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第316章
局勢一下子變得緊張,讓人心裡發慌。
這份慌亂甚至傳到了離州,去年的糧食因為車羅國打來,還沒成熟就燒在了地里,今年更別說了,糧種都還沒種下去。
一時間,城裡的糧鋪擠著不少想囤積糧食,怕出什麼事兒的百姓。
這種情況下州府衙門為了不讓城內的糧價高漲,一方面勒令城內的糧食鋪子不能高價售賣,一方面放出一部分官府的存量,穩住價格,並告訴百姓離州並不缺糧,且顧大人在邊境連連得勝,離州安穩得很,無需憂心。
幾個方法連下,離州總算安穩了下來。
其實離州真不缺糧,光是林真的商隊從周邊國家以源源不斷的產品換來的糧食就夠離州吃個三五年,林真擔心的是平州那邊。
還有被幾個親王當成了必爭之地的京都。
突然,這日林真正因為長時間沒睡飽覺,坐在椅子上就睡著的時候,聽到外邊的聲音。
他站起身來走出去,鹿鹿小跑過來,「鹿鹿,剛才我沒有聽錯?好像是說大人要回來了?」
「您沒聽錯,確是有人先行通報,大人回來了!」
「好像還說打了大勝仗,活捉了誰。」
仔細算算,自從顧凜過年回來那次,林真就沒有見過他,幾個月時間裡,顧凜在離州邊境領著軍士浴血奮戰,而他在城裡做著事。
林真腳步微快地往州府衙門外走去,鹿鹿趕緊拿上薄披風:「老闆,您慢些!」
先行報信的人一路騎著馬從城外而來,沿途大聲說著話,不少人家都聽到了,紛紛走到街上來。
「剛才那軍爺說什麼?顧大人要回來了?」
「好像是說顧大人捉了一個什麼人,車羅國那邊不敢動彈呢?」
「老天保佑顧大人,老天保佑,有顧大人我們離州如今才這麼安生。」
「……」
鹿鹿追上林真,把披風披到他的肩膀上,林真走得越開越快越來越快,當他走到快要到城門口的時候,瞧見顧凜和幾個將領騎著馬向著州府衙門的方向走來,kua下的汗血馬神駿無比,讓坐在馬背上的他看起來更加不近人情,臉上的神情彷彿浸染著濃重的血腥味。
顧凜看到了街道上的他,夾著馬腹驅著馬到他跟前,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把他撈到馬背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那麼近,林真可以看到他背後兩根交叉的棱刺上有未擦去的血跡,身上的盔甲上有一道道的痕迹。
林真抱著他的腰,頭靠在他胸前:「回來了。」
顧凜手環著他的腰,「嗯。」
「但很快就要啟程去京都,餘下的事我已吩咐好,待京都平息,我叫人來接你。」
「你要去京都?」
「是,我與人有合作,他派人寄信到我手裡。」
現在京都皇宮裡秦仲昏迷著,幾個親王把各自私養的兵馬全拉到了京都,京都可謂是一團亂。
不過林真歷來都相信顧凜,他點頭:「既然你已有成算,那便放手去做。」
「要不了多長時間,林叔待在離州我便放心。」顧凜進離州城兩三個時辰,讓軍士歇息歇息,馬兒吃了草料,喝飽了水,就要直接去京都。
林真整理著身上的衣裳,看顧凜穿著黑色衣衫,再將沉重的盔甲穿戴上,最後將兩根棱刺固定到背後。
他站在顧凜跟前,趁他傾身拿盔甲帽子時捧著他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鼻尖,嘴唇。
有些可惜地望著顧凜的面容,曾經那個被自己親一親就紅臉的少年不見了,這會兒的青年在這個空檔都不放過,愣是壓著他做了一個時辰。
要不是事情緊急,自己想爬起來無異於痴人說夢。
號角在州府衙門外響起,陣陣馬蹄聲和軍士的腳步聲響起,林真和顧凜一起走出去,在顧凜抓著馬鞍一躍而上的時候,不禁捶了捶自己的腰。
果真是……
顧凜今年才十九,進二十歲吧。
在現代才是剛上大學的年紀,自己這把老骨頭真經不起折騰。
