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發豆芽

尋常人家冬天哪有什麼蔬菜可言,蘿蔔需要肥力比較好的土地，但黔首若是有了良田恨不得種滿麥菽這些能果腹的東西，又怎麼會浪費地力去種蘿蔔呢。他們冬日裡的菜只不過是趁著秋天,多挖些野菜野果風乾,靠水靠山的還能有些同樣風乾的葷腥,再加點淡鹽水，一天的飯食就糊弄過去了。反正冬天也不用干體力活,許多人家連稠粥都不會吃。望舒良久沒聽到回答，也大概知道什麼情況了。沉默著回到長秋宮，她不說話,徐秋蘭也想不出什麼話能寬慰,至於其他宮人就更不敢再國師明顯心情不佳的時候湊上來了。這一來二去,直到得了消息趕過來的洛王來找望舒,長秋宮中壓抑沉悶的氛圍才活泛起來。洛王在來之前就已經從內侍處得知了緣由，現在說話也不會無意間踩雷。「我繼位的第三年，洛國大敗,向五國聯軍賠償了無數糧食布匹,那時候我偷偷溜出宮,看到洛城城外有好多流民。我繼位的第四年，南江郡發大水,淹死了黔首無數,官府發不出足夠的救濟糧，沒了糧食田地的黔首就只能去當難民,然後又變成流民，期間餓死病死無數,更有易子而食的慘事……」洛王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來看她的望舒,聲音輕飄飄的沒有實感：「我說這些不是跟你賣慘,或許你以前在天界從未聽說過這些，但是，」他頓了頓，鄭重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望舒。」這是洛王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無關風月，只是想向她表明態度。「今年的水災沒有瘟疫，沒有流民，沒有餓殍遍地；黔首不用吃毒鹽了，洛國也不會再因為沒鹽吃而戰敗；明年還會有良種大豐收……這些都是你帶來的。」望舒避開他的視線，眼中隱隱浮現些許茫然：「我是別有目的的。」洛王輕笑道：「我知道。沒有目的的幫助才是最可怕的，我們這樣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嗎？」望舒似乎是被安慰到了，比之前精神了些，但等洛王離開后她又開始發起呆來。她明確地知道，這世界所有人只是她賺取積分的工具，黔首隻要沒大批量死亡並不會影響她賺積分的進度，但為什麼她會難過？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預測到暴雨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失態。望舒抬起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伴隨著心臟跳動的隱隱震動。但她最清楚，這裡面不是如人類那般鮮活火熱的心，而是流竄跳躍的數據。沒有情感插件的系統，是不會有感情的。所以她這麼不高興，是因為沒有觸發新任務吧。也對，特地跑一趟，不僅沒有新任務，還得知【舌尖上的洛國】進度會非常緩慢，積分飛走，這跟要了她的命有什麼區別！自覺已經想通了，望舒又恢復了往常的鬥志。現在已經這樣，她得想些辦法加快一點進度。她是真的沒想到黔首冬天連菜都沒多少，那就是說他們一整個冬天基本不會做菜。不做菜=任務進度沒有，一冬天沒進度就是一年的四分之一時間沒有積分，四捨五入這就是全年沒積分！虧大發！她一定要想辦法給他們餐桌上加點東西。這樣一冬天過去，勤勞聰慧的勞動人民就能給她貢獻不少新菜式了。望舒閉目鑽進資料庫中掃蕩，系統資料這麼全，一定有她需要的東西。在不遠處合手而立的女官見國師周身氣息恢復了往日的平和，輕輕在心中舒了口氣。國師太過仁善，她還真怕她鑽進牛角尖出不來。但洛國不是她的責任，黔首更不是，反而是她的到來，給洛國帶來無限生機與未來。*「來人。」自從國師情緒出現變化后，徐秋蘭包括長秋宮其他人一直都更加關注國師，這時聽她喊人，立刻就小跑過去了。「國師有什麼吩咐？」望舒甩著手上寫著幾行字的紙，吩咐道：「去拿一碗豆子來。」女官曲膝一禮，轉身就往外走。國師恢復了活力，這個消息對長秋宮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信號。在徐秋蘭去吩咐的時候，大廚親自從柜子中一粒一粒挑出了最好的黃豆，裝了滿滿一碗遞給她。「國師要豆子可是想吃豆漿豆腐腦了？」徐秋蘭瞥了他一眼：「國師的心思我等怎麼揣測得到呢。」在她走後，大廚一腳旁邊窩在凳子上睡著的徒弟：「還不快起來幹活，去把石磨拿出來。」不管國師吃不吃，他得多想一步先備上。*「國師，東西取回來了。」望舒：「倒到盆里，你們把水倒進去，泡一夜，明天記得提醒我。」次日，當這個盆再次拿出來的時候，後面還多了一個大廚當小尾巴。望舒沒在意他圍觀，他來了正好打下手。剔去不太好的黃豆，沖洗瀝干，取白布洗凈鋪在盆底，放入黃豆，又在上面蓋了一層清水浸泡的白布。「給它蓋上蓋子擋住光，搬到冰火草那邊去吧，那附近溫度更高些。」望舒吩咐道，「每天澆些水。」國師親自吩咐的事，多得是人上心，如此小心伺候這盆黃豆三日。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望舒來到這盆黃豆旁邊，道：「打開吧。」宮人掀開了蓋住盆的蓋子，只見盆里原本平整的白布已經被頂起來，透過縫隙還能音樂看到白色的細條。豆子長成豆苗了？可是這些時日都是他們伺候的，除了水他們沒有加任何泥土進去，怎麼會長成豆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