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石大墳
我滴個乖乖！那老皮子，何等兇悍？比它個頭兒大幾倍的兔子上去一口就能給咬死！這麼大個皮子，一小毛孩子還能整得過它？還不得給咬死了啃得啥也不剩？
村裡人都慌了，老王頭兒聽說了，也慌了！
呼啦啦一大堆人撒出去，就趕緊四處找！
可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影兒！
就在大家都覺得王小六兒肯定完了，紛紛上去勸老王頭兒看開點兒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驚呼！
王小六兒回來了！
他灰頭土臉的，像個土驢似的，此時看村子里聚一大群人，正在那兒跟著看熱鬧的！
眾人一看他回來了，趕緊上前，這才發現王小六兒手裡拽著那老皮子的一條腿，竟然還把那隻老皮子給拽回來了！！
此時，那老皮子，七竅流血，早已經死透了！
那孩子被咬死了的漢子怒不可遏，怪叫著就沖了上去！
卻不想，情急之中，斜刺里忽然躥出一個大胖娘們兒，他一把將漢子抱住，勸漢子先等等，旋即上前一看，我的媽呀，當時就嚇得鬼嚎一聲，急得直拍大腿，「誒呀！誒呀！壞事！」
話說完，她噔噔幾步衝上前，噗通一下就趴地上了！
她，一邊大哭，一邊雙手合十，拜菩薩似的咣咣地往地上磕頭，就非說，這老皮子，是「黃家人」！咱惹不起啊！
那時候，在野人溝附近，普遍信「出馬」。
所謂「出馬」，其實全名叫「出馬仙」，不懂的，因為一句「南茅北馬」將他們統稱為「馬家」，但只要略微明白一點兒的，就知道，「南茅北馬」里這個「茅」，指的是「茅山」，而這個「馬」，指的是就是「出馬」。
出馬仙兒，有很多，按信奉的仙家不同，主要分五大家，也就是，「狐黃白柳灰」這五大家。
其中，「黃」這一家在當地信奉的人最多，基本上，這一派的人都會在家裡供些「黃仙」。
黃仙，是一個大家族，裡面成員最多，可這裡頭最是顯赫的，是昆崙山無雲洞的「黃天霸」，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黃三太爺」。
當時，村子里的神婆，看見了那老皮子以後，一口認定，這是黃家人，也就是說，他覺得這老皮子，十有八九是黃三太爺的子孫，王小六兒把這老皮子打死了，黃家人是不會放過他的，弄不好全村人都得跟著吃瓜落兒。
一開始這話說來還將信將疑的，可等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屯子里炸鍋了。
村子里，密密麻麻的，來了一大群的黃皮子。
那黃皮子，都不躲人，就當著人的面兒排著隊就進村兒了，當時嚇得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趕緊跑了。
等村民聞訊趕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個扔在村委會院子那個老皮子給人翻騰出來了，一群小皮子，一根一根兒像油條似的圍著它，正在那兒拜呢！
那場面把所有人都鎮住了，趕緊回家鎖上了門。
村長老頭兒也嚇得夠嗆，把神婆叫來了，結果一問，神婆就說，這事兒沒個完，我問過了，那來皮子，是黃三太爺的親孫子！王小六兒把黃家人惹毛了，他老人家要全村人跟著一起償命，為今之計，要想化解，就只有一個辦法，趁老太爺沒來之前把王小六兒交出去燒死請罪！
此話一出，人心惶惶，村民們全叫來了，投票表決，就要把王小六兒送山裡去，當眾燒死。
老王頭兒當然不幹了，四處找人說情，找人想辦法。
最後一個受過老王頭兒恩惠的就出了個主意，說，黃家，在咱這兒樹大根深，你孫子現在闖禍了，別人肯定保不住，我有一個辦法你倒可以試一試，就是有點風險。
老王頭兒一聽這話，趕緊問，結果那個老頭兒就跟他說，說咱這山上，有很多荒墳，山頂那邊兒專門有一片兒，裡面葬的都是那沒出嫁的大姑娘的，年頭兒淺的，也兩百年了，年頭深的不定多少呢。你去那兒試試！要是有什麼厲害的仙家相中你孫子了，說不定這事兒有緩兒！
老王頭兒嚇得不輕，但還是咬牙答應了，當天就帶著王小六兒去遠處的荒山去上墳了。
他帶著王小六兒挨個墳頭兒燒香，嘴裡把事兒簡單叨咕一遍，大概就說，我孫子惹了黃家人，黃家要他的命！哪位仙姑要是看上我這孫兒能救他一命，我們家一定明媒正娶，將她娶回家好生相待！
結果，這香往山上一插，燒一點兒，馬上就滅了。老王頭兒知道人家不敢管這事兒，再帶著王小六兒走下一座，再叨咕，再燒香。
