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杠精

跟王小六兒這個小逗逼不太一樣，這河裡頭的邪祟，可真是對得起「邪祟」二字，端地是猛惡極了，任憑你多大能耐，都有翻車的可能。

老王頭兒平素里都很少到河邊兒來，主要就是害怕河裡的河漂子，這一點王小六兒是非常了解的。

要說，以老王頭兒本事，遇上尋常的邪祟也不一定就真的整不過，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老爺子走江湖的時候留下太多的心理陰影了，遇上這些東西，他基本上是碰也不想碰的。

所以，看爺爺要走，王小六兒也知道再堅持也沒用，只不過，坐在小板車上，還笑嘻嘻地耍貧嘴呢。

「爺，你說剛才草叢裡過去的，會是啥呢？」

「能是啥，八成是個水耗子。」

「嗤。」

王小六兒笑了，「我覺得不是。」

「嗯，這話咋說的呢？」

「水耗子才多大個兒，可弄不出那麼大的動靜兒！」、

「那你說，剛才那東西，是啥？」

「不知道。」

王小六兒憋著不笑，但是回頭張望了一下，「但是，我感覺，他好像跟過來了。」

「什麼玩意兒？！」

老王頭兒看他說的正經，還往後看，當時嚇得一下扭過頭去。

這長夜漫漫的，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啊！

可越是如此，老王頭兒越覺得毛骨悚然，他心裡沒底，趕緊多趕幾步，王小六兒坐在車上看老王頭兒嚇得直冒冷汗，忍不住齜著小虎牙嗤嗤直笑。

老王頭兒跑出老遠了，也沒感覺有啥跟過來，直等進了村兒，膽子大了些，老頭子才忍不住在王小六兒的後腦勺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笑罵道，「你個臭小子！又胡說！」

王小六兒趕緊乾咳兩聲，「不是，我是真感覺有東西跟著咱們！」

「在哪兒呢？」

「爺，你沒看見么？」

王小六兒說著，眨巴眨巴眼睛回頭看去，「爺！你看！你看！」

「砰！」

「誒呀呀呀……」

王小六兒腦袋上被捶了個大包，捂著腦袋直叫喚，老王頭兒氣得夠嗆，大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學不到一點兒好！」

「嘻嘻。」

王小六兒憨笑了一下，眼瞅著到了家門口兒了，趕緊跳下去，快跑幾步開門去了。

家裡頭，奶奶聽見有動靜，打開燈開門出來，一抬頭看見這爺倆兒一起回來的，挺納悶兒，「這大晚上的，你倆幹啥去了？」

「啊，沒事兒，正巧剛回來，看見這臭小子在外面瘋玩兒。」

老王頭兒說著，又斜了王小六兒一眼，王小六兒會意，趕緊點頭說道，「嗯呢，半路上，碰見我爺了。」

這爺倆，就沒一個省心的，老太太看在眼裡，將信將疑，「我給你熱點飯去。」

「奶奶，不用了，我去得了。」

王小六兒說著，抱著點柴火，去生火了。

老太太睡得早，也沒堅持，就回去睡覺去了。

這大晚上的，一老一小，坐在火房的爐子邊兒上，誰也不做聲，直過了有一陣子，老王頭兒才問王小六兒，「這大半夜的，你去幹啥去了？又去看娘們兒洗澡去了？」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沒有……」

「什麼沒有，看你小子那點兒出息！」

老王頭兒板起臉來，做一本正經狀，「你爺爺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強多了！」

王小六兒不吱聲兒，直撇嘴，雖然沒敢跟老王頭兒窮對付，但是眼神里，滿滿都是不服氣。

老王頭兒知道，這要是再多說兩句，這小癟犢子非得提自己大半夜上寡婦家的那點事兒了，當即咳嗽一聲，調整了一下，慢慢地，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勢出來了。

「都不是爺爺說你，真的！你小玩意兒，才多大啊！你這個年紀，就應該考慮一下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好好學習啥的不好么！一天天，別老想著往女人的身上鑽！」

「爺，我也沒幹啥啊！」

「還說沒幹啥！你以為你的那些事兒我不知道？」

老王頭兒斜睨著王小六兒，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你跟我說，你跟老陳家那個小丫頭兒，咋回事兒？」

「啥玩意兒？」

「你跟那個小陳丫頭，咋回事兒！」

「你說陳璐啊。」

「廢話，還能有誰！」

「我跟她沒啥啊！」

「沒啥？哼，可我聽說，大晚上的，你跟她一起從診所出來的！都後半夜了，你倆幹啥來著？」

「爺，你這聽誰說的呀。」

王小六兒有點尷尬地撓撓臉，心說我的媽呀，以後可得小心點兒，正尋思呢，老王頭兒冷哼一聲，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

