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一切
「嗡」
就在那閃爍著藩籬外點點光芒的終極之前,就在眼前「蕾妮」轉過頭所看見的流體劍刃之上,從那光滑如鏡的刃面之上,清晰地反射出了她此刻表情的錯愕。
而越過她臉上錯愕的表情,那劍刃之後的,是黑髮垂落的費舍爾一雙幽幽的眸子。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那流體劍刃便所向披靡地直直沒入了「蕾妮」的背部,那寄託著費舍爾最後力量的劍刃猛然穿透了她的胸膛,而後一往無前地頂住了她的小腹,讓她在原地一動不動,惟獨那劍刃在她的體內愈深,而她離費舍爾也愈近。
「噗嗤!」
費舍爾低頭喘息著,死死地用劍刃抵住了她的背部,而眼前被穿透的軀體上也忽而出現了一道道裂紋,從中泄露出了一滴滴黑暗
而她仰起的頭顱上,那錯愕的表情也一點點變淡,直到她的嘴角一點點翹起,在蕾妮的臉上勾勒出了費舍爾再熟悉不過的微笑。
只可惜,此刻費舍爾低垂著頭又在她的背後,無法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幽幽傳來,
「就這麼篤定么?萬一猜錯了,你可就要親手把那孩子給手刃了」
「.」
費舍爾竭盡全力地喘息著沒有回應,卻依舊進氣多出氣少。
他那掩藏在黑髮中的眼眸晦暗,沉默了好一會,感受著眼前化身力量的一點點流逝,他才彷彿從體內搜刮到了力氣開口,
「如果我不回到過去,如果我不出現在你的面前.在破壞掉藩籬之後,你一定會一直躲在暗處,就如同那些星星一樣平靜地注視這個世界,如同觀看一場戲劇,直到它落下帷幕。沒有滅世預言,沒有母神降世.諸神們也壓根沒有發現靈魂之海中隱藏的性質,祂們只會與過往的仇敵開戰.」
在他回到過去之前海洋的身份一直都掩藏得很好,所有人都認為祂是天使。
日夜安靜注視著這個世界的星星誕生於靈魂之海,轉而言之,他們是真正誕生於海洋力量的造物,因而他們有著與海洋相似的特質。
「藩籬外的神祇,無論是強大如夢幻,還是拉瑪斯提亞,祂們都對你的尊名聞所未聞。緣由其實很簡單,因為你從來都只是【注視】,從不干涉,因而讓對你而言極其弱小的祂們無處發現你的存在.唯獨更加強大的阿贊羅斯能察覺到端倪,但哪怕是祂從一開始也並未發現靈魂之海中隱藏著的性質,否則也不會為拉瑪斯提亞降下藩籬
「可這樣的你,卻在過去得某一天之後突然從暗處現身直接出手你動用了化身殺死了兩位天使長,促成了理想國的混亂爆發、促成了惡魔王朝的誕生;是你降下了滅世預言,是你帶來了無限的權柄.從那一天,你突然就走入了世界的舞台,而唯一的變數則是.我。」
眼前黑髮的、如蕾妮一樣面容的女人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眼前低著頭的費舍爾,傾聽他彷彿從靈魂深處而來的聲音。
此刻,他已然理解了一切。
「我一直以為是亞人娘補完手冊的創造者締造了我,是她將寶貴的性質放入了我的體內,隨後讓我穿越回到萬年之前,回到你的面前,讓你被迫來到明面
「但一路走來,我看到了很多矛盾。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靈魂之海中有【無】的權柄,哪怕它被一個靈魂包裹到你的面前也不應該產生任何變化,只要到時候取出就好.可是,你當時看我的眼神.依舊流露出了意外。
「要麼,是因為那性質藏在我的身體中后便無法被取出;要麼,你就並不是因為出現在我體內的性質而感到的意外
「我看不到我的前世,我以為是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貢獻者創造的我的靈魂,但事實是,她並沒有那樣神通廣大的能力。從她發現我的時候,那性質,就被包裹在了一個靈魂裡面。那靈魂是天生的,並不是她創造的」
費舍爾回想起了亞人娘控喘息著跪在了靈魂之海上,用盡全力將那散發著光芒的性質挖出來的過程。
在看到那性質的時候,所有好像作為保護的小小混沌種全部都嚇得退開了。
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是因為看到了那性質而恐懼,從一開始,這些小傢伙就知道靈魂之海中埋藏著某種性質,他們真正恐懼的是,那包裹著性質的那個靈魂。
費舍爾一點點抬起頭來,看向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所有人都想錯了,你並不是為了那性質而現身的,或者說你並不單單是為了那性質而現身的,你是為了我的靈魂。當時,萬年之前你看到我的時候,並不是驚訝於性質離開了靈魂之海,你真正驚訝的是,那包裹著性質的靈魂誕生了
「從那時起,你甚至動用了消失已久的另外一個化身,【槻】。如果我沒猜錯,這個能看透未來的化身有著能看透未來所有時間線的能力.而你將她一直藏在了無限權柄裡面。我以為,槻是為了修補無限權柄才與無限權柄合而為一的,但事實上,只要你的另外一個化身在,無限權柄就不會有損傷,對么?」
蕾妮的樣貌和槻一模一樣,這便是那化身潛藏在無限權柄之中的證明。
「你將槻藏在了無限的權柄之中,以此來影響轉世之後的蕾妮,因為看透時間的你知道,只有她在這個世界有本事能將我送回到過去。而只有我回到過去,我靈魂存在的時間線才會存在
「因為,只有我回到過去,鉤吻才會出現在理想國,他和玄參才會救下萬年前的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貢獻者。」
蕾妮為什麼會知道用混亂擾亂時間將自己送回去的方法?
