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蕎麥成熟

國師大典吉日已定！這個消息從王宮中傳出,如颶風般迅速席捲洛國，而後又從洛國傳遍天下。從宗親貴胄到黔首商賈，打招呼的話已經從「吃了嗎」變成「你聽說了嗎」。如果望舒是C位出道系統的話,這時候已經能直衝主線結局了。搭著徐遠等人的順風車，孟老先生帶著已經化身國師迷弟的小弟子來到王都，聽到消息的時候他正與王老一起坐在路邊的小攤上喝茶。粗糙的陶碗裝著只能看到一點茶葉末的涼水，王老又一次聽到隔壁再大吹捧國師,他放下茶碗看向多年老友。「孟兄,你在漢中郡與那所謂的國師見過面,」他壓低聲音湊近問，「那真的是神女？」孟老也知道這事沒親眼見到神跡的人何難認可,尤其是他們儒家不信鬼神，但是——「呼吸間,萬畝荒地長滿新糧，不到半月，新糧成熟。」他一字一頓，更是加重了這句話的可信度，「畝產十三石。」徐遠特地等蕎麥成熟收割后才離開漢中郡,孟老當時也在場，他幾乎是一聽到仙種成熟就立刻趕到了現場，雖然慢了一點沒有看全程，但也正巧趕上一畝收割完畢在稱重。一直到現在，那種因親眼看到突破想象的產量，而生出的震驚還在他心頭沒有散去。*那日孟老正在房中整理新出的紙，這些紙經過幾次改良之後,已經比最開始好了很多,但如何批量裝訂成冊還沒有完整的章程,他等不及就自己領了一沓回來整理。也就是這時候，僕人帶來了仙種成熟收割的消息。「什麼？！」孟老被消息驚得直接站起來，起身速度過快帶起了一陣風，吹散了剛剛整理整齊的紙，但他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了，只隨手撿起來用竹簡壓住，就匆匆備車趕過去。當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有無數農人在指揮下進入麥田，他們帶著為了此事而特地新發的鐵鐮刀，手腳快速的收割蕎麥。他們的動作嫻熟而快速，僅僅是孟老從看見到田邊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就有一畝地的蕎麥被齊心協力收割完畢，整齊地躺在地里，等著統一脫穗。孟老到了地方后沒有就這麼站著，他遊歷六國也是見識過不少農田的，現在只是粗粗看一眼就知道，這種叫蕎麥的糧食產量絕對不會低，一節麥穗上就掛著頂得上其他麥穗三四節的量，還更加飽滿。他出門急，沒來得及換上適合下地的衣服，寬大的儒袍這時候就是最大的阻礙。孟老幾乎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跨進農田，他站在一塊收割的蕎麥田田埂上，沉甸甸的麥穗垂掛而下，幾乎把麥梗壓彎到地上。他半蹲下來，雙手捧著那飽滿的麥穗，清新又厚重的香味充斥在鼻尖，孟老的雙眼霎時就湧上瑩瑩淚光，這就是仙種啊，產量驚人的仙種，如果能推廣到六國……但沒等這個想法再清晰一些就被他自己打住，這種利器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傳播到天下，除非——有一天全天下都成了一家人。在他不遠處，麥床被拖進了麥田裡，往常借用一次都要小心再小心的麥床這次都沒多少人在意，一架又一架整齊地擺放著。麥床是一個長方形的木架子，空著的框架中部有些微微的拱起，中間一根根木棍橫向安裝。1農人們將蕎麥高高地舉起，往麥床上用力摔打，一顆顆飽滿的蕎麥粒就脫離麥穗順著麥床的縫隙落在，堆積在下方。眾人同心協力之下，一畝蕎麥很快就被清理出來，徐遠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喊人來稱重。「多少？」