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年

狼堡，清晨的太陽從天邊緩緩升起，通過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將一縷縷陽光照射進了屋子。

白色的大理石陽台，門扉微微敞開，風吹動輕薄的窗帘，帶來沙沙的輕響。

暗紅色的地毯上，近三米的柔軟大床擺放在房間中央，陽光照射在紗帳之上，隱隱可以看到裡面的身影。

那是十的少年，此時正在熟睡之中。

少年有著一頭金色的碎發，雙眸微閉，看不清眼睛的顏色，但睫毛很長，鼻樑高挺搭配得精緻而又俊秀，哪怕半遮在柔軟的枕頭之中，也能看出英俊的輪廓。

因為正在熟睡之中，少年的一條胳膊伸出了身上的鵝絨被外，那白皙無暇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緊緻肌肉更是增添了幾分魅力，讓人不忍心去驚擾這份美景。

只可惜有人似乎並不這樣想。

當！當！當！

敲門聲響了起來。

少年下意識地蜷捲起身體，用被子捂住了腦袋。

「早安，艾倫少爺，時間到了，你該起床了！」

問候的聲音響起。

少年將腦袋埋得更深。

咔噠！

在幾次呼喚未果之後，門被打開了。

身穿黑白女僕裝，圍著緞帶圍裙，腳上穿著白色筒襪的少女走了進來，她曲線曼妙，身材高挑，面容精緻，端的是個美人，只是紅色的雙眼深沉內斂，臉上又面無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好相處。

走到床頭，看著懶在床上不願起來的少年，少女平靜地舉起手來，彷彿演練了過無數一樣，準確地抓住了少年的耳朵，然後狠狠地一擰。

「疼疼疼疼！勞拉，快點鬆手！」劇痛從耳朵上傳來，原本還在懶床的艾倫終於裝不下去了，他一頭從床上紮起，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一邊沒好氣地抱怨道：「勞拉，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再這樣下去，永遠無法成為合格的女僕了！」

勞拉一臉的冷漠，她一邊朝衣架走去，一邊平靜地說道：「我認為能及時叫醒懶睡的主人，確保他不會因為一些小事錯過重要的巡視才是好女僕，夫人也很認同這一點！」

艾倫撇撇嘴，近墨者黑，十年過去了，勞拉的語氣、動作和斯塔茜是越來越像了，原本遊戲里陰鬱癲狂的女戰士徹底變成了白毛三無女僕，還是腹黑的那種，真是見了鬼了。

將勞拉遞過來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艾倫一邊系衣領，一邊無語地說道：「你是我的貼身女僕，我說你幹得好才是真的好，我母親說得不算！」

說罷，艾倫眼睛微微眯起，趁著勞拉轉身，一隻手悄悄探出，直奔某個因為彎腰而顯得愈發豐滿渾圓的地方而去。

巨大！香軟！彈力十足！

還不得艾倫細細體味其中的曼妙感覺，勞拉猛地一轉身，拍掉了他的咸豬手。

嘩啦！嘩啦！

隨後一柄柄拴著鎖鏈的短劍從女僕裝的背後探出，四面八方如蛛網般將艾倫圍了起來，鋒利的劍刃閃著寒光，緊緊貼著肌膚，刺骨的寒意讓艾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艾倫少爺，你想死一萬次嗎？！」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勞拉陰惻惻地問道。

哈！

艾倫急忙舉起雙手，「勞拉，我錯了！我錯了！別用鏈刃之靈，這東西可是帶毒的，一不小心少爺我可就完了！」

勞拉輕輕一哼，鋒利的短劍隨即繞著艾倫的脖子轉了一圈，如蛇吐絲般點了點頭。

「鏈刃之靈可是艾倫少爺您賜給我的，它的能力您應該很清楚才對，只有意控和鋒利兩項，並沒有粹毒！況且以艾倫少爺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鏈刃捅下去能不能扎破皮還是個問題呢！」