參考母神的前身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在一點上對她產生影響的,正是海洋留下的最後一個化身【槻】。
費舍爾逐漸意識到,時間這個概念對於海洋而言可能並不是如其他生靈與存在所看見的那樣。
如果她能看透一切時間和結果,那麼她就必然要在當時選擇一個能促成她想要達成的結果的步驟。
以第三者視角看來,哪怕有阿贊羅斯與亞人娘控的提醒,諸神們如何搜刮都找不到靈魂之海中藏著的性質
而亞人娘控的運氣實在是好到了極點,她不僅找到了那性質,還連帶挖出了海洋真正想要的、那包裹著性質的、初生的靈魂。
換而言之,海洋一定看到了,在所有的時間中,只有亞人娘控這耗盡了驚天運氣的一次嘗試致使了那靈魂的誕生,才讓海洋不得不就範,順著這個時間線一步一步走,走到費舍爾誕生,走到將他送回過去來到理想國與鉤吻見面而鉤吻又救下了亞人娘控.
「同樣,我故意阻止了亞人娘補完手冊對我靈魂的修補來引誘你出現,當我的靈魂被修補、而你其餘的三個化身都盡皆死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的最後一個化身出現了
「現在,告訴我.蕾妮在哪裡?」
眼前赫萊爾一點點變得虛幻,身體也因為費舍爾這致命一劍的缺口而逐漸化作了一縷縷熒光點點。
而眼前的藩籬也開始了逐漸閉合的過程,看起來是無限權柄補充進入生了效,這同樣也是讓費舍爾不安地想要詢問蕾妮下落的緣由。
「就這麼擔心我把你的女孩給吃了嗎?」
聞言的赫萊爾微微一笑,從那藩籬之中,一個脆弱無比的靈魂便掉落了出來,正是蕾妮的靈魂。
當看到那脆弱的靈魂的時候費舍爾這才想起來,那權柄由於是送入的藩籬,執掌它的靈魂並不是權柄天生的,而是藩籬內的靈魂,所以此刻才能獨立地從權柄上剝離?
眼看費舍爾的表情怔愣,赫萊爾化身上崩裂出了越來越多裂縫的同時,她也同樣垂眸淺笑,只是反問,
「何以見得,你的靈魂對我而言這麼重要呢?」
費舍爾看著眼前的赫萊爾,沉默著輕輕說出了一個詞語,
「.【陰性】。」
「.」
還記得在惡魔王朝里封印死亡權柄的十扇門嗎?
在其中「一切相反」的好勝門上,費舍爾看見了那門扉上寫著的文字,「陰性」。
那十扇門是從理想國時爆發的海洋力量所形成的門扉,現在已經徹底與惡魔王朝合而為一斷絕了與海洋的聯繫,但它也的確屬於海洋,是海洋力量的象徵。
「從我體內的權柄的名稱被赫翁猜測出來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為什麼我的權柄明明代表著什麼都沒有的【無】,卻能使用其他權柄的力量;為什麼你送進來的權柄,偏偏是代表著『難以估量的數量級』的【無限】權柄;為什麼在夢境的時候,你和我同樣擁有著不受夢境影響的能力.
「我們的權柄,為什麼那麼相似,又那麼不同?如果它們同源又不同顯化,這是否能解釋,為什麼我的權柄是你的至寶呢.我不知道,赫萊爾我只是猜測.」
「咔咔咔」
費舍爾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看向了眼前那臉上笑容愈淡,好像越來越不像是一個人,而是【神】的臉龐。
此刻,她藩籬內的最後一個化身已經化作了飛灰完全消失不見,看起來已經遠去,整個藩籬之內也已經完全沒有了海洋的存留。
但面對著眼前的空無一物,他最終還是嘗試性地,將自己內心之中不確定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猜測,如果我的權柄只是一個若有似無的【無】,那麼,你看起來無窮無盡的權柄,說不定它們都指代著一個完全相反冥冥之中又有所聯繫的性質,【有】。
「那麼同理,如果你是靈魂的主人,是擁有著意識的所有意識的偉大神祇,相反的,擁有【無】的權柄的神祇,會不會是一個,沒有意識、沒有靈魂的存在呢?
