需要十七兩銀子。」

「棱刺,全由百鍊之鐵製成,一根要十二兩,我們知州那兩根更貴,加起來一百兩往上走。」

「還有那炸藥,也是林老闆親自出手,天下沒有第二份的。」

「我瞧瞧,將軍要是想裝備一萬人馬,需要……」

包漠臉都被那算出來的銀子數弄白了,朝廷的國庫空得能跑馬了,哪裡能折騰這些,不問了不問了。

就這麼眼饞著吧!

包漠的目光在顧凜帶出來的一百軍士身上掃過,嘆了口氣,同時把目光投向林真。

其實州府衙門的人,副千總這些人再清楚不過,顧凜那些話沒有摻假。

養兵是個燒銀子的活兒,位高權重如朝廷中的某些親王,為了養兵不得不鋌而走險把手伸向敘州鹽道,可見要砸多少銀子進去。

離州的軍士,吃的是乾的糧食,穿的是甲胄,用的是新打造的利器,這兩年林真賺取的巨額財富,大半都投進去,才把離州一萬多軍士從頭到腳裝備齊全,戰鬥力提升了一大截。

否則就如現在的朝廷兵馬一般,三五人共用一把缺口的大刀,一天一頓稍微干點兒的粗糧飯,一頓稀粥,腳上的草鞋縫縫補補。

恐怕在車羅國襲來的那一日,就抵擋不住那樣猛烈的攻勢。

乾徽四十八年秋,離州知州顧凜赴京述職。

他們到京都的時候恰好是正午,太陽高照,由於事先遞了摺子回來,上至天子秦仲,朝廷百官,下至傳信的人和相關的衙門,都知道離州之危已解。

但不是朝廷的十萬大軍解的,而是離州知州顧凜,率領離州千總,百戶,軍士,以及民兵們解的。

朝廷派去的十萬大軍白跑一趟,無形之中,扇了不少人耳光。

消息也漏到了城內,不少人在看到內監帶著數百人到城外,就知道是那位力退十萬兵馬的離州知州要來了,從城門口到宮內的街道兩旁擠滿了人。

「噠,噠,噠……」

釘過蹄鐵的馬蹄聲音要比尋常馬匹大些,站在京都城門處的內監微微彎著腰抬著頭,只見旌旗翻飛之中,數十個騎著駿馬的人往這邊來。

最前邊的有兩人,一個是他熟悉的帶領十萬大軍去支援離州的大將軍包漠,一個則是生得寡情,卻又俊氣,光是這麼遠遠地看著,就叫人能聞到他身上濃重血腥氣和肅殺之氣的從少年向青年蛻變的年輕人。

他一身五品文官的緋紅色官袍,頭上戴著黑紗帽,瞧著就和三年前在宮內見過的那般,十足的文人模樣。

任誰,也不敢想會是他解了離州之困。

騎在駿馬上的人越來越近了,內監腰比之前更彎些,望著居高臨下,似乎在看著他的顧凜,後背上的冷汗一層層地冒起來。

他強忍著,展開手中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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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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