嘴上這麼說，比劃了一下之後，勞拉還是收回了鏈刃，扭頭離開了。

「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看著那款款而去的身影，艾倫輕嘖一聲。

轉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他的神情也有些恍惚，「一眨眼就十年了呢！」

庭院之中，巍峨的樹冠遮蔽著整個城堡，樹葉搖擺間，帶來徐徐清風，偷懶的艾倫仰頭看著眼前三十多米高的巨樹，微微有些感概。

這些年威斯特表面上風平浪靜，但私下裡的變化卻是天翻地覆，讓艾倫這個穿越者都暗暗心驚，而這一切源自尤克特拉希爾的力量。

真名：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

狀態：成長期

宿主：艾倫斯圖亞特

等級：神靈

能力

1.世界之壁：隱藏於另一緯度，既在此世，又非此世

2.靈化：凝聚靈韻，萬物升華

3.靈染：靈韻復刻，萬靈歸一

4.靈引：靈韻升華，位格晉陞

被動效果

不朽之軀：世界永存，唯我不朽

氣運匯聚：天地所鍾，萬劫不染

自從八年前，小樹進入了成長期之後，它的能力幾乎是以幾何倍的基數在成長。

原本的靈化能力，一兩年才能點化一個靈，現在一年就能靈化近兩位數，導致艾倫每隔一段時間就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靈。

然而更加可怕的還是靈染和靈引這兩項新出現的能力。

靈染能以一個靈為基礎，以同類載體為條件進行復刻，復刻的靈在位級上會降低一級，能力也有所削弱，但它卻能做到靈的量產，以小樹現在的能力，復刻中位靈生產下位靈，一年幾乎能做三十個！

而靈引這個能力，則是把靈的位級提升一級，現在小樹三個月左右就能把下位靈提升為中位靈，一年左右就能把一個中位靈提升為上位靈，至於將上位靈提升為聖靈，艾倫還沒有嘗試過。

托這兩項能力的福，現在狼堡地下的寶庫里存著一百多無主之靈，其中中位靈十幾個，上位靈也有三個。

看著那些玲琅滿目、堆積如山的寶物，艾倫甚至都會感覺害怕。

這些東西要是被人發現了，整個法蘭貴族圈都要爆炸，三個上位靈，十幾個中位靈再加上近百下位靈，這種組合足以打造三個公國了，一旦泄露出去說是舉國為敵都不誇張。

多少次，艾倫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地都要去寶庫看看，生怕出什麼紕漏。

他不是沒想過用這些靈來武裝自己的手下，好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

但是一來即便有艾倫這個上位御主協助，契約靈的門檻依舊很高，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等級越高的靈就越難尋找到可以與相適應的御者；二來忠心的問題也很關鍵，哪怕有指令號角這種間接排查的手段，艾倫也依舊不敢保證自己手下的人全部都是自己一方的，萬一泄露出去，他可賭不起！

想到這裡，艾輕輕輕一嘆，覺得自己還真就是個龍套命，面對這麼大的機緣也不敢做出什麼大事來，反而暗戳戳地怕這個怕那個，真是丟臉。

「哥哥，你怎麼又在這裡嘆氣啊！」

忽然一個百靈鳥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艾倫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著藍白色洛麗塔短裙，皮膚雪白的小女孩俏生生站在自己身後，此時正俏皮地歪著腦袋，用寶石般的綠色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

「塞西莉亞，你怎麼過來了？」艾倫輕輕一笑，將小女孩抱了起來。

或許是這些年蠻族部落陸續歸化，壓力少了很多，伯恩現在基本上都不怎麼往北境要塞跑了，作為結果就是六年前他和斯塔茜兩人給自己添了一個可愛的妹妹。

艾倫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香軟小傢伙，幾乎是疼愛到極點，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小傢伙也乖巧，也格外喜歡自己的哥哥。