「我只是在想,你用那樣龐大的靈魂之海包裹我體內的性質,除了是想要抑制它幾乎本能擴散的破壞力之外,會不會是在等待有一天,這個與你同根同源的性質從意識之海中生長出獨屬於它的意識來.
「你也許,一直在等我。」
隨著費舍爾這最後的話語說出口來,他全身上下的力氣也好像被泄盡了。
他說不明白,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傷心。
他或許的確是慶幸的,慶幸原來萬年之前她對自己的一切都並不是逢場作戲,並非是覬覦自己體內的性質
那份由意識傳導而來的情感,是真的。
「呼」
藩籬內,隨著海洋的最後一個化身徹底消逝,整個靈界都變得格外寂靜起來。
沒有了任何外來混亂的干擾,當然,那些原來締造它的存在們也已經遠去,此刻在偉大藩籬之內的,只有它庇護了幾萬年的子民。
而此刻,費舍爾還有最後一個難關要度過。
費舍爾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正在不斷被修補的藩籬,自赫萊爾的化身【槻】死亡過後,那真正獻祭自己去修補藩籬的蕾妮的真身也從逐漸消散的黑暗之中顯露出來。
費舍爾最後要做的,便是救下蕾妮。
方法只有一個,他暫時離開藩籬,這樣才能操控在外面散落的【無】性質,用那性質殺死的外來神祇的權柄替代蕾妮去修補藩籬。
「哈」
費舍爾顫顫巍巍地將握著的流體劍丟在了一旁的地面上,隨後一步一步地朝著藩籬的方向走去,他輕輕抓住了在藩籬邊緣的蕾妮,將之拉了回來。
隨著無限權柄與藩籬鏈接的斷開,那原本正在癒合的藩籬便又完全停滯,徒留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懷中的蕾妮臉色蒼白,她的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的費舍爾的身影,只能感受到他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旋即又將自己放下,獨自一人走向藩籬。
「費費舍爾.」
身後,蕾妮虛弱又可憐的呼喚聲拽住了費舍爾的肩膀,但他沒有遲疑,只是真正地來到了藩籬的邊緣,第一次沒有任何阻礙、沒有任何壁障地看向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宇宙。
卻見那金芒之外,那些貪婪、扭曲而難以名狀的強大神祇已經將散發著光芒的性質給徹底包圍,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輕輕抓住了藩籬的邊緣,跨過了那道坎。
「.」
「嗡」
只是瞬間,彷彿一切的聲音都逐漸褪去,藩籬外的宇宙對比靈界之內是那樣寒冷,毫無介質的虛空之中便只剩下了陰暗。
靈魂本就受損的費舍爾只覺得頭暈目眩,但他沒有遲疑,因為在進入這一片空間、這藩籬之外真正的世界的時候他就重新感受到了無權柄對他的吸引。
他輕輕抬手,那被諸神們團團簇擁卻始終一動不動的權柄竟然在此刻開始重新移動,沖向藩籬的方向。
「!!」
只是一剎那,藩籬外的眾神,那些強大無匹、那些費舍爾聞所未聞的詭異存在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鎖定在了費舍爾身上。
祂們很快意識到,這性質與那出現在藩籬之前的存在息息相關
抓住他!!
「嘿」
費舍爾嘴角微微抬起,在那些神祇剛要有所動作之前,那無性質便已經先一步地突破了靈魂的封鎖,撞碎了好幾位神祇的腦袋朝著費舍爾的位置俯衝而來。
那無性質裹挾著好幾位神祇的權柄倒懸而來,費舍爾咬著牙,在無權柄進入自己身體的瞬間便將之與身後的藩籬鏈接而上。
「嗡」
藩籬內,整個空間都閃爍起了耀眼的金芒。
蕾妮那模糊不堪的目光逐漸在那金光的照耀下變得格外清晰,她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了眼前重新開始縮小的藩籬,隨後又看向了外面那捏著無權柄正在往回趕來的費舍爾。
她這才意識到,費舍爾為了她的權柄不被吞噬竟然踏出了藩籬之外。
「不不不」
她連忙催動著最後的力氣站起身子來想要伸出手去將費舍爾從藩籬外拽回來,她身形一個釀蹌,剛要伸出手,抬起頭來時,眼前的藩籬卻已經完全闔上,化作了一個完整的封閉圈。
「嗡!!」
此刻,彷彿創世時的光芒再度迸射開來,將這一方宇宙完全照得明亮。
費舍爾拖拽著自己沉重的身軀,可哪怕費勁全力奔跑,想要返回藩籬之內卻始終無法抵達。
他轉過頭去,看向身後無數個催動著權柄阻止他返回的強大身影,他這才從冰冷而寂靜的宇宙中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哈」
費舍爾那微縮的眼瞳一點點地變得平靜,只是在這最後時刻,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向那封閉起來的藩籬,看著那在半透明的藩籬內一點點消失的、流著淚的蕾妮
直到那藩籬徹底闔上,徹底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了一片金光之中,從外面看來,費舍爾這才發現,這藩籬之上用某種神明的文字書寫了幾個大字,似乎是拉瑪斯提亞祂們所書寫的。
上面寫著,
【新的世界】
只是看著那金光閃閃的一行文字,身形千瘡百孔的費舍爾卻終於忍耐不住地面容顫抖了起來。
一片漆黑與冰冷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身後強大存在的觸手,肢體亦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東西抓住了自己,將自己拖拽回那幽暗的深空之中。
但他只是在想,想那終於平靜下來的世界內會是什麼樣子。
有時候在平靜的時候他或許也忍不住會遐想,遐想一切平靜下來之後他會去做些什麼.