他手裡拿著煙袋，吧嗒吧嗒，隨後看向了這廝，「真不是爺爺說你，你這小子！就不能離老陳家遠點兒么？你也知道的，陳美那個小丫頭兒我沒能看顧好她，面對陳家，心裡有愧啊！」

「那跟陳璐有啥關係。」

王小六兒吸了一下鼻子，眨巴眨巴眼睛，一派天真地說道，「再說了，陳美姐出事兒，也跟您沒關係啊，那是意外！」

「我還不知道意外？」

老王頭兒說著，撇撇嘴，又有點好奇地看王小六兒，「誒，你個臭小子，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陳璐那個小丫頭兒？」

「還行吧。」

王小六兒撓撓臉，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說。

「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老陳頭兒一臉不屑地撇著嘴，「人家陳璐，是大學生！你個小玩意兒，哪能配得上人家！有點兒自知之明好吧！山雞不能配鳳凰，明白不？」

「大學生咋的了，有啥了不起的。」

王小六兒同樣擺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她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呢！她能考上大學，我也一樣能考上！」

「嗤，你小子可別鬧了。」

老王頭兒差點兒笑出聲兒來，「就你個小玩意兒，偏科那麼嚴重，你還要考大學呢！」

「爺，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行不？」

王小六兒說著，撇著嘴冷哼一聲，「我不就是有點偏科么，要是不瘸腿兒，要考上大學，也是分分鐘的事兒。」

「你還知道啊？」

老王頭兒一聽這話，更來氣了，吧嗒著煙袋，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你說你小子，語文啥的，學的那麼好，咋那英語和數學就學不明白呢？」

「那也不能全是我的問題啊！」

王小六兒抻著脖子，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那，那也有老師的責任吧！」

「人家老師有啥責任？你們那數學老師不好啊？還是英語老師不好？」

「數學老師不好。」

王小六兒直撇嘴，「數學老師，長得太不好看了，說話聲音也難聽，而且還特矯情，我煩他！」

「那英語老師也長得不好看？」

「那，那倒不是。」

王小六兒乾咳一聲，想著英語老師那風情萬種的模樣，不由得，小臉兒都紅撲撲地，「英語老師，長得太好看了！也不行！」

「咋的呢？」

「她在我面前一晃，我的注意力，就集中不起來。」

「不是集中不起來，是老往別的地方集中吧！」

老王頭兒撇著嘴，斜睨著王小六兒，一幅很懂的模樣。

王小六兒一臉尷尬地撓撓臉，乾咳一聲，沒好意思回話兒。

不過，老王頭兒倒也對王小六兒的情況有些了解，因為，他也參加過家長會，也見過王小六兒那個班主任。

就王小六兒他們班那個英語老師，論姿色，不在李紅杏之下。

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可算是又風騷，又洋氣，就那小蠻腰，風擺楊柳似的，哪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能頂得住那種誘惑啊，想不走神兒都不可能的！

「小六兒，爺爺問你一個事兒，你跟爺爺說實話。」

老王頭兒尋思了半天，忍不住挑起眉毛看向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點點頭，做一本正經狀，「說唄。」

「你小子，最喜歡哪個村裡哪個姑娘？」

「最喜歡么？」

「最喜歡，肯定是李紅杏兒啊。」

王小六兒憨笑一聲，老王頭兒卻臉一黑。

李紅杏兒比王小六兒大十來歲，這小癟犢子，倒真會選人啊！

「你，你喜歡李紅杏兒？！」

老王頭兒壓低聲音，想確認一下。

「是啊。」

王小六兒點點頭，「李紅杏兒那樣的女的，誰不喜歡。」

「那，那你喜歡她什麼？」

「身材，長相，還有那股浪勁兒。」

王小六兒說完了，自己先賊笑起來了，他摸摸鼻子，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再看老王頭兒，捂著腦門兒，快愁完了。

這小癟犢子，多少有點兒不對勁兒！

他要是說喜歡陳璐，老王頭兒還能理解，可他說他喜歡李紅杏兒……

這！

這倒也能理解！

李紅杏兒，誰不喜歡啊！

但是從王小六兒嘴裡說出來，就怪怪的！

「誒，爺爺問你，你將來，想找個李紅杏那樣的老婆不的？」

「那當然。」

王小六兒一點兒不遮掩，點點頭，說話的時候表情是認真的。

很認真的那種。

「那你得好好讀書。」

老王頭兒一本正經地拍拍王小六兒的肩膀，「等你考上大學了，有出息了，爺爺就給你找個比她還俊的！李紅杏兒算啥！比她強的，多了去了，到時候隨便你挑，咋樣？」