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既然之前都已經飛劍傳書,掌教真人就真的帶了弟子們過去。
廣陵仙君本不會去。
可這一次,他竟然主動抱著芝芝,說是要去太一宗。
掌教真人雖然心中很高興,卻還是忍不住疑惑地看了廣陵仙君一眼。
這師弟性情冷淡,最冷漠無情的一個人,更別提看熱鬧了。
竟然願意去太一宗看義陽仙君那一脈的熱鬧,這簡直就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不過雖然心裡疑惑,可掌教真人卻顧不得這些。
他正和難得也眼睛亮晶晶,毛耳朵八卦地抖來抖去,因為要去看熱鬧,而且又是討厭的義陽仙君那一脈的熱鬧很快樂的狐狸崽兒小聲說道,「芝芝別怕。到了太一宗,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還有那龍絮語,林青鏡……」
掌教記仇,同樣天長地久。
跟太一宗掌教那是老對頭了,如今還要記掛太一宗的小輩。
掌教真人,繁忙!
「師伯別擔心,芝芝都明白。師伯也一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芝芝支持你!」狐狸崽兒捏緊小胖爪,給她掌教師伯也認真鼓勁兒。
待他們頭碰頭地小聲說完了,廣陵仙君才把這崽兒抱在懷裡。
他們身後跟著已經化作三人多高依舊威風凜凜,格外強壯,也不知是不是吃了魔蛟精血的功勞,皮毛之下都是細密的鱗片,很有刀槍不入感覺,眼下昂首挺胸的大黑狗。
黑犬的身邊,林青崖本要坐鎮在宗門,可掌教真人說什麼都要他一定去太一宗。
炫弟子去的。
自然是要把心愛的弟子都帶上。
「江亥也不必擔心。有師伯和你師尊在,看誰敢嘰嘰歪歪。」掌教真人就跟江亥說道。
江亥對渭河道君見死不救,竟然還敢去太一宗,這也太囂張了。
不過掌教真人並不害怕。
他有廣陵仙君跟著一起去,靠山硬硬的,說話也都變得更有底氣。
待又召喚了其他長老的弟子們一起去見世面,他升起萬里舟,奢華張揚,浩浩蕩蕩地去了太一宗。
芝芝從沒有來過其他的門派,就算是之前見識過合歡宗與丹霞宗,也都是通過千里鏡的鏡像。
這次到達太一宗,她趴在她爹爹的懷裡,好奇地探頭探腦了一陣,就小聲說道,「比不上咱們萬象宗。」
這話實在偏心。
太一宗畢竟是正道魁首,這麼多年經營下來,氣象崢嶸。
可狐狸崽兒就是偏心,就是覺得太一宗哪兒哪兒都比不上萬象宗。
掌教真人聽見了,不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笑容就算是見到迎接而來的太一宗掌教也沒有消散。
太一宗掌教性情沉穩,無論心裡想什麼,也總是待人寬容大方,在正道中比掌教真人的名聲好多了。
就算如今萬象宗擺明了就是幸災樂禍,來圍觀熱鬧,他的臉上也依舊笑容溫和,看不出不滿。
只是這份笑容在見到萬里舟上其他幾人,待目光落在抱著胖尾巴瞪著自己的狐狸崽兒時,那笑容凝固了片刻。
許久,太一宗掌教才帶著幾分親切地說道,「諸位道友到訪太一宗,太一宗蓬蓽生輝。不如……」他才想說一些和氣的話,可忍不住頻頻將目光落在芝芝的身上。
掌教真人本翻著三角眼在得意,此刻沉了臉,擋住這人的視線。
那種溫和慈愛的目光,讓他心生危機。
就像是這人要搶走他們芝芝一樣。
「不如什麼?我們只是來關心黑蛟族長。聽說你們宗門的湘水仙子有與魔修勾結的嫌疑,道友,不是我非要過來湊熱鬧。只是同為正道,我總是要與貴宗一起,將這件事查個分明。」
他不喜太一宗掌教看向芝芝的目光,頓了頓,勾起嘴角的陰險笑容,眼看著太一宗眾多的長老帶著幾分緊張與警惕地聚攏過來,便笑著說道,「不必這麼大的陣仗。除了廣陵,我也只不過是帶了幾個年輕人過來見見世面罷了。
他笑著指了指大乘期的年輕人林青崖。
又指了指元嬰期的年輕人江亥。
還有廣陵仙君背後,昂首挺胸,看著就不凡的大黑狗。
「年輕人」……
太一宗掌教眼底的疲憊愈深。
他看著年紀輕輕卻已經進階大乘的林青崖,還有元嬰中期,氣息穩固的江亥,再想想宗門內的弟子,知道這是萬象宗在炫耀示威。
可今日煩心事太多,他實在生不出與對方計較的心情,只轉頭對面露駭然的幾個宗門長老和聲說道,「不必擔心。同為正道,有道友來訪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是。
對正道來說,年輕出色的晚輩嶄露頭角,這是很好的事。
代表正道興旺不衰。
可對於如今宗門內長老漸漸凋零的太一宗卻……
「可是掌教師兄,他們……」
看看萬象宗都來了什麼人。
一個剛剛一劍捅了義陽仙君對穿的廣陵仙君,一個對渭河道君見死不救的江亥,還有一個與義陽仙君弟子林青鏡結仇的林青崖,這明顯是來意不善。
可廣陵仙君顯然不在意自己做了惡客,神識肆無忌憚掃過太一宗,他抱著自家崽兒化作一道流光,轉眼消失在眾人面前。