他或許會想再去南大陸遼闊的草原與叢林看一看,去記錄前人沒有發現的造物,去記錄那些原始的文明留下的痕迹,以及他們今天變成了什麼。
也或許會想去天寒地凍卻格外瑰麗的北境,去看看古代曾經輝煌的梧桐樹是如何崛起的,去看看他們的商船是怎麼繞行冰洋的.
啊,當然,那裡還有美麗的彩翼鯨魚,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
當然,最有可能的,他或許會留在納黎,那個他曾經與之為敵的故鄉。
他並不討厭那裡的土地,那裡有他的所有回憶,有他在意的人
一個失去眼睛,還沒有再見過面,還沒有說過話的人在等著他。
啊.
一切平靜下來的世界,應當是一個很美妙的世界。
只可惜.
那個世界之中,獨獨沒有為之奉獻出一切的自己。
不過哪怕如此,也應該值得吧。
費舍爾的余光中,在藩籬的包裹下,那鐫刻著文字的世界瞬間完全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連空間、時間都完全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地,就這樣消失在了費舍爾的眼前。
隱秘的偉力能將任何被遮蔽的東西化作【不存在】,因而這麼久過去,如果不是藩籬從內部被打破也不會引得外面混亂的進攻。
費舍爾的殘軀被神祇拖拽著回到了冰冷的宇宙之中,在看見那美麗的新世界徹底消失之後,他的靈魂好像也變得愈發疲憊不堪,乃至於眼前無窮無盡的恐怖存在都讓他毫不在意了.
他只是,有一點累了,想休息一會了。
費舍爾如此想著,靈魂也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殊不知,在那些神祇將力量貫入他的體內,企圖再次將那【無】的性質取出來的時候,祂們卻忽然發現,那原本應當光芒萬丈、吞噬周圍一切的【無】性質突然變得漆黑無比了.
宛如日蝕一樣,從那光芒之中迸發的,是層層疊疊的、無法看穿的黑暗。
如果說原先吞噬一切的光芒是所謂的【無】,那此刻這粘稠的,彷彿無窮無盡的黑暗又意味著什麼呢?
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那完全變成一團彷彿宇宙中最幽深的黑色的性質,無知因而好奇的諸神們一時找不到緣由。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圍的整個宇宙,好像都開始變得愈發幽暗,就連其中星星點點的明亮恆星的影子都開始被吞噬,將一切籠罩在了極其粘稠的黑暗之中
冥冥之中,一曲幽幽的歌聲傳來,讓在場數不勝數的神祇忽而產生了一種從權柄深處綻放的戰慄感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之中過來了。
「嘩嘩.」
寬闊無比的宇宙在此刻好像化作了一片橫亘不知幾時的海洋,幽幽中有液體拍打海岸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那似有若無的歌聲,回蕩在此地數以千計的神祇心頭。
緊接著,祂們只是看到閉著眼睛的費舍爾不受控制地漂浮而起,停留在了一對模糊不清、宛如倒影一般的藍金色眼眸之下。
「親愛的」
從幽暗中,一道粘稠的、難以名狀的某種實質輕柔地撫摸過費舍爾的臉頰,讓沉眠的他眉頭微微皺起。
「呵呵.真可愛.」
邊緣處,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的一些神祇轉頭就跑,但向星系之外的一切道路都已然一片黑暗;更加大膽的則猛地轟然催發起權柄的迴響,要嘗試與之決一死戰;而更多無知地,則十分好奇地看向了那幽暗深處的不知名存在,試圖去找尋祂的真相.
但無論如何.
原本的藩籬之外,此刻都一片死寂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唯獨一縷若有似無的歌聲,回蕩在宇宙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