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雄獅

「夠了！」

眼看著蕾奧拉即將被擊中，一個巨大的身影忽然出現，替她擋下了這一擊。

那是一頭足有高、威風凜凜的雄獅，僅僅站在那裡，頭顱幾乎就要碰到屋頂，渾身肌肉虯結，宛如鋼鐵一般，艾倫強大的攻擊撞在上面，只是冒起了白煙，之後連一點傷痕也沒有留下。

尼密阿雄獅，艾倫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卻是盤算等下要是蘭卡斯特大公不要臉地對自己出手，自己需要多少招才能幹掉這傢伙。

嗯，只是這樣明天就會有消息傳遍整個法蘭了。

驚！

南境大公竟遭受如此毒手！

慘！

少年狂虐蘭卡斯特！

好在霍華德大公還是要點臉的，雖然臉色鐵青的可怕，但他還是強忍著怒火道：「還真是厲害呢，賢侄，我要是沒看錯的話，你手中的盾牌應該是中位靈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呢，想來用不了多久斯圖亞特家族就能擁有另外一件祖靈吧！還真是可喜可賀！」

嘴上說著恭維的話，南境大公的語氣卻讓人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屋子外面的僕人們瑟瑟發抖，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然而面對著大公的怒火，艾倫卻很從容，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大公，晚上的晚宴還吃嗎？」

南境大公的怒火就是一窒，這麼多年了，他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在惹火了他之後還能保持這種風輕雲淡的樣子。

這個小混蛋敢調戲他寶貝女兒，還坑他們家的靈，真不怕自己弄死他嗎？

原本的怒意在這一刻忽然消散，大公反而對艾倫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欣賞，要是現在皇室的後裔有這種氣度，那麼說不定猩紅之翼……

將某種念頭壓回心裡，大公淡淡地回答道：「吃！為什麼不吃？我蘭卡斯特家族可是言出必諾！」

這下輪到艾倫詫異了，他沒想到南境大公竟是如此梟雄的人物，被別人當面調戲女兒，坑自家寶物都能忍住，不愧是領導南境所有貴族的大人物，設身處地想一下，要是有人敢當他的面調戲塞西莉婭，艾倫覺得自己絕對會把對方千刀萬剮，連骨灰都給揚了！

實際上兩人都想差了，艾倫是知道自己能打死南境大公，所以一點也不怕，否則以他貪生怕死的性子遇到能打死自己的對手早就撒腿先跑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侃侃而談？

而南境大公則是認為艾倫作為一個小輩都能不畏生死，有如此氣度，自己作為一個大公還能不如對方？

陰差陽錯之下，兩人倒是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只是兩人都忘記了，現場還有一個怨氣極大的傢伙。

「卑鄙！無恥！」蕾奧拉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她眼睛微紅，櫻唇緊咬，看著艾倫就好像要咬人一樣。

艾倫對此卻毫不在意，他上下打量了蕾奧拉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道：「蕾奧拉大小姐，你是第一次和人決鬥嗎？只要能贏，管他手段卑不卑鄙！」

蕾奧拉的臉都漲紅了，她以往接觸的貴族哪個不是彬彬有禮，謙遜隨和，哪遇到過這種流氓，當即你你你的，指著艾倫說不出話來。

大公見狀輕輕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對於女兒保護得還是太好了，一些困難與挫折還好說，憑藉堅毅的性子與家族的實力總能應付過去，但就怕遇到像艾倫這樣耍無賴和玩陰的，蕾奧拉可就完全應付不來了。