他家狐狸崽兒說想要看熱鬧,廣陵仙君自然是要滿足她。
父女兩個很快就落在了一處極為美麗宛如仙境的山峰之上。
可山峰美麗,此刻山峰之上卻劍拔弩張。
一對哭著委頓在地上,楚楚可憐的母女正在仰頭,跟臉色暴怒的黑蛟族長說話。
「父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從前的事,我們都忘了吧。你為何還要來逼迫我和母親?旁人都有父親,只有您,這麼多年把我和母親拋棄在這裡。父親,求你不要再傷害我們了,好不好?」
青衣少女本就病弱,一邊哭一邊虛弱得就要暈厥過去的樣子。這可憐得不得了,黑蛟族長卻只陰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女兒。
「絮語,當年你年幼,做錯了事也是大人在唆使。」龍絮語當年以自身精血打開龍葬之地,之後又隱瞞他很多事,他不是不惱怒。
可無論怎樣,一個年幼的孩子做錯事,自然還是唆使她,把她養成這德行的大人更可惡。
黑蛟族長一雙豎瞳死死地看著抱著女兒在哭的溫婉女修,輕聲說道,「湘水,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追問你,把我族人的屍身拿去哪裡。可你一直都不肯說。如今,用不著你說,我就問你,魔修掌控了黑蛟屍身,煉化成了傀儡。你與魔修有關?」
他看著曾經很喜歡的女人。
當年,他也是那麼真心地喜歡她,覺得她溫婉美麗,所以與她結成道侶。
可如今,他卻只覺得她面目可憎。
一句「我不能說」,就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抹平了不成?
一句深有苦衷,做的惡事,錯事,就可以一筆勾銷?
哪裡有這樣讓苦主忍著的道理。
「你怎敢胡說!什麼魔修。是你自己不檢點,勾三搭四,如今還要逼死小師妹么?」
就有一人惱火地上前說道。
廣陵仙君到了這裡的時候,正是這一幕。
待掃過四周卻不見義陽仙君的身影,廣陵仙君的嘴角微微勾起。
目光落在那正跪坐在地上哭著,待見到他懷裡探頭探腦出來的狐狸崽兒,卻一下子露出驚慌表情的美麗女修,他眯起眼睛半晌收回。
也不在意那些修士們敵視的目光,他走到一旁坐下,拿出靈果給眉開眼笑的狐狸崽兒吃。
這小傢伙抖著毛耳朵看可憐巴巴的龍絮語又哭了,一側還有她的那位大師兄不知所措的身影,哼唧了一聲,一邊大口大口啃著好吃的靈果,一邊大聲說道,「隨便看看!你們繼續哭!」
義陽仙君三番兩次跑她爹爹的道場找茬,憑什麼他們就不能來啦?
狐狸崽兒理直氣壯。
可那剛剛還哭得動人的美麗女修,卻像是驚慌起來,不敢去看她一眼。
廣陵仙君嘴角的笑容更加帶了幾分殺氣。
「掌教師兄,掌教師兄聽我說!」見這一瞬間,無數的靈光紛至而來,眾人齊聚此地,那被稱作湘水的女修便哭著爬到太一宗掌教的面前。
在他探究與深思的目光里,她哽咽地說道,「是我做錯了事,當初,當初盜走了兩條黑蛟。可我不是有意這樣做。我只是為了絮語啊!」
她流著眼淚回頭,帶著幾分幽怨與控訴地對黑蛟族長說道,「絮語是我和你的女兒,她從小就病弱,就生病,可你做父親的怎能這樣狠心!我與你求黑蛟精血,求一枚蛟珠來讓絮語修鍊,讓她能活得長久康健,你為何不答應?其他的黑蛟晚輩,全都有族中賜下精血,得以進階。可只有絮語……她明明是你的女兒,你待她,卻還不如待外人!」
「我與你說過,她病弱,無法修鍊,就是因為妖血強橫壓制身體。蛟族精血與蛟珠再融合進她的身體,妖血更加強橫,她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廢人了。我不是與你說陳年舊事,你也用不著轉移話題。」
黑蛟族長豎瞳冷冷地看著曾經的道侶,還有哭著伏地不起的龍絮語,緩緩說道,「我們一族的妖身,是怎麼到了魔修的手裡?湘水,你是不是與魔修有勾結?」
他聲音森然,湘水急忙搖頭,求助地叫了一聲。
「掌教師兄。」
太一宗掌教面容更加疲憊,難得沒有應和她這一聲呼喚,而是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美麗的師妹。
許久,他輕聲說道,「師妹,你先說說看,族長的話我也很好奇。那兩條黑蛟屍身是怎麼到了魔修的手裡?」
或許,他本不應該去懷疑溫婉善良的師妹。
可……關於隱瞞芝芝的事,明明知道芝芝身在何處,卻偏偏瞞過所有人,他開始慢慢察覺,或許溫柔善良的師妹,也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還有絮語,你也和師伯說說。當日前往試煉秘境的萬里舟那晚,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