結果走來走去走了一大圈兒了沒一個那個香能燒完的！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老王頭兒忽然發現王小六兒沒了，他嚇一跳，趕緊四處找，結果發現，王小六兒正對著山頂的一座青石大墳的墓碑尿尿呢！
老王頭兒一看，當時嚇得渾身冒汗，險些跳起來，上去連踢了王小六兒好幾腳，跟那邊賠禮道歉。
正此時，他忽然心念一動，鬼使神差地把香拿出來，點著了夾在虎口，跪在地上，就跟著那沒有字兒的墓碑那套說辭又嘀咕一遍。
結果，這香往墳頭兒一戳，還沒撒手呢，那香就像是呲溜一下就到底兒了！
老王頭兒先是一驚，旋即又是一喜，連忙摁住王小六兒肩膀就讓王小六兒給那墓碑磕頭！
王小六兒磕完了，他自己也磕，最後千恩萬謝地帶著王小六兒趕緊下山了。
下山的時候有人正在山下等著呢，忙上前問，「咋樣？」
老王頭兒趕忙點點頭，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結果那人一聽說是山頂那個青石大墳那邊兒的信兒，高興得一拍大腿，「這事兒，能成！」
話說完，他就跑了，老王頭兒也回家了。
可沒等老王頭兒屁股沾在炕頭兒上呢，外面已經鬧哄哄地來了一群人，那神婆兒，帶著村民來抓王小六兒了，要燒死他！
老王頭兒怎麼可能讓著她，當時就急眼了，說啥都不行！
可村民們顧不得那個了，衝進去就搶了！結果，老王頭兒霹靂撲通幾下子，撂倒了十來個小夥子！
那傢伙，明擺著是個練家子啊！
老王頭兒在村子里素來有威望，好多村民都受過他的好處，見老王頭兒眼睛都紅了也嚇得腿肚子轉筋！別看老王頭兒乾瘦乾瘦的，這一急眼能打死人啊！
可不把王小六兒交出去，大家都得遭殃！
那神婆兒在一邊氣得直跳腳，就喊，「你們看啥呢！上啊！誤了時辰，就全完了！」
一句話出，眾人作勢上前！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忽然斜刺里一聲大吼，「誒！你們幹啥呢！」
眾人尋聲一看，我去！
外面呼啦啦來了十幾個，都是十里八鄉會看事兒的高人！
為首的一個，大踏步進來，抬眼一看躲在老太太身後的王小六兒，嚇得趕緊跪在地上，直給王小六兒磕頭，嘴裡一口一念叨的，不知道說啥呢！
村民一看，當時就懵了，那神婆兒第一個衝上前，指著男的大罵，「說誰褲腰帶沒拴緊，把你掉出來了！黃三太爺指名兒要的人，你也敢保？」
結果那漢子呼啦一下起來了，指著神婆就罵，「說老黑婆子，瞎了你的狗眼了！今天就是黃三太爺在這兒呢人你也帶不走！」
話說完，漢子一擺手，外面呼啦啦衝進來十幾位，那，個個兒手裡都沒閑著，都抱著牌位呢！
那神婆兒打眼一瞅，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這排位上，全是大佬的名字兒！
打眼一瞅，嚯！
胡大太爺胡天祖！
胡二太爺胡天南！
胡三太爺胡天山！
胡四太爺胡天龍！
胡五太爺胡天剛！
胡六太爺胡天清！
胡七太爺胡天霸！
胡八太爺胡天豹！
胡家老太奶奶胡云花兒！
好傢夥，胡家大字輩兒的全來了！
緊跟著，外面又衝進來好幾個，這抬眼一瞅，我的媽呀！
白家！
柳家！
灰家！
另外三大家也來了！
清一色，也都是大字輩兒兒老祖兒！
出馬五大家的各位大佬，一下齊了！
那神婆兒嚇得不輕，就問來人，說你們這是干哪兒齣兒啊？
結果那為首的大哥衝上來，指著那神婆說，「回去跟你們黃家那幾位說，瞎了你們眼，娘娘的男人你也敢動！不要命啦！」
「娘娘？」
那神婆兒一聽這話，竟然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就跑了！
村民們也不知道啥情況，遠遠觀望，此時，幾位抱著大佬的牌位的男人上前，對著王小六兒就跪下磕頭。
老王頭兒那個朋友也在人群里。
他一把抓過那人，就問咋回事兒，那人就笑嘻嘻對老王頭兒說，「別多問，明天下午，上山接親！」
老王頭兒雖然心裡害怕，但還是照著人家說的做了。
一頂轎子上山，擺樣子似的接了新娘子下來，整個過程里，王小六兒啥也沒看見，老王頭兒卻緊張兮兮地，他漸漸感覺不對勁兒，就趁著送王小六兒入洞房的時候，往王小六兒嘴裡塞了一個小藥丸。
王小六兒也不知道咋回事，抿了抿就咽肚子里了，好傢夥，這小藥丸兒一下肚，就覺得臉紅心跳的，渾身滾燙，沒一會兒就躺在睡著了。
夜半三更，陰風浮動，王小六兒一個激靈恍惚睜眼，就看見四周一片火紅。
漫天飛舞的紅影兒，就像是一隻只狐狸尾巴似的，搖來搖去，火光浮動！
此時再定睛一看，好傢夥，那紅影兒的正中，一個香肩半露的小姐姐一下就撲上來了，「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