「好了，蕾奧拉，願賭服輸，這場決鬥是你輸了！」

蕾奧拉臉上的表情和要吃人一樣，可是以往接受的教育，不允許她做出耍賴的舉動，只能咬著牙，不情不願地說道：「我知道了，父親大人！」

然後她又看了艾倫一眼，「這場決鬥是我輸了，答應你的靈會儘快給你！不過我是不會認同你守護騎士的身份，絕不！」

說罷，也不待兩人有什麼反應，直接就轉身離開了，看得艾倫和大公直搖頭。

夜晚，酒宴正常進行。

家大業大的蘭卡斯特很快就在另外一棟別墅里準備好了宴會的東西，明明只有兩個人用餐，卻有十幾位僕人在服侍，白色的餐桌上更是堆滿了如山的食物，牛排、鵝肝、龍蝦、新鮮的水果等等，各式各樣的菜肴都有，在中間燭台燭光地點綴之下，這些食物散發著微光，漂亮得像藝術品一樣。

「嗯，好吃！」夾起一塊牛排，在那裡大塊骨朵，感受著唇齒間的美味，艾倫也不得不承認，論及享受，還得看這些南方佬，單單這些菜肴就已經比斯塔茜精心準備的宴會要強上不知多少了。

看著他吃得如此香甜，那邊霍華德大公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他端起身邊的酒杯晃了晃，忽然開口道：「賢侄，怎麼樣，我蘭卡斯特家的招待可曾滿意？」

艾倫沒有說話，只是豎起了大拇指。

大公見狀輕輕笑了笑，隨後對身邊的管家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點了點頭，招呼其他侍從離開了房間，出去之前，還不忘將屋門鎖上。

一時間諾大的宴會廳，就只剩下艾倫和大公兩人。

燭台上搖曳的燭光照耀在光潔的地板，泛起淡淡的光輝，顯得整個屋子都靜謐了起來。

艾倫和大公誰都沒有開口，也誰都沒感到意外，兩人彷彿都知道這一幕一定會發生。

最後還是大公忍不住了，因為對面艾倫依舊在那不緊不慢地大吃大喝，看那架勢能一直吃到地老天荒。

「蘭卡斯特百年前就做出了選擇，我們忠於皇室，但也只忠於皇室！」抿了一口酒杯中的紅酒，大公淡淡地說道，語氣有些惆悵，但也有些自得，彷彿在說小子你別想了，根本沒有可能。

「嗯！」艾倫嘴裡塞了一塊雞胸肉，隨意附和道，心中卻想著老傢伙你想多了，我沒打算拉你去造反，只是想拉你擋槍而已。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半晌之後，看著依舊在那大吃大喝的艾倫，霍華德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的眼光了，這小子該不會根本就不是什麼氣魄非凡的才俊，只是單純的不要臉吧！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大公忍不住開口問道。

艾倫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停下了嘴巴，他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隨後豎起了兩根手指。

「第一，答應我的賭注什麼時候給我？」

大公嘴角微微抽搐，在禮服的懷裡摸了摸，隨手扔給了艾倫一樣東西。

艾倫接過一看，卻是一枚古樸的金幣，一面刻著吹著號角的天使，一面刻著手持雙股叉的惡魔，樣式頗為古怪。

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艾倫卻故作困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靈！」大公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但潛台詞很明顯，答應你的賭注已經給你了，知不知道怎麼用就不歸我管了！

艾倫輕笑，他敢保證霍華德這老傢伙也不知道自己手中這件靈器的用途，否則就不會給他了，雖然只是件下位靈，但這東西用好了，效果比上位靈都要厲害。

將金幣收起，艾倫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是有事想請大公幫忙，我家商會最近遇到些麻煩，希望能藉助蘭卡斯特家族的手擺平一下，我想這應該不會給您添什麼麻煩吧！」

霍華德眉頭微微皺起，威斯特商會的事他也有所耳聞，知道有幾家貴族準備聯合起來封殺他們，但就像艾倫所說這件事不會給蘭卡斯特家族添什麼麻煩，憑藉他們的身份，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而已，但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嗎？！