進城的只有大大小小的五六個將領,上萬的軍士待在城外原地休息,顧凜一走,林真就要轉身回去。
鹿鹿突然從一處冒出來,兩隻眼睛冒著光,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老闆,您知道大人這回打了一場什麼樣的勝仗不!」
「……」他還真不知道,一回去就被人按床上,現在才起來呢。
鹿鹿臉紅撲撲地道:「有人從跟著大人一起回來的軍士口中問出話,他們說大人帶著人一路打到了車羅國的國都去,把他們的可汗和皇子們全都抓了,要拉著去京都呢!」
「……」林真以為自己聽錯了,「那什麼車羅國的可汗和皇子們被擒來了?」
「是呢,好些人還去看了,長得跟我們大禹人確實不一樣,說的話也不一樣。」
林真轉身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州府衙門門口的道路,突然忍不住笑開。
這小崽子,去年三萬不到的人馬,愣是吞下了車羅國十萬大軍,如今手握七萬邊軍,兩萬許離州軍士,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好像也合情合理。
林真一手扶著腰,揮了揮手對鹿鹿道:「傳我的話,林氏商行大擺三天流水席,凡是路過的都能坐下吃幾碗飯,喝幾杯酒。」
而另一頭,自從京都亂起來,就連夜帶著人藏起來的秦子文在屋子裡踱著步子,眉頭緊皺。
同樣皺著眉,但面露譏諷之色的衛三翹著二郎腿,邊喝水邊道:「聽說現在榮親王把持了宮門,與宮裡的嘉貴妃一起牢牢控制了整個宮廷,殿下你說,咱們那位好皇上,醒沒醒過來?」
在外頭一向以秦仲為重,有些許懦弱的秦子文目露寒光,「就算他醒,榮親王等都不會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可惜……」
可惜他力量微弱,不是幾個親王的對手,否則他一定要讓他的好父皇醒過來,瞧著他信任愛重的幾個親王在京都里橫行作亂的模樣,讓他死不瞑目,以告慰母妃的在天之靈!
衛三瞧著他的神色,略略正了正身子,他也是最近才從父親衛國公口中得知,原來當年姑姑自縊,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昔日對衛國公府恩澤有加的皇上布下了局,要將衛國公一脈全都網進去,一旦踩進去,就是給秦仲遞誅九族之罪的把柄。
秦子文的母妃,衛三的姑姑,聰敏地察覺到其中異常,情急之下只得以自己自縊的代價,換衛國公府上下的安寧。
然而秦仲依然殺心不改,直到把衛三的哥哥弄得墜馬殘廢,衛三從軍中離開,再不踏進京都半步,才稍稍放下手中的殺人利刃。
這也是為何衛三堂堂衛國公嫡出,去做個行商,衛國公只在明面上呵斥,將他逐出家門,卻沒有真正對這個兒子失望的原因。
縱是衛國公,也想不到自己當年擁護秦仲上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衛三道:「不過這事兒一時半會兒還渾濁看不清,宣親王背靠的陳家手握兵權,光是京軍就不是榮親王賢親王手裡的人能輕易抗衡的。」
「賢親王也不弱,一向素有賢民,騙了不少朝臣在自己的船上,其他兩人也不敢輕易動他。」
「唯獨平州那邊,情況很是不妙,時間一長恐怕要生變,若是領兵之人擁兵自重,自立為王,大禹才是危矣。」
突然,就在表兄弟兩個分析著局勢,瞧瞧怎麼樣才能在混亂中保住自身,穩住些許局勢的時候,高牆之外傳來喊殺聲。
兩人對視一眼,掠身到隱秘之處往外看去,只見他們眼熟的,投靠宣親王的京軍被一方人馬打得節節敗退,另一方則高舉離字大旗,口中不斷高呼:「離州軍前來救駕,擋者殺無赦!」
「離州軍前來救駕,擋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