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哥譚的春天,晚上還是很冷的。

哥譚灣的是看不出來臟還是乾淨，但是底下的水是刺骨的冰涼。

我和L-0243一起下到了水裡。

我的游泳技術其實並沒有很好，一是我疏於練習,二是我真的不喜歡泡在水裡把皮膚泡得皺皺的那種感覺。

我媽說我不會享受,連泡澡都享受不來，更別說游泳和溫泉了。

我以前還不以為意,但是在今天下了水之後,不像是游泳池能讓我有那種隨時看到水底的安全感，進到大海的水裡，會讓人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片海沒有什麼船隻來往,只有停在隔壁港口的一些空船。

岸邊也沒什麼人,在這個時候，我的大腦里出現了一種對水的恐懼。

身上的衣服還是比較厚的,沾了水之後迅速帶著我的身體往下沉，我只能勉勉強強地把讓自己浮在海面。

L-0243作為一個金屬製品，又有比人類中的重量，她剛下水的時候也往下沉。

但是很快的，我看到她身上鼓起了幾個氣囊。

在這些氣囊的作用下，她漂浮了起來。

在海里的她非常冷漠，看著我浮沉在水面上，她伸出了雙手,把我往水底下按壓。

我沒有反抗,順著她的力道往水裡沉。

海水沒過我的脖子,到下巴口鼻，再到眼睛。

機器人用她能夠延伸的手臂把我往水底下按壓,不讓我浮出來換氣。

我憋著一口氣沉到了水底,拽著她的腿也往下走。

她也沒有反抗,像是帶著縱容，和我一起沉到了水裡。

載入了荔枝的記憶晶元的機械人會擁有荔枝的感情嗎？我不知道。

水底被我們攪動了起來，炮彈在水裡雖然瞄準會比較困難，但是我在水裡移動也很困難。

機械人是沒有人的那些潛意識的，它們不會下意識去保護自己的要害，所以和機械人戰鬥的時候其實是很難觀察出來它們的要害在哪裡的。

L-0243身上還帶著朝朝，在下沉的時候被我拿到手了，這很大方面上方便了我。

最起碼，這一場戰鬥的戰力沒有那麼地懸殊了。

因為我不太清楚她的控制中樞在哪裡，所以我以傷換傷地砍掉了她的一個手臂和大腿。

在她的身體受到了損害之後，海水順著這個缺口倒灌了進去。

L-0243終於短路了。

我身上的傷口被海水泡的發麻，不知道有沒有流血，因為就算流了，我也看不出來。

海水只會迅速稀釋我的血液，然後吸引過來一些兇猛的海底捕食者。

現在已經有一些小魚圍了過來，對著我的傷口蠢蠢欲動了。

我拽著不再有動作的機械人艱難地遊了上岸。

按理來說，我應該把這個壞掉的機器人丟在海底，自己一個人游上去的。

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我帶上了她。

這明顯對於我來說是一個負擔，但是我沒有鬆開手。

在水底打鬥的時候，她的動作斷斷續續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某一個她在反抗的瞬間，荔枝的記憶佔據了主導地位，壓制住了她的反抗意識。

我沒有去細想。

為了能夠順利上岸，我的水裡把我沾了水稱為了累贅的保暖衣服都脫掉了。

我濕漉漉地爬上了岸，就像是水鬼一樣，頭髮全部都貼在了臉上。

暮暮在岸邊。

我把朝朝綁在了腰間，手裡拿起了暮暮。

上了岸之後，我的傷口就開始流血了，血液混著海水流淌著，如果有鏡子的話，我應該能看到我現在的臉色是那種失血過多跟個死人一樣的蒼白。

岸邊的地面上，我走過的路留下混著血液和海水的濕腳印。

海風毫不留情地在呼嘯，我手上脫力，L-0243就這樣被我摔倒在了地上。

我撐著刀站在這裡，頭腦已經在發昏了。

可能是發了燒。

在昏沉之間，我聽到了腳步聲。

有人在靠近。

此時的我腦子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看到這張在黑暗中也依舊慘白的臉，我做了個連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我抽出了被我作為支撐的刀，插進了眼前讓我感知到危險的人的胸膛里。

我失去了意識。

——

混沌中，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醒了過來。

應該沒過多久，我還聞到了哥譚灣的海風帶過來的味道。

我感受到了有人站在我的面前，這個人停住了腳步。

我聽見了布料摩擦的聲音，我被人抱了起來。

我知道這個人是誰。

是蝙蝠俠，是我的父親。

「老爸。」我出聲叫他，「朝朝暮暮不能丟。」

我不知道我的音量有多大，處於虛弱狀態的我應該聲音也大不到哪裡去。

但是他聽到了，他回答我說：「羅賓拿了。」

我沒有睜開眼睛，我老爸用的也不是我熟悉的聲音，甚至他身上也只有硝煙和鮮血的味道。

就像是面對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抱著我的蝙蝠俠沒有任何我熟悉的地方。

但是我能感覺到這就是我的老爸。

靠在他堅硬的蝙蝠戰甲上，我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