所謂的守護騎士，其實是下位貴族對上位者的一種變相依附，或許其中雙方參雜著這樣那樣的目的，但在外人眼中雙方自此就變為一體。

因此每個守護騎士的出現其實都有背後的利益糾葛，今天白天那麼胡鬧，最後雙方都沒有鬧掰，艾倫做蕾奧拉的守護騎士的事基本就確定下來了，之後雙方肯定要就彼此的訴求進行交換，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也是之前兩人都不感到意外的原因。

霍華德的要求很明顯，不需要斯圖亞特家族做什麼，但是絕不能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以後牽連到他們。

而艾倫的回應也很簡單，除了讓蘭卡斯特家履行賭約外，就只有擺平商會麻煩這一項。

如果是十年前，艾倫給蕾奧拉做守護騎士時提出這種條件，霍華德會覺得對方知進退，明事理，但現在還是這種條件，霍華德心中就有些犯嘀咕了。

不說艾倫本身的實力極為優秀，年紀輕輕就是中位御者，蘭卡斯特家相當於白撿了一個優秀的打手，單單能借力艾倫身後斯圖亞特家族，就遠超這個價值了。

北境窮，實力也弱，但是在地域劃分上它是和帝都、谷地、南境並列的。

這幾年隨著斯圖亞特家族的崛起，隱隱已經有了統領北境的趨勢，這樣一個影響力不小的家族依附，再加上蘭卡斯特家族原有的力量，可以說足以撼動現有的勢力格局，讓所有貴族勢力重新洗牌，其中的利益大得驚人。

大公心中轉過種種念頭，權衡利弊，盤算著斯圖亞特家族的真正想法，一時間竟是也無法做出決定。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沉吟了片刻，大公緩緩開口問道。

艾倫聳了聳肩，「剩下的說再多也沒用，大公你也不會答應，一切都交給時間好了！」

「其實您也感覺到了不是嗎，現在帝國內潛藏的暗流，有些時候聯姻，名望什麼都是虛的，只有力量才是自己的！」..

「所以您已經心動了，否則我想即便是耍賴，您也不會答應我做蕾奧拉的守護騎士，不是嗎？」

霍華德一愣，隨即輕笑了起來。

他上下打量了艾倫幾眼，忽然讚歎道：「不錯，一切都交給時間吧！真沒想到伯恩那個木頭一樣的傢伙也能生出你這樣聰明伶俐的兒子來，我很看好你哦！」

艾倫翻了一個白眼，「如果這句話是您女兒說我會更高興的！」

霍華德聞言一愣，隨即笑得更加開心，「這恐怕夠嗆，蕾奧拉可是個固執的孩子，她現在很討厭你！」

艾倫聳了聳肩，「沒關係，我有信心扭轉這一點的，畢竟我可是她的守護騎士啊！」

艾倫在騎字上加重了音，顯然意有所指。

霍華德臉色一黑，很明顯想到了之前艾倫的瘋話，他輕咳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們家蕾奧拉可是個乖孩子，她要的可不是那種守護騎士，而且她已經跟王儲訂婚了。小子，你給我注意一點！」

只是注意一點，而不是絕對不能做嗎？

艾倫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隨意道：「這可不一定哦，或許腓特烈王儲非常想讓我幫他一把，讓他有個可以繼承猩紅之翼血脈的兒子呢！」

在這一瞬間，霍華德的臉扭曲了起來。

他看著艾倫的眼神宛如看到了魔鬼一般。

原本威嚴滿滿的臉上也露出了極為古怪的模樣，那是混雜著震驚、吐槽、不敢相信、若有所思以及絲絲心動的表情，很難想象有人在一瞬間能表現出如此之多的樣子。

「不、不會的，腓特烈王儲沒這麼離譜……」語氣有些艱難，霍華德開口說道。

艾倫輕抿了一口酒，心中卻是泛起了一絲嘲弄。

不會？

遊戲里人家可就這麼做了，自己出手給自己戴了頂綠帽子，雖然不知道最後成功了沒有，但是卻成功將你們蘭卡斯特家釘在了恥辱架上，拿到了出兵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