測量的農官手微微顫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如此反覆兩三次，他才確定這數字沒錯。徐遠站在邊上見他半晌沒說話，急得團團轉，連聲追問：「稱出來沒有，到底多少？」農官捂著受到驚嚇的心臟，像一隻生鏽的機器一般咔嚓咔嚓轉過來，伸出三根手指，嘴唇蠕動一時失聲。徐遠難以置信：「三石？怎麼會是三石呢？」他雖然沒怎麼下過地，但出身武將世家，接觸了不少次軍糧，這點數量的估摸還是有的，肉眼觀察，這體積也至少是九石以上了。難道仙種特別輕？「不，不是！」農官用力搖頭，艱難地比劃著手指，擠出幾個字來，「十，三。十三石！」「十三石！！！」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孟老失聲驚呼，這沒控制住音量的一句話，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十三石？十三石！就算是以漢中郡的沃土，最高產量也不過是四石多，也就是不到150斤，現在這產量著實突破他們想象的極限了。雖然現在還沒人吃過這仙種，不知道它的口感味道是什麼樣的，但它是糧食啊！只要是糧食就能填飽肚子，現在的黔首可沒有挑剔的餘地，只要是能吃的都是好糧食。洛國大部分領土都不算濕潤，主食大多是適合旱地種植的麥、菽、粟。甚至連行軍打仗，吃的軍糧也很多是積壓的陳年粟米麥麩，但即便是這樣，許多人提起來都是羨慕的。能填飽肚子，在任何時候對黔首來說都是首要問題。口感，那是什麼？他們只要能填肚子就行。在眾人還沉浸在這驚人的產量中時，徐遠已經快速清醒過來，或者說他已經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這種高產量的良種絕對不能流出去。他退後幾步，招來手下吩咐幾句。國師選中漢中郡作為賜下仙種的地點，定然有她的用意，但良種留在黔首手中，難保他們不會被其他人誘哄，交出部分良種。所以還是暫時先收在官府手中，待來年開春再發放下去。孟老並不知道他的打算，他伸手輕輕地捻起一顆的蕎麥粒，不斷深呼吸平靜下跳動得過於快速的心臟，他可不想因為過於高興而直接樂死當場。同時一邊快速在腦中計算，一畝地是十三石，兩萬畝就是二十六萬石。這種良種就算是吃半石都是大損失，應該全部作為種糧存下來。所謂餓死爹娘，不吃種糧。對於黔首來說，種子糧就是希望。那邊徐遠也帶著農官在估算這兩萬畝仙種如果全部都有這般產量，明年能種多少畝的地。農官撥弄算盤的手微微顫抖，嘴角瘋狂上挑，咧著嘴笑得見牙不見眼。幾百萬畝！能種幾百萬畝！這整個漢中郡都種不下啊。「徐將軍，這漢中郡種不下，多的這些……」徐遠沉吟片刻，道：「多的部分帶到王都稟告王上再處理，剩下這些必須派重兵把守，絕對不容有失。」轉念間，他想起國師說過的話，必要時民心是最好的武器。他長腿一跨，站到邊上的檯子上，氣沉丹田，大聲喊道：「鄉親們，神女賜下良種，是對咱們洛國咱們漢中郡的恩賜，也是大家齊心協力完成考驗的獎勵。但是，現在有人想要偷走仙種，大家能忍嗎？」不止黔首，連兵卒和大官小吏聽了這事都火冒三丈。「不能！」「是誰？誰想搶走我們的種糧！」所有見到這良種的人都已經默契地把它定位為種糧，肚子餓其他次一點的糧食也能填肚子，但想要吃這高產良種，連親爹都要挨打。徐遠繼續煽動：「就在前幾天，有吳國的狗賊想要偷走我們的種糧，要不是王上顧慮周全，派了衛兵巡邏把守，只怕就要被他們得逞了。那是我們的糧食，大家說這種人該不該死？」「該死！」「殺了他們！」「我記得之前還有人想鼓動咱們鬧事，肯定就是吳國那群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