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封
謝殊輕動了下指尖,那絲滑流膩滲入順著兩指間縫隙扶搖直上,攜帶著一股暗欲黏麻鑽人心窩。他下意識攏袖收手,中途卻被一雙素手扼住掌心,隨之指尖輕微一疼。磨人的貝齒下壓,觸到骨節分明處朱唇微合,淺呼出一縷濕氣,隨之沿著粗糲的薄繭處散開。孟清禾鴉睫低垂,唇畔肌膚細潤如脂,口脂染在謝殊節竅泛出一圈紅暈。姚氏身為當家主母,早早領頭帶了人去前院接旨,其餘親眷也紛紛緊隨其後。待兩人在這一隅處繾綣頃刻,已與眾人相去甚遠好一段距離。「奉天承運,元帝詔曰,謝氏長子清硯,博聞廣識、驚才風逸,品貌雙全,今誠以太傅之資委國子監桃李之任於其身,念卿尚在燕爾之喜,可推遲赴任,欽此。」沈堯安手托聖旨立於階上,底下壓壓一片謝氏族人跪於身前。他宣完聖諭后,目光在這群人里逡巡了一陣,始終未見謝殊身影。國子監太傅官居一品,先帝在時更冠之以帝師之名。如今新帝後宮只有一妃,膝下更無子嗣,這國子監的太傅反倒成了吃空餉的閑職。「謝殊現在何處,為何不上前接旨?」沈堯安拂起下擺,睨著為首的姚氏詰問道。姚氏雖心底不服傅翊這位天子,終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垂首應是后,喚了兩個僕從後院尋人去了。孟清禾扶著謝殊在距前院不遠的二進入口,方才那一道聖旨上寫了什麼,兩人站在此處一字不落的聽著。「瑜娘,你當真使得好手段。」謝殊沉了語調,背靠於廊柱之上,藏於襕袍下的手緊了緊。「謬讚了,夫君方才不也樂在其中?」孟清禾攬住他的臂膀,順著袍角的摺痕往下,就在靠近他手背的前一刻,謝殊猛地拂開了她的碰觸。女人依舊不依不饒的截住了他的退路,仗著他眼盲,攜了謝殊的手就往前邊走。「孟清禾,你……」謝殊腳下磕磕絆絆,擰不過她手底下固執的挾持,即使能掙脫開來,現下沛文不在身邊,亦無法離開此處。待將至二進的石雕鏤窗拱門,孟清禾減了些力道,她立於門后,方才兩人私下裡掛在眼底的寒凜盡數褪去,浮翠流丹掩著楚楚盈目,粉藻其姿流露出幾分異樣的纖弱來。「夫君,沈總管已然等你多時了。」謝殊耳畔傳來喧囂的低語唏噓,族中長輩對他的殷切期待在這一紙諭文下顯得更為盛烈。自他入府那一年起,便再沒有人在其耳邊提過他的歌姬生母之事。說是『歌姬』已然含蓄了不少,早先那位李氏姨娘跋扈發難起來,一口一個『娼妓』也曾落得府內人盡皆知。後來謝相聽聞此事大怒,將那些背後嚼舌根的婢子僕從,打一通板子直接發賣了出去,如此方才息事寧人至今。謝氏族中長輩比起謝殊的出生,儼然更中意他的才學,後輩中能有如此逸群之才,又何須擔憂門第衰落。沈堯安隔著冗長的長石板路,一眼就望見了與之遙遙相對的謝殊。明知他有眼疾不可視物,如今卻似是有預見一般,正對著自己所在的方向。院落里忽而起了一陣涼風,盪開暗沉天色下悶著的一層水汽。大暑后的天愈發陰晴難定,兆京落雨前有一陣雲波翻湧,黯黃的滾卷在朱雀大街上方。「謝殊,還不上前接旨。」沈堯安帶來的紅衣宦人將姚氏身後的親眷撥開一條窄道,孟清禾跟在謝殊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臣謝殊領旨。」謝殊長撩起襕袍前擺,伏跪於地,雙手高舉過頭頂,姿態恭謙地承下那捲明黃。沈堯安將要交接之際,眸光在謝殊食指染上嫣紅處微停了一瞬,隨之平移向孟清禾唇色上不協調溢出的朱櫻一點,明黃的帛錦邊側立生一道皺痕。風起雲湧間,天色登時昏暗下來,低飛河喜①的鳴聲盤桓在耳側令人生煩。孟清禾蹙眉扶著謝殊起身,自他手中接過聖旨好生保管著。「清禾,聖上吩咐若是歸寧那日不回侯府,他在御殿為你設宴。」寧遠侯孟岱嶽不在府中,即便在京都,對這個許久不見的女兒亦是不聞不問,自舒貴妃薨逝后,侯府視她越發輕怠。為此沈堯安特地向傅翊請旨,專門將人接進宮裡來小住幾日,算作歸寧。「煩請謝太傅同往,太后也想您得緊。」沈堯安對著謝殊俯首低語道。「自然。」謝殊在孟清禾就著起身,男子的身量本就高大,加之目不能視的緣故,跨下台階的步子比尋常人慢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