被哥哥抱起，塞西莉婭咯咯咯笑了起來，只是她也沒有忘記剛才的問題，指著庭院的角落問道：「哥哥，那裡到底有什麼啊，你一直看著？」

在小傢伙的眼中，庭院那裡空蕩蕩的，除了花花草草，和壘砌起來的圍牆再沒有其它東西。

但是在艾倫眼中，那裡卻是遮天蔽日的巨樹，虛虛幻幻，卻真實地存在於那裡。

微微沉默了片刻，艾倫忽然一笑，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那裡是希望，塞西莉婭！」

塞西莉婭歪了歪小腦袋，只有六歲的她顯然還無法理解太多的東西，艾倫也不介意，繼續說道：「塞西莉婭，要不要跟哥哥一起騎帕格索斯出去玩啊？」

「嗯！」小丫頭急忙點點頭，高興地答應了下來。

艾倫一隻手托住她，一隻手放在嘴中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下一刻口哨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狼堡，片刻之後就見天邊忽然閃過一道白光，一匹渾身雪白、背生雙翼的飛馬嘶鳴著落了下來。

碗口大小的蹄子落在草地上，飛馬打了響鼻，親切地用舌頭舔了舔艾倫的臉頰。

飛馬之靈帕格索斯，中位靈，能力飛行、衝鋒，被動效果協力，這幾年小樹靈化的靈之一。

看著近在咫尺，渾身如雪練般的駿馬，塞西莉婭笑著拍起手來，「帕格索斯！帕格索斯！哥哥快點，我要飛起來！」

艾倫失笑，抱著小傢伙，按著馬鞍微微一用力，整個人翻身上馬。

因為有協力的效果，一人一馬的配合極為嫻熟，整個過程流暢輕柔，被抱著的小傢伙甚至沒感到什麼晃動就被放到了帕格索斯身上，被艾倫緊緊抱住。

作為中位靈的帕格索斯已經有了不低的智慧，不用吩咐，它就展開雙翼，飛向了天空。

白色羽翼的翅膀在身邊來回扇動，看著周圍的白雲和腳下廣袤的大地，小傢伙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不停喚呼道：「高一點！再高一點，哥哥！」

狼堡塔樓的一個房間，伯恩夫妻站在陽台，看著在空中玩耍的兩兄妹，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十年的時光，歲月並沒有在兩人身上留下痕迹，反而讓他們男的變得更加成熟，女的變得更加漂亮。

「你還要艾倫去給蕾奧拉做守護騎士嗎，以咱們家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吧？」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遠處的兩兄妹，斯塔茜忽然開口說道。

伯恩搖搖頭，「正是因為家裡現在這個情況，艾倫才更需要去蘭卡斯特家族走一趟！以後真出什麼意外，有個盟友總是好的！」

斯塔茜沉默了一下，微微苦笑。

自從幾年前艾倫讓她和已經晉級為上位靈的狼堡之靈簽下契約后，整個威斯特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城堡里的秘密了。

底下寶庫里的那些靈，讓她都感到觸目驚心，這既是機緣也是禍患，或許他們斯圖亞特家族真要找一些盟友了。

「不是說這些年靈物的出現頻繁了許多，咱們家的那些東西應該也不算什麼吧！」心中這樣想著，斯塔茜嘴上的意思卻截然相反，顯然對艾倫要去做守護騎士還有些不甘心。

守護騎士這個名字聽起來不錯，但實際上卻是幹得貼身護衛的活，一個不小心就會遇到危險。

以前為了家族的前程，斯塔茜也就認了，可現在自己兒子這麼優秀，家族的實力也膨脹起來，她就不太情願了

再說因為大部分貴族的不檢點生活，守護騎士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基本上就是女性貴族養的面首，而蕾奧拉不久前跟王儲訂婚了，撈不著便宜，還惹得一身騷，斯塔茜就更不願意了。

伯恩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摸了摸心臟的位置，那裡上位靈雪狼正在沉睡，蘊涵的可怕力量幾乎是以往的十倍，實質化的靈力甚至讓伯恩有種自己已經無敵了的錯覺。

當然，錯覺始終是錯覺，自從艾倫長大了之後，兩人交手他就從來沒贏過。

深吸一口氣，最後伯恩還是搖了頭，「茜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雖然這些年帝國出現的靈確實數量有點多，但再怎麼多也不可能趕上我們腳底下那些！——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個可怕的時代就要降臨了，整個帝國都要發生動蕩，在這場動蕩中無論是你還是我恐怕都幫不上艾倫，艾倫能靠的就只有他自己了，現在多接觸一些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