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綠肥

望舒微微蹙眉,轉念間想到了一種可能，問他：「除了河泥，還用了哪些肥料？」總算是有了一個能回答上來的問題,治粟內史連忙掙開扶著他的同僚，行禮答道：「除河泥外,田官還會要求就地焚燒麥梗。」焚燒麥梗得到的就是草木灰。草木灰主要肥效是鉀，可提高作物抗倒伏、抗旱、抗病的能力，是古代人民最早使用的肥料之一。望舒：「不錯,還有呢。」治粟內史說到專業，被嚇怕的膽子也回來了些，侃侃而談：「除此之外，還有牆土，廄肥糞肥尿肥。」望舒點點頭：「還有呢？」治粟內史卡殼了：「還，還有嗎？」望舒：？？？「綠肥呢？」這種古代世界應用最廣效果最好的肥料怎麼沒有？就靠那點屎尿屁,難怪長成那個營養不良的樣。「綠,綠肥？」望舒一臉問號地看向治粟內史,治粟內史也一臉懵逼地回看她。望舒見他這樣也明白過來了，這時候還沒有綠肥,至少洛國還沒有,不然以國家對農事的看重,絕對不會籍籍無名。涉及到專業方面，治粟內史立刻開啟了最敏銳的雷達，他一聽就知道這個「綠肥」絕對是好東西,說不定能讓麥子的產量提高許多,哦不，這是國師拿出來的法子，那至少也得多出個三成啊。想到那個可能,他腿也不軟了，汗也不冒了，抖抖麵皮舔著臉就湊過去：「國師大人，這個『綠肥』，您能不能詳細說說？」望舒略微思考了一下，怎麼換成他們能快速理解的說法，等她真正開口的時候，周圍已經支起了簡易的桌子，臨時找不到竹簡布帛的治粟內史直接拉開外袍把裡衣撕下來當記錄的帛書。「準備好了？」望舒問了一句，得到肯定回答后就在原地走了兩步。她沒有直接開始講綠肥，而是先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這田裡除了小麥還會種些什麼？」治粟內史第一個搶答：「菽。《四民月令》中就說過『種大小豆，美田欲稀，薄田欲稠。』用輪作、間種、套種、混種等法，可以田促糧，提高地力。」「說的不錯，基本功很紮實。」望舒學著資料里給幼兒園小朋友上課的視頻那樣，先誇了一句才繼續她的講課，「這以豆促糧的法子，就是用到一定的綠肥知識。」她以他們熟悉的事物為開端，輕易地就讓在場眾人對陌生的綠肥有了一點簡單的認知。「綠肥，顧名思義就是用綠色的植物為原料，經過發酵製作而成的肥料。它能為土壤提供豐富的養分，是一種養分非常充足的生物肥源。它的作用原理是，與土壤充分混合後進行腐解，從而大量增加土壤中的有機質和氮、磷、鎂、鉀、鈣，以及各種微量元素。一般來說，每千公斤綠肥鮮草，可提供氮素6.3公斤，磷素1.3公斤，鉀素5公斤，相當於13.7公斤尿素，6公斤過磷酸鈣和10公斤硫酸鉀。」1望舒對著資料念完這一大段話，一轉眼就見到拿著筆滿眼冒圈圈的治粟內史。一看他筆下，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句簡單易懂的記下了，後面的專業名詞都是一個一個空白。對於這種情況她倒也不意外，她是故意這麼說的，為的自然是增加「仙界」知識的深奧和高深莫測。「這些不懂沒關係，你們只要知道它的作用和製作方法就可以了。」洛王等人暗暗點頭，凡人想學仙術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這莊稼可等不得，還是先抓住最緊要的為上。「請國師賜教。」望舒淺淺一笑，似是在為他們的選擇感到欣慰。她豎起一根手指：「第一，綠肥可減少土壤結塊……」僅僅這一個作用就讓治粟內史險些跳起來，若不是看到面前寫了字的「筆記」，只怕他就要跟旁邊的相國那樣蹦起來在原地轉幾圈了。不能站起來，他就拿起筆在衣服上奮筆疾書，把激動的心情都灌注到這份筆記中。「在洛國，不，便是在全天下，土壤結塊也只能靠農人用犁翻地，在用鋤頭一點點將翻過的地打散，這還是在咱們洛國，像很多地方連犁都沒有，只能用耒耜鬆土。每年耕種，僅僅是讓土變得鬆散就要耗費大量功夫，如果這綠肥能讓土地結塊慢一點，那耕地就能快一點，多出來的功夫就能去開荒了。開荒了，土地就增加，然後又能增產，糧食多了，大軍就能動動了，然後嘿嘿嘿……」相國一點點數著好處，說到後來幾乎是手舞足蹈，彷彿增產增地攻伐天下就在眼前。連往日最是冷靜自持的洛王都是激動地滿臉通紅，跟別說是其他不如他會收斂情緒的重臣了。「第二……」望舒伸出第二根手指晃了晃，接到提示的眾人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聽國師講解。「第二，可改良因連作而出現問題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