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聖布雷拉德

1991年6月，聖布雷拉德教堂。

十幾個身著詠歌服的少年少女正在小教堂內為即將召開的禮拜典儀忙碌著。

其中，一名身材修長，黑眼睛，黑頭髮的少年尤其引人注目。

他靈活的在教堂內竄來竄去，時而幫著其他人搭把手，時而又大聲發令，指揮著眾人清理布置教堂。

詭異的是，雖然這些少年少女中不乏比他年紀還大的，大家卻對這少年言聽計從，絲毫不敢忤逆。

不過他也的確有些本事。

才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原本亂糟糟的小教堂就已經在他的指揮下逐漸變得井然有序了起來。

他的這一切舉動全都落在了修女的眼裡。

修女的嘴唇微抿，雙手緊握於胸前，笑吟吟盯著少年，眼裡滿是讚賞。

「修女，約翰可真是我見過最帥氣，也是最有能力的少年了！」

一個無比感嘆的男聲突然響起，修女倏地回頭，有些意外又欣喜的看著來人說道：

「奧利弗先生，您又是第一位趕到的！」

「這是我身為信徒的職責！」

奧利弗先生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十字聖號。

修女趕忙也回了一禮，或許是因為太熟了的關係，兩人並沒有再做客套，而是繼續將目光和話題回歸到了少年身上。

「約翰今年也該被放出去就學了吧？」

「您說的不錯，的確快要到時候了。」修女笑著回答道，「他聰明且好學，我教給他們的知識他總是一學就會，不論是基礎課程，還是教義經典，他都掌握的非常不錯！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在為人做事方面也十分出色！」

「這一點顯而易見！」

奧利弗先生看著不遠處忙碌著的少年，滿臉讚歎的說著，「我在想，等到這個夏天過去，我或許可以資助他去澤西中學接受進一步的教育。」

聞言修女臉上閃過了一絲愕然。

澤西中學可是這座島上最好的中學。

能前往這所中學接受教育的，都是最出色的孩子。

甚至由於其出色的師資力量，不少本島外的人都慕名而來。

而與其優秀教學實力所對應的，這所學校的學費也十分高昂。

反應過來的修女急忙問道：

「奧利弗先生，您是準備收養約翰嗎？」

「我倒是想這樣做，只可惜您與牧師怕是有些不樂意吧？」奧利弗笑吟吟的說道，「畢竟約翰可是真正具有天生才能的孩子，我看你們的意思，是想將他作為繼承人培養啊！」

聽見奧利弗稱讚約翰，修女笑的更開心了，點頭說道：

「我們倒也不是說一定要讓他在未來繼承聖布雷拉德，而是想將他培養成一位出色的神職人員。我相信您也明白，約翰在神學方面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當然，作為神的孩子，他也有選擇自己未來道路的權力。」

奧利弗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他也同樣是這樣想的。

約翰這樣出色的一個孩子，如果能成為神職人員的話那必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因為他在這方面所展現出的天賦和品質著實是驚人。

當然，如果約翰擁有其他志向，他們也不會阻攔，反而會竭盡全力的對其進行資助。

這就是他的信仰。

笑了好一會兒，奧利弗才終於平復好了心情。

他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聽旁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公鴨嗓般的男聲說道：

「尊敬的奧利弗先生，

還有修女，你們可別被約翰·沙菲克那小子給騙了！」

奧利弗先生和修女有些驚訝的轉過頭，便見一個看上去二十剛出頭，長相尖嘴猴腮的青年正弓著腰，一臉焦急的站在他們身側。

這青年的雙手只有四根手指，且嚴重畸形，向兩側分裂張開，形似「剪刀」，又像是龍蝦鉗子。

「格拉爾，你清楚你在說些什麼嗎？」

修女皺眉呵斥著。

見狀格拉爾縮了縮脖子，看上去有些畏懼，但還是咬著牙說道：

「主要求我們不得欺騙，所以我說的都是實話！約翰·沙菲克就是個無賴惡霸！你們別看他一副與人和善的英俊樣子，可事實上他肚子里全是壞水！你們可不能被他騙了啊，他根本不值得聖布雷拉德教堂的教育！」

修女的表情正在變得越發嚴厲，格拉爾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又急忙伸手夾住了奧利弗先生潔白的袖子說道：

「奧利弗先生，您千萬不能領養或者資助約翰·沙菲克啊！要不然您註定家宅不寧！」

「住嘴！格拉爾！」

修女厲喝道，「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約翰的出色表現我們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你作為他的同伴，平常也受過他不少恩惠。可眼下，你竟然敢如此污衊他！」

「修女，我沒有……」

「我不想聽你狡辯！我只問你一件事，現在可是勞動時間，約翰和其他人都在努力的幫忙，而你呢？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完成你的工作了嗎？」

格拉爾攥緊了拳頭，說不出話來。

「偷懶耍滑，還污衊同伴，難道神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修女繼續說著，格拉爾的頭越來越低，直至最後奧利弗先生才笑著搖了搖頭制止道：

「罷了，修女啊，不要生氣，不過是小矛盾而已，不算大事。」

修女明顯還沒消氣，只是看在奧利弗先生的面子上她才沒有繼續說下去，僅用醞滿怒火的琥珀色眸子瞪了格拉爾一眼。

格拉爾也很識趣的趕忙退去。

他必須要去幹活了。

就如修女先前所説的那般，現在是勞動的時間。

如果他沒有完成工作，那不單是修女會生氣，就連牧師也會對其降下嚴厲的懲罰。

而望著格拉爾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里，奧利弗先生才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作為島上有名的企業家，像格拉爾這般的人他實在是見過太多了。

這種人只會打小算盤，生來就會算計，看上去聰明極了，實質上卻愚笨不堪。

遇見比自己優秀的人，嫉妒之火便會自然而然的從胸中燃起。

這股火把他們燒的痛苦無比，而為了將其澆滅，他們心裡的那把算盤就會運轉起來，計劃著要將那優秀之人毀掉，亦或者重新拖回泥潭裡。

硬要來形容的話，就像是只會扯同伴後腿的螃蟹，引人鄙夷和恥笑。

奧利弗先生正感慨著呢，他邊上的修女卻像是還有些氣不過。

她深吸了一口氣，招手說道：

「